第958章 尚書台

  東漢中央政府沿用三公九卿制,以三公領九卿為基本架構。

  三公師長百僚,名義上為最高官職,其實並無實際權力。

  東漢任命三公多以知名經師為之,以宣揚經術治國理念,說白了不過是政治花瓶,而且風險奇高。三公以碩儒經師居官,常為德高望重的楷模,因此往往很小差錯承擔很嚴重的責任,以示高節。有人因考核地方官無所依據被罷,有人因同僚廟爭失儀沒上奏此事免官(注意:是同僚爭論失儀,三公只是沒告狀),還有人因為直言忤旨下獄或被殺,甚至連累到家人自盡。

  不難看出,東漢的三公就是用來做表率和背鍋的……

  東漢皇帝以尚書參決政務,因此實際政治權力在尚書台。

  尚書,原是六尚之一,與尚冠、尚衣、尚食、尚沐、尚席並列,戰國時期就有此官署。尚有掌管之意,表示掌管帝王之物,因此六尚大部分為宮中女官範圍,漢代其餘五尚職責沒太大變化,但尚書漸漸成為執政要員,漢武帝選拔尚書、侍中組成內朝,成為實際意義上的中央決策機關,因是天子近臣,地位漸高,最終發育為國家最高權力機構,堪稱屌絲逆襲楷模。

  尚書台主官是尚書令,副職尚書僕射,下設尚書左右丞,六曹尚書等。皇帝即位,往往以太傅或太尉錄尚書事,總領政務,故尚書令基本成虛職,於是本為副職的尚書僕射顯得更為重要。

  逐鹿領有一人,歷史上跟尚書台有些淵源。

  這個人就是賈詡。

  賈詡是涼州軍少有的智者,平時為人低調,但他身上涼州軍烙印明顯,是涼州眾將信任的同路人。賈詡不喜出風頭,此前有李儒在前面運籌帷幄,賈詡樂得做路人甲,可李儒死後,賈詡對涼州軍的重要性便很快凸顯出來。沒辦法,涼州軍有的是衝鋒陷陣的勇士,有智計能獨當一面的卻少之又少,要知道涼州軍上位手段不正,擔心各路諸侯反,握有實權的重要官職,肯定得交到自家人手上才放心,賈詡已是涼州軍最重要的智囊,自然得重用。

  史料記載,涼州軍感念賈詡慫恿占據長安有功,李傕任命他為左馮翊,直接讓他掌控三輔重地並欲封他為侯,足見對他的信任,但賈詡堅辭不受;李傕又任命他做尚書僕射,鑑於涼州軍頭向來沒把掛名主事的三公放眼裡,三天兩頭地換三公玩,賈詡做尚書僕射,必然是尚書台實際負責人,某種意義上就是大漢最高行政長官,權勢濤天的存在,可賈詡還是堅決不接受。李傕沒辦法,最後只得讓他擔任尚書。

  遊戲中,賈詡還沒到長安就被逐鹿軍俘虜,在中央擔任尚書已經沒戲,不過巴郡的官還是可以做的。就逐鹿領的擴張勢頭,以及賈詡本身根深蒂固的自保觀念看,遠離朝堂的漩渦,在相對單純的地方郡國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在魚不智看來,賈詡應該愉快地、死心塌地地為巴郡崛起而努力……

  閒話結束,回歸正題。

  東漢尚書台主政沿襲已久,之所以出現如此低級的認知錯誤,完全是由於魚不智不了解中央職署,自作聰明拿三公九卿說明摳字眼導致的誤讀。

  好不容易找到尚書台,找衛兵一問,現實情形更是讓魚不智哭笑不得。

  尚書令空缺。

  唔,這是正常現象,畢竟傳統是三公掛名,再設尚書令也是有名無實,徒增尷尬。可問題是沒有正職,副職尚書僕射病休半個多月了是什麼操作?

  尚書左右丞,一個因得罪涼州軍家眷被抓去坐大牢,另一個掛印而去!

  六曹尚書稍好,起碼有四位在職,在職率超過一半,可喜可賀可謳歌,但聽尚書台的幾位衛兵說,前番起碼有兩位尚書鬧辭職,惹得涼州軍大怒,威脅要借不識抬舉的傢伙腦袋一用,尚書們嚇破了膽,再不敢提辭職的事。

  被這麼強行鎮壓,尚書台剩餘官吏心情顯然不會美妙,部門群龍無首,全體士氣低落,又不敢跑路,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混日子。現在的尚書台,由四位尚書輪流值守,但氣氛沉悶悲觀,大家只求有功但求無過,幾無效率可言,所幸現在諸侯割據,中央沒多少事情可做,大部分時間門可羅雀,倒也勉強能夠應付,暫時沒有什麼嚴重紕漏出來。

  魚不智來尚書台辦事,得到尚書台官吏高度重視。

  為什麼?

  一是太閒;二是魚不智在朝野間風評向來極佳,且為國開疆風頭正勁;三是這位是貨真價實的地方諸侯,自討伐董卓戰役以後,就沒有一位地方諸侯現身中央,雖說玩家諸侯沒那麼多顧忌,也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一件事。

  吏部曹和民曹尚書剛好在官署辦公,聞訊聯袂「接見」魚不智。

  郡守秩兩千石,尚書秩六百石,論官職大小,魚不智的官職更大一些,但尚書台是中央編制,又是政務中樞,能調動的資源、所定政策的影響力,都遠比郡守國相多,很多地方大員為爭取對自己更有利的政策,普遍對尚書台的官吏禮遇有加,相對地位真不是秩俸多少體現的那樣。再加上是在長安,尚書主場,用「接見」描述這次會面,一點都不為過。

  兩位尚書顯然對魚不智充滿好奇,頗具傳奇色彩的玩家諸侯,多次為大漢建功立業,外戰成就尤其值得稱道,難免讓人好奇。

  初次見面,例行說上幾句場面話,彼此吹捧一番方才進入正題。

  待魚不智說明來意,兩位尚書神情明顯不安起來。

  「想那劉君郎漢室宗親,先帝讓其牧守益州,本應殫精竭慮鞠躬盡瘁,可他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拒絕履行州牧應盡責任和義務,不接手高原據點,且聲稱必須見到朝廷公文再作定奪,這不,我只能親自來長安討個公道……兩位大人,怎麼?」魚不智見兩人臉色不對,停下來問道。

  兩位尚書交換了眼色,眸中分明能看到幾分惆悵和無奈。

  吏部曹尚書道:「不智大人,此事難矣。」

  民曹尚書也道:「大人聽我一言,速歸去,休要再提此事。」

  說罷兩人竟同時起身,作禮告罪轉身離去,擺明不願意插手飛地之事,自有小吏來送魚不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