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軟肋

  逐鹿城。

  徐庶、王平和曲晨先後出現在傳送陣,走進兵營。遠程傳送代價不菲,逐鹿領的財政雖然算不上寬裕,無力承擔大部隊遠程傳送費用,可如果遠程傳送僅限於幾名重要人物,對逐鹿領而言那點花費不過是九牛一毛。

  「軍師回來了!」

  易風守在軍營大門外,只是神情間明顯有些激憤難平。作為逐鹿領的副城主,任何對逐鹿領的攻擊和破壞行為都讓他憤怒,經歷過落魄的易風,對逐鹿領取得的成就格外珍惜,他是親歷者,也是見證者,更是守護者。

  徐庶邊走邊點頭:「說說情況。」

  易風將當前情形簡述了一番。

  除六個附屬領地同時遇襲、紫風領和天下附屬領地援軍被封堵、江州城派出了三千援軍等消息,逐鹿領還掌握了另一個重要情報。

  「……主城與錦織鎮、紗線鎮之間,有大批敵軍埋伏。」

  「有這種事?」徐庶停下腳步。

  同時圍攻六個附屬領地還能設下埋伏,不僅代表敵軍的兵力非常充裕,也意味著這批來犯之敵有著周詳的計劃。實際上,從鐵三角領地援軍受阻、敵人對最具價值的攻擊目標選擇,都從側面印證了來犯之敵是謀定而後動。最樂觀的情況,是從江州出發的巴郡軍趕來驅趕或殺散阻截部隊,讓鐵三角援軍能順利抵達逐鹿領,可那至少是三天之後的事情,遠水救不了近火。

  「已經證實。敵軍應該是對我們的巡邏規律非常熟悉,穿插時機很好,正好避開磐石營的巡邏隊,但被墨衛暗哨發現。剛才徐飄渺親自帶人去暗中查探過了,證實了此事。初步估計伏兵少則一萬,多則兩萬。」

  徐庶微微皺眉。

  敵勢浩大,形勢嚴峻。

  長街另一頭,一名白衫少年快步走了過來。

  「三弟,你來這裡做什麼。」曲晨迎了上去,給了禽迪一個擁抱。

  「領地有事,來此聽調遣。」禽迪平靜道。

  曲晨哪肯讓禽迪參戰,眼一瞪:「二哥在這裡,打仗輪得到你?不准!」

  禽迪笑了起來,眸中浮起幾分暖意,以羞澀和謙遜著稱的少年輕聲道:「大哥入主逐鹿領第一戰小弟就在,那時候二哥還沒來呢。」

  曲晨一楞,板著臉道:「喲嗬,學會跟我頂嘴了?」

  禽迪只道曲晨發怒,頓時慌亂起來,忙揖手解釋道:「小弟絕無此意!」

  「小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是為了欺負小迪嗎?以大欺小,不害臊!」

  一名枯瘦老頭從黑暗中走出,身材瘦小伶仃,卻是滿臉不可一世的睥睨神態。枯瘦老頭身旁還有一位獨臂老人,卻是面帶微笑好整以暇地站著,目光總是在禽迪身上打轉,寵溺之意溢於言表。

  看到老遊俠招鋒和獨臂長老也聯袂趕到時,曲晨徹底放下心來。

  禽迪是招鋒義子,獨臂長老久居逐鹿領也是為了保護禽迪,兩位大師級武師現身,又是在逐鹿領作戰,禽迪想遇險都難。

  曲晨嘻皮笑臉道:「前輩,您對我難道就不是以大欺小……」

  招鋒氣得吹鬍子:「你說什麼?」

  「沒什麼!」

  曲晨哈哈一笑,拍了拍禽迪瘦削的肩膀:「不准涉險。」

  「多謝二哥!」見曲晨鬆口,禽迪喜出望外:「二哥教誨,小弟記下了。」

  「走吧,軍師他們都進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分派任務,可不能去晚了。」曲晨拉著禽迪往軍營議事廳走,不動聲色向守在一旁的徐飄渺使了個眼色。

  徐飄渺會意,微微頜首。

  自打禽迪出關,重新回到逐鹿領,派駐逐鹿領的墨者就成了他的親衛,整頓打理墨衛反而成了附帶任務。有徐飄渺等人在,禽迪不可能置身險地,因為墨者絕對不會讓宗門天才弟子有事。

  兵營內反常地安靜,氣氛凝重而肅殺。

  將士們默然肅立,沒有人說話,不過空氣中蘊藏的危險氣息如有實質,如同火山爆發前的沉默,令人心悸,令人窒息。

  曲晨等人走進議事廳的時候,徐庶已掌握所有情報,開始部署。

  「目前掌握的情報顯示,已知直接進攻領地的來犯之敵約在四萬左右,甚至可能超過五萬。雖說因為名城戰的緣故,主城前不久有過一次大擴軍,但三場名城戰皆有折損,戰後並未對磐石營缺員進行增補,飛軍又奔赴河套,留守主城的部隊僅有九千餘人。也就是說,敵軍兵力至少是我軍四倍,形勢危殆,不容樂觀。」

  「如果僅僅是兵力多也就罷了,這次敵軍有備而來,繞過我們所有的夷民定居點,迴避了與領地義從鏖戰,讓領地最龐大的隱性力量難以發揮。敵軍兵分六路攻我六鎮,包括最重要的五糧、紗線、錦織三鎮,大軍設伏,出手精準,謀劃周詳,顯然對逐鹿領有非常深入的了解……」

  「紫風領和天下諸領地的援軍遭遇堵截,沒辦法過來,巴郡太守府的增援又隔得太遠,三天之內無法趕到。敵軍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在三天內攻破逐鹿城,要麼在趙太守的增援部隊趕來前撤離。所以,別指望援軍幫我們解圍,我們得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到逐鹿領撒野了。」

  「他們隨時都可以來,但什麼時候走,能不能走,可不能再由著他們。」

  「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他們覺察到事不可為,打算撤退前……」

  徐庶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儘可能消滅他們!」

  「諾!」眾人轟然應道。

  敵眾我寡,設定的目標卻是儘可能消滅敵人。沒有人質疑徐庶的決定,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份底氣和自信來自於一場場生死搏殺,來自於保衛領地的強烈意願,對逐鹿軍而言,以寡擊眾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部隊迅速展開行動。

  磐石營負責領地日常防務,大量兵力分散駐守於各附屬領地,益州磐石營七千餘人,駐守城內的不足三千人,加上一千坦克營、七百多白毦兵,總共四千餘人,接近領地總兵力的一半。但這一半兵力裡面,包含一支歷史上名震四方的特殊兵種,和60級的重裝步卒,主據守軍之精銳盡在這裡。

  兵力懸殊,只可智取,不可力敵。

  徐庶倉促間制定的策略是:不斷在局部戰場消滅敵軍有生力量,積小勝為大勝,等到力量平衡傾斜到一定程度,就是決戰的時候。

  多個附屬領地受攻,兵力有限的情況下,救援順序至關重要。

  復仇者聯盟天部和地部的兩位部首,暫時還不確定埋伏有沒有被識破。雖然他們成功抓住了逐鹿領巡邏隊的空檔,南北兩線開啟的戰鬥也為部隊穿插提供了掩護,設伏地點更是利用了思維慣性,選擇離城不遠的燈下黑,按理說很難被發現。可他們畢竟在逐鹿領的地盤上,一萬五千人的大部隊穿插很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被發現了也不足為奇。

  「肖姐」和「秀姑娘」並不擔心伏兵被發現。

  這是陽謀。

  復仇者聯盟為這次行動準備了很久,聯盟對逐鹿領了解程度非常驚人,同時攻打五湖、錦織和紗線鎮正是源於他們對逐鹿領的深刻認知。

  打蛇打七寸。

  高薪資高福利為逐鹿領贏得無數讚譽和口碑,卻也為領地經濟套上了沉重枷鎖,只要有機會摧毀逐鹿領重點產業,逐鹿領的經濟就將轟然坍塌。論壇上有不少前車之鑑,某些領地因各種原因無力繼續負擔薪資福利體系,致民眾怨聲載道,人才紛紛離去,形勢急劇惡化,損失觸目驚心。

  復仇者聯盟第一目標是覆滅逐鹿領,可能不能實現,誰也不敢打包票。

  萬一不能直接讓逐鹿領神州除名,將逐鹿領極大削弱也是可以接受的。

  根據復仇者聯盟推算,只要攻破五糧鎮,摧毀逐鹿領最賺錢的釀酒業,逐鹿領經濟將遭受不可逆轉的致命打擊,至少有八成機率讓領地經濟崩潰;如果能在紗線鎮或錦織鎮身上捅兩刀,逐鹿領經濟崩潰的機率將是百分百!

  ——儘管復仇者聯盟因為不知道飛魚領、龍領和螞蟻商會的真實歸屬,作以上判斷的依據值得商榷,但他們的確找准了逐鹿領的軟肋。事實上,由於還要負擔兩大特別領地的開銷,逐鹿領的經濟壓力比他們想像的更大,單單失去五糧鎮的打擊,就足夠讓逐鹿領萬劫不復。

  所以復仇者聯盟並不擔心伏擊被發現。

  能打埋伏固然好,實在不能打埋伏,破掉幾個重點目標也能達到目的。

  除非逐鹿領甘心歸於平庸,明知是個坑,仍得往裡面跳。

  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要麼速死,要麼凌遲,隨便選。

  兩位部首好整以暇地等待逐鹿領作出選擇。

  徐庶的選擇讓他們大吃一驚。

  逐鹿城很快有大批部隊出城,然而增援目標並非南部三鎮,而是北方!

  什麼意思?

  北面那三個附屬領地有救的價值嗎?

  南面那幾個附屬領地才是重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