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二百三十 暗流涌動,囂張的資本
「我發現你小子有點喜新厭舊啊。」
廳外傳來老岳父的聲音。
難道我養魚的事情被老岳父知道了?
不對吧,這個年代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呀。
「你一直都說身邊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是交給笮融去乾的,現在郭圖來了,你就對笮融棄如敝履了?」
林墨鬆了口氣,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他站起身子給老岳父斟了杯茶才緩緩道:「正是因為要保護笮融,才派郭圖前往幽州。」
「此話怎講?」老岳父坐下後,品茗著北國新茶,努了努嘴,示意林墨也坐下說話。
「許攸的死明眼人都知道跟我們是脫不了干係的,但起因卻是笮融郭圖在大街上與之謾罵引發,所以,這件事,最終還是他們兩人背了鍋。
我們現在表現的對郭圖越重用,北國的群賢才會越發的認為許攸的死是郭圖主導的,是他納給我們的投名狀。」
呂布朝著熱騰騰的杯口緩緩吹著氣,面露沉思之色,過了一會又放下茶杯,帶著猜測問道:「讓郭圖成為許攸暴斃的眾矢之的,反正他在北國本來就有著不俗的影響力,能夠招架的住;相反,若是笮融這個時候鋒芒太盛,卻未必能頂得住來自北國世家豪強的壓力?」
林墨點了點頭後呂布才釋然一笑,「想不到這種事情上伱還這般費心,現在想來,確實在理。」
這個時候,北國的舊勛,尤其是早年就跟著袁紹的人,一定不能死在自己的手裡,否則會讓北國人人自危。
從這個角度上看,林墨更希望的是郭圖能把袁熙給勸回來。
只有他平平安安的回來,北國士子才會相信由老岳父做主,這裡反而比從前更加和睦了。
當然了,如果實在勸不回,那該殺還是得殺。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了了,林墨在向北國世家豪強傳遞一個信息,老岳父挾袁尚令北國那麼對袁家忠心耿耿的人,一定會從袁熙身上想辦法。
他雖是個中庸之人,但生命受到了威脅,未必不會奮起反抗。
可以的話永遠都要極力的去避免戰爭。
「有你把著,我可以放心了。」
呂布抿了一口茶,沉吟道:「還有一件事,你是忘記了,還是有意為之。」
「黎陽,蔣義渠。」林墨自己就幫老岳父補充完。
「看來你沒忘,他手頭上可是有五萬大軍,而且占據的位置是北國戰略重鎮黎陽,他若有什麼異心,鄴城會首當其衝,你到底怎麼想的?」
林墨嘆了口氣,沉聲道:「我是沒想好該怎麼處置這件事,岳丈大人應該知道,蔣義渠是袁紹親手提拔的武將,過去他不怎麼顯眼,但現在,河北四庭柱不復,趙睿、韓莒、馬延、何茂等人悉數陣亡,他在軍中的威望可就要比從前更重了。
死一個許攸就已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若是蔣義渠再死了,只怕不是北國世家豪強,軍中也可能出現兵變。」
呂布眸子轉了轉,反應了過來,脫口而出道:「所以,你沒有對高幹出手救援,也是考慮到他在軍中的威望,又是袁紹外甥,擔心他若平安回到北國,對於我們掌控袁尚不利?」
林墨沒有說話但臉上已經寫著了肯定的答案。
細想,這件事確實挺棘手的,當初郭圖還提議過讓蔣義渠去救援并州的,但被自家女婿給否了,現在他明白了,這些人終歸都是要死的,怎麼借刀殺人又能做到不便宜曹操,這就很關鍵了。
對高幹的應對,林墨選擇的是給他一個假希望,讓他儘可能多的拼殺曹軍兵馬,當然,最後證明還是低估了曹操的能耐,高幹輕鬆就被他給收拾了。
但這也意味著,沒有派蔣義渠去救援是明智的,如果沒有軍師坐鎮,五萬大軍到最後只怕要變成五萬俘虜,反倒是成全了曹操的做大。
「就像對付袁熙一樣,以袁尚的名義密令他回鄴城,若不回,則斷其糧草如何?」
老岳父的提議被林墨搖頭否定了,「現在誰都清楚北國是由我們翁婿做主的,他若能聽令回來當然是最好,可他如果決意不聽從我們的號令,逼急了是有可能投曹的,不可貿然試探。」
蔣義渠所處的位置與袁熙畢竟不一樣,對付袁熙可以採用先禮後兵,加上還有底牌沒用,林墨有信心可以一舉拿下袁熙。
可蔣義渠的身邊林墨並沒有任何的底牌,加上黎陽作為戰略前沿,他若想投曹,一天就可以易主,隨後北國門戶洞開,局勢轉瞬間就會變為被動,風險太大了。
「我覺得,此時黎陽的重要性不會比幽州弱,只有黎陽握在我們的手裡,才可以直接威懾到許昌,在安豐駐紮的夏侯惇所部也會放棄攻城立刻返回,乃至於未來曹操若有異動,也要掂量這後院起火的風險。」
「我明白。」
林墨深吸了一口氣,「重用郭圖等人,一多半也是為了安撫蔣義渠,讓他明白就算是我們翁婿做主,他也依舊可以受到重用的,可效果似乎不大。」
事實上,林墨確實做了不少功課,除了郭圖外,辛家兄弟也得到了封賞,而且都是官升兩級,一個拜為了大將軍府長史和司馬。
這兩個位置都是八百石官員,位比郡丞、郡尉了。
可是,十幾萬大軍的整合,換了太多舊勛,軍侯以上幾乎是一掃而光,這一點,不可能瞞過蔣義渠的,他的不安大概也是來源於此。
正因為如此,對待蔣義渠是嚇不能嚇,用又不能用,處境十分尷尬。
「讓辛家兄弟出使?」呂布試探著問道。
「算了,無謂打草驚蛇,現在蔣義渠自己也很煎熬,我們糧草照給,先穩住他,同時派出多路斥候,確保他不會與曹操勾結上,等多幾個月看看他的態度。
實在不行,我還是有後手的。」
呂布沒有再說什麼,這種事情他本來就不擅長,你讓他帶著部隊去攻打黎陽,他能扛著方天畫戟就殺過去,玩腦子,顯然有些為難人了。
唯獨有些不痛快的是,他沒想到入主北國後,反倒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蔣義渠會成了最棘手的麻煩事,打不得罵不得。
有些頭疼。
「魏兄,想不到會是你親自登寨,真是蓬蓽生輝,令我無限榮幸,來,這一杯我代表黑山軍敬你!」
太行山有三千多米高,全長逾千里,幾乎是南北貫穿了整個北國,山高地險,戰略要點數不勝數。
也因為有這樣的天塹,張燕才能十多年來在這裡如魚得水,就連如日中天時候的袁紹都奈何他不得。
自從呂布在青州時候開始挾袁尚令北國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北國變天的事實,自然,呂布會派使者上門這件事也是意料之中的。
只不過他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呂布麾下的猛人魏越,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敢把騎兵全部安放在山下,隻身一人就上了太行山,這份膽略還似當年幾十騎追著自己幾萬人跑的時候一樣。
「張將軍,溫侯的意思你也清楚了,怎麼樣,能談談了嗎?」作為朝廷敕封的中郎將,即便是掛著黑山賊匪首的惡名,魏越也不介意稱上一句將軍的。
坐在虎皮帥椅上的張燕與二當家杜長對視了一眼,笑道:「魏兄,你也知道我帶著這些弟兄在山上閒散慣了,若是下山,只恐不能適應軍中條規,反而衝撞了溫侯」
魏越放下酒碗,直接一擺手,「都是爺們,別玩那彎彎繞了,直接點吧,什麼條件。」
如果可以的話,張燕其實是真的不想下山的,可如今北國的情況已經不似當年了,并州在曹操的手裡,冀州在呂布的掌控中,夾在兩地間的張燕怎麼可能置身事外,他一定要選擇一家下注的。
當然,太行山的大部還是在冀州範圍的,加上那些年被呂布支配的恐懼,又分析了現在呂布的實力,張燕一定要二選一,那還是呂布更好一些。
「弟兄們不慣軍規,所以,即便下山了,我們的人也不能散夥,軍中一應職務皆由我指派。」
說完,張燕小心翼翼的盯著魏越,想要一探他的反應。
所幸他還是自顧自的喝著酒,顯然是默認了這一條,於是張燕繼續道:「出任太守後轄區內從郡丞、郡尉到各縣的縣令,皆由我定奪。當然,稅賦方面我也會按著溫侯的要求每季上繳。」
魏越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就讓張燕心頭的巨石落了一大半了。
畢竟,這樣的情況,即便是下了山,黑山軍還是黑山軍,還不需要一直住在山寨里,弟兄們可以洗白,家眷們也可以好好的耕種。
有的選,誰願意當山匪呢?
「最後.最後.」
張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堅定的說了出來,「我想要常山郡。」
聞言,魏越嗤笑了一聲,「你當山匪當傻了嗎,你自己是哪裡人自己不清楚?」
戶籍迴避制度是明確規定,當地人絕不可出任地方官員,比如溫縣人不可為溫縣縣令;彭城人不可為彭城太守,冀州人則不可為冀州州牧,這都是有明文規定的。
張燕自己就是常山人,顯然是不符合律法的,不過他似乎早有準備,訕笑著說道:「杜長他是河內人,讓他做太守,便不算違背朝廷律法了。」
魏越看了一眼額頭上一道刀疤延伸到面頰、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的杜長,大概就明白他們想玩什麼了,也要學著溫侯弄一個傀儡出來是吧。
說到底,他們就是不想離開太行山,在常山這裡,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依舊是可以立刻就遁入太行山的。
「其他要求都可以答應你,這一條,不行。」魏越拒絕的很堅決。
常山是接壤并州的門戶,這樣的戰略重地絕對不可能交給張燕的。
更何況,他帶的人全部由自己做主,哪天曹操開出了天價,他隨時就可以把大傢伙給賣了,這一點幾乎不用回去問也知道,肯定不能答應。
「當然,當然,這不過是我的愚見,溫侯若是不准,一切還得照溫侯意思來。」
魏越有些懵逼的看向張燕,不是,你就不爭取一下?
他甚至都想好了張燕自恃黑山軍強大,又有天時地利,肯定會擺一擺架子的,怎麼會這麼乖。
難道,真的被打怕了?
一時間,魏越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應答了。
「那如果沒有意見,就去平原做太守吧。」魏越遲鈍了好一會才開口。
「善,那就平原了。」張燕像個三好學生聽從老師安排。
「何時可啟程。」
「是這樣魏兄,太行山上黑山軍近三萬眾,兼之家小過十萬數,又在此地經營了十來年,就算要走也是要給我些時間準備的,半年可好?」張燕笑盈盈的問道。
「三個月。」
「爭取,我爭取三個月離開。」
魏越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完全吃不上力。
你說張燕不乖吧,你說啥是啥,可魏越又不是傻子,他當然清楚張燕能跟袁紹周旋這麼些年還能談笑風生,怎麼可能是易與之人呢。
實在談不攏,他倒是希望張燕發怒,問題是他還配合的緊,無奈之下魏越只能放下酒碗,悶聲道:「今天算第一天!告辭了。」
「我送魏兄。」張燕就像是個永遠笑眯眯的人,和和氣氣的把魏越送出大寨足二里地才停下。
等到魏越的身影消失在了茂密的林間,他的笑容才瞬間凝滯,陰惻惻的盯著山下,冷嗤道:「把我當什麼人了。」
「大當家的,我看他還帶來了不少騎兵,都是好馬啊,要不然,讓兄弟們摟草打兔子?」杜長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黑山軍里也是有騎兵的,可是他們的戰馬跟魏越帶來的比,簡直成負重的駑馬了,看的杜長心痒痒。
「喝高了你!去招惹他們幹嘛?」
張燕白了他一眼,冷聲道:「用你的腳指頭想想,你以為現在的呂布還是當年那個四處逃難的喪家之犬嗎?」
被訓斥一頓的杜長也不敢吱聲,老老實實的聽著。
張燕走到山崗處的斷崖邊,雙手抱胸,喃喃自語,「當初的袁紹是何其意氣風發,尚且奈何不得我,一個太守就想把我打發了,有這能耐你倒是把太行山給蕩平了,也算你們了得。」
「那朝廷那頭怎麼答覆?」杜長聽了這誓師般的言論才敢發問。
「能怎麼答覆,一樣,反正咱們是誰也不得罪,但誰想把我張燕給吃了,也得問問他有沒有這麼好的牙口。」說罷,張燕扭頭返回了大寨。
像這樣的寨子,整個太行山上有二十多處,主打一個狡兔三窟。
他可絲毫不擔心今天魏越來了後會把地形摸清楚。
在價碼沒有達到自己的底線前,張燕也有不打算屈居在任何人之下。
其實張燕是有囂張資本的,別的不說,光是這千里縱深的太行山,打不過你還躲不過嗎?
莫說是現在的呂布這點兵馬,當初袁紹幾十萬大軍尚且做不到圍剿。
耗吧。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在乎多些日子,反正是別人急,他又不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