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愚人入黔(四千)

  「哈哈哈!我笑你等無謀少智。」

  聽到此話在場眾人臉色難看,

  便是性格軟弱的劉度,臉上也出現了不悅的神色,

  「看來邢將軍在此事之上有良策啊!」

  邢道榮哼哼了一聲說道:

  「既然有這蠻族何須再去黔城,只要將此人帶至州牧處,金旋還能有何話說?」

  聽到此話劉度神色緩和了一些:

  「邢將軍之意乃是誣告金旋?」

  「誣告!」邢道榮臉色一正,指了指兀豪采道:

  「證據不是擺在這裡嗎?何來誣告之說?」

  邢道榮說完,又沖兀豪采喊道:

  「哎!蠻人,本將軍的話,你可明白?」

  兀豪采敢忙點頭道:

  「將軍的意思是,就算金旋沒有占領黔城,也可以說成占領黔城,是這樣嗎?」

  「聰明!」邢道榮說完又看向了猶豫不決的劉度:

  「劉太守,這蠻人都能明白,此計必成。」

  「這……」劉度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這樣的計謀……雖然邢道榮說的很好,但他還是覺得其中有些不妥。

  就在劉度猶豫不決之時,沉思許久的蒯祺突然說道:

  「邢將軍,蠻人都可想到的事,州牧難道想不到嗎?」

  聽懂蒯祺的質疑,邢道榮呵呵一笑,反問道:

  「州牧並不知曉黔城詳細,如此之說州牧如何能分辨?」

  「州牧未必知曉,但州牧身旁的謀士還比不得一個蠻人」

  「謀士再厲害,也未必了解黔中,還真就比不得!」

  邢道榮和蒯祺關於黔城的事情,一時間爭論起來,

  而低頭不語的兀豪采,心中卻極為憤怒:

  「好嘛!我兀豪采竟然成為你們漢人衡量智力的標準,假若我能有活命一日,一定要你們這些漢人好看。」

  在兀豪次咬牙切齒之際,蒯祺與邢道榮也爭論的面紅耳赤,

  此時的蒯祺對邢道榮怒目而視,

  若不是邢道榮是劉表任命防備士燮的大將,以他蒯氏的名望,這將如何敢和他爭論,

  要是今日壓不過此將,那豈不是落了蒯氏的名望。

  想到這裡他心一橫,正要說些狠話,

  這時劉度突然開口道:

  「二位不必爭執,此事好解決。」

  邢道榮猛的回頭道:

  「劉太守,如何解決?」

  劉度微微一笑,說道:

  「既然二位各執一詞,那便依次而來?」

  「太守的意思是……」

  「可先讓蒯使前往黔城,若州牧問起蒯使亦可有語言可答?」

  聽到劉度此話,蒯祺恍然道:

  「對啊!我若是沒有去過黔城,若州牧問起黔城詳情,我該如何作答,邢將軍誤我啊!」。

  「哼哼!這有何難,說在零陵遇到蠻族便可。」

  「你!」

  這時劉度又說道:

  「若黔城非是金旋所占領,再行邢將軍之策,如此雙管齊下,定可讓金旋無法翻身,

  二位,你們看這樣如何?」

  劉度說完,看向了蒯祺,而蒯祺點了點頭道:

  「可!」

  見蒯祺答應,劉度又轉頭看向了邢道榮,

  邢道榮見劉度看來,嘴中嘟囔道:

  「我的計策如此之好,何必那麼麻煩?」

  「邢將軍覺得如何?」劉度又追問了一遍。

  「太守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邢道榮說完,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劉度見狀,急忙問道:

  「邢將軍何處去?」

  「交州最近不太安穩,某去防備一二。」

  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唉!邢將軍向來如此,蒯使不必介意。」

  而蒯祺看了看離開的邢道榮,又看了看坐在正位上不住嘆息的劉度,幽幽道:

  「倒是讓劉太守辛苦了。」

  劉度只是苦笑一聲,不願在此事上多說,而又問道::

  「既然蒯使欲往黔城,不知何日出發?」

  蒯祺想了想說道:

  「儘快,若拖得越久,越是覺得不妥。」

  ……

  蒯祺在修整了一日後,在劉度的送別下,起身前往黔城。

  從零陵前往黔城,比之武陵前往黔城要近很多,且山林地勢亦無武陵黔城之路險要,

  但就是如此,蒯祺等人前往黔城也是用了幾日之多。

  蒯祺望著無邊無際的山林,聽著耳邊蟲鳴鳥吟,

  他心中隱隱後悔,

  想當初就應該聽邢道榮之言,直接去誣告金旋便可,這如今……唉!

  想他一個富家子弟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他看了一眼前面帶路的兀豪采,喊了一句:

  「蠻人,何時才能到達黔城?!」

  前面的兀豪采停下腳步,回頭說道:

  「快了,過兩座山便就是黔城。」

  「還有兩座!」蒯祺揉了自己發脹的腿,下令道:

  「修整。」

  聽到這話,護送蒯祺的那些士卒,立刻停下來,癱坐在地上。

  而兀豪採回頭看了一眼這些士卒,眼中閃過了不屑的神色:

  「這些漢人真是弱下,」

  面帶不屑神色的兀豪采,也找了一塊石頭座了下來,

  看了看手上的繩索,心想到道:

  「要不是要將這些漢人帶到黔城,我走就跑了,

  不過也快要到黔城了到時候要不要跑呢?」

  兀豪采想了一陣,神色有些無奈,因為他發現,

  自己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唯一能去南中兀氏部族的路也被黔城阻斷,

  而且他們當初離開南中兀氏部族也算是背叛,這樣回去,恐怕沒有什麼好下場。

  就在兀豪采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時,

  他餘光一掃,在不遠處的小山上看到一人。

  兀豪采心中一驚,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周圍的士卒見狀,也是一驚,跟著站了起來。

  「唉!蠻人,發現什麼了?」蒯祺走過了問道。

  而兀豪采望著消失不見的人影說道:

  「黔城的族人恐怕已經發現我們了?」

  聽到此話眾人大驚,而蒯祺緊緊的盯著兀豪采說道:

  「你不是曾經說過,這條路上絕對不會被黔城蠻族發現,現如今你有何話可說?」

  兀豪采看著已經拔刀的士卒,冷冷的回答道:

  「漢人,你是懷疑我了?」

  「當然!若不是你,何人告密?」

  「既然如此,那便殺了我。」

  兀豪采梗著脖子,看著蒯祺,一副有種你便殺了我的表情。

  蒯祺見此,神色變化了一陣,最後說道:

  「將兵器收起!」

  「諾!」

  這時蒯祺又問道:

  「既然你沒有泄密,這裡為何會有黔城蠻族出現?」

  兀豪采聽到此話,想了想說道:

  「這條小路知曉的人並不多,我想應是山中獵人!」

  聽到兀豪采的解釋,蒯祺想了想說道:

  「山中獵人!那……」

  兀豪采知道蒯祺要問什麼,便說道:

  「我族中獵人,如同你漢軍中探子一般,若被他發現,城中必已知曉。」

  蒯祺聽到此話,心中一驚,急忙問道:

  「可有其他小路前往黔城。」

  「有的,」兀豪采思索了一下說道:

  「但這條小路更是難走,你確定要去嗎?」

  蒯祺回想這幾日,這艱難的路途,一時間有些猶豫,

  但想到與金旋之間的仇怨,他咬著牙說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

  ……

  又過了一日,狼狽的眾人登上了一座小山,

  鑽出密林的眾人,望見了一座小盆地,

  當蒯祺看到盆地中的景象愣了一下。

  只見這不大盆地被一條溪水貫穿,

  而溪水的兩側,有一些農田,

  農田之上,正有一些蠻族在粗耕牧種。

  農田周圍還有一些盛開的桃林。

  而在盆地的西角,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座石城,

  這個石城中人來人往,有些許桃樹點綴城間,

  此黔城之景色真是個:

  四山環水繞,一處桃花源。

  可惜金旋上次到來乃是冬日初春未得見此景。

  如今蒯祺見到此景感嘆不已:

  「未曾想蠻荒之地竟有此景,?」

  蒯祺感嘆一陣後指著西角的石城問道:

  「那便是黔城?」

  「正是!」兀豪采點頭道。

  蒯祺沉吟了一下問道:

  「可否將我扮作蠻人,進入城中。」

  兀豪采聽到蒯祺這樣說,瞪大了眼睛說道:

  「你這漢人膽子真大!

  不過膽子再大也去不得黔城!」

  「這是為何?」蒯祺反問道。

  「漢人與我族差別太大,一入城便懷被發現,若被發現你難以活命?」

  聽到此話,蒯祺有些遺憾:

  「既然這樣,也只能抓一人來問問黔城中的情況。」

  兀豪采聞言點了點頭道:

  「你若放心,交於我便可。」

  半日後,

  黔城附近的一處岩洞中,

  洞外的一聲慘叫,讓蒯祺的臉色極為難看。

  「你相信抓來之人所言嗎?」

  兀豪采沉默不語,

  剛才被殺的那個蠻族所講的話讓他覺得很是怪異

  那幾個老傢伙真的能坐下來議事嗎?

  這怎麼可能!

  「兀首領!」

  「哦!這件事中有很多疑點啊!」兀豪采想了想回答道。

  蒯祺也點了點頭道:

  「確實有疑點,要不我們再抓一個蠻族試一試?」

  聽到蒯祺的提議,兀豪采搖頭道:

  「若再抓下去,我等容易暴露!」

  「暴露!」蒯祺冷笑一聲,

  「看來兀首領還念同族之情誼啊!」

  兀豪采見蒯祺臉色不善,心中一動:

  「漢人怎這麼麻煩,早知便不提議此事了!」

  而蒯祺望著洞外,蠻族人的屍身,心中自語道:

  「既然到了這種地步,也只能用這樣的險計!

  我記得兵書中有言,這樣的計策叫引蛇出洞,倒時候便可……」

  ……

  黔城,郡守府中,

  扯皮正在進行中:

  「你族耕地已經很多了,讓一些出來又如何?」

  「你怎麼不將你族之地讓出來。」

  「唉!不要爭吵,你們將都讓出來些,些就行嘛!」

  「滾!你這無地的外來部族,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好言相勸,你竟然叫我滾,找死不成!」

  「呵呵!」

  「賣批!找打。」

  塞木看到下面亂做一團,心中嘆了一口氣:

  「這些人不能好好議事嗎?打來打去能有什麼結果。」

  想到這裡,他從懷中掏出紅石火……哦!不!是紅寶令杖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喊道:

  「安靜!」

  塞木的話並不大,但紅寶令杖上的紅光卻讓所有人心中一驚,

  堂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看著手拿紅寶令杖的塞木,等著他發言。

  塞木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道:

  「田地之事,暫不著急,現在說另一件事!

  昨日有獵人發現,漢人在黔城附近活動,諸位首領認為該如何處理?」

  聽到此話,有些小部族的首領跳起來說道:

  「當然是殺,不殺等什麼?」

  「就是!漢人敢到我族領地,就該殺。」

  而有些聰明的大部族首領,看著塞木手中的紅寶令杖,小心的問道:

  「那郡守的意思呢?」

  「先將這些漢人抓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五溪守衛跑了進來,向塞木稟報導:

  「族長已經確定那些漢人的足跡。」

  塞木點了點頭,正欲將這護衛屏退,

  一旁有首問道:

  「那些漢人狡猾的很,是如何被發現的?」

  「他們擄走我們的族人,泄露了痕跡!」

  守衛的聲音還在堂中迴蕩,

  一眾首領同時愣住了,

  下一刻,正堂內像是點燃的炸藥一樣炸開了鍋。

  「這漢人好膽!」

  「族長,下令吧!讓某去剁了他!」

  「族長……」

  塞木皺著眉頭,他也沒有想到這零陵來的漢人是如此膽大,

  在五溪人的地盤上擄走五溪人,

  不知道他蠢還是怎麼得,

  總之這些部族首領的怒火是壓不住了,

  而郡守交待的事情也恐怕很難完成了。

  眼見怒火難平,塞木只能點頭同意。

  ……

  三日後,

  蒯祺等人在瘋狂逃命,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了,

  而隊伍中的那些護衛也都是受了傷,

  這時的蒯祺臉色極為蒼白,

  他本想引出一隊蠻族士卒,再想辦法從中打探一些消息,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蠻族竟然為了他而出動大軍,

  更重要的領路的兀豪采跑掉了,

  這令他的處境很是危險,

  幸虧隊伍中有人還記得回去的路,不然他真的就要死在黔城,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山丘之上,發出一聲呼嘯。

  聽到這聲呼嘯眾人心中一驚,急忙加快腳步。

  可蒯祺如何能逃得掉善於在山中追捕獵物的五溪人。

  沒用多久,蒯祺便被五溪人抓回黔城,

  而蒯祺的那幾個護衛當場被殺,這一幕嚇壞了蒯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