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泰山賊

  「龔都,我料敵人必定輕視我們是黃巾賊寇,弱小易打,今夜必會不顧疲勞奔襲至此,打破城池好過夜。城外有密林,入夜後,你帶兩千兄弟悄悄出城,藏在密林深處,偃旗息鼓,待到半夜敵將瀕臨城下,城牆火光四起,你就從林中殺出,從後方突襲敵軍。」

  「是!」

  「馬忠,你速去城中準備火油木材置於城牆上以作號令,然後多備旗幟,待敵軍退後,帶五百兄弟在密林中遍插旌旗以作疑兵。」

  「是!」

  兩人領命後就去準備了,這時陳宮緩慢的睜開了眼,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眉頭緊鎖的張闓,似乎在感嘆,此人還會軍略!

  曹性此人是呂布的并州老部下,論武藝和龔都差不多,但是智商堪憂,此人最大的成就是一箭射瞎了夏侯惇的眼睛。

  深夜凌晨。

  呂布的前鋒曹性馬不停蹄的跑到了任城城下,看著城牆上瞎燈歇火的模樣,估計城中黃巾兵睡得正香,暗自竊喜。

  「曹將軍,你可真神了,這群賊寇,果然沒有設防!」

  「這個就叫做兵貴神速!都學著點兒。」

  「是,將軍威武,神機秒算!」

  「快!派人翻上城樓,打開城門!」

  「是!」

  曹性安排已定,疲憊的伸了個懶腰,睏乏的等著手下打開城門,順便暢想著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幹掉黃巾賊寇,再搶兩個漂亮民婦,享受一把溫柔鄉,然後明早等著呂布的頭功嘉獎,哎呀,美滋滋。

  就在曹性的士兵快要爬上城牆之時,突然城牆上瞬間亮起了火光,瞬間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城下守軍一目了然。

  隨後只聽一聲令下「射」,城牆上如蝗的箭矢奔襲而來。幾個呼吸後,數輪齊射後,鼓聲響起。

  曹性懵了,曹性的騎兵也懵了,咦?天怎麼亮了?咦,有啥東西飛過來了?咦?怎麼有人敲鼓?

  隨著騎兵悲痛的吶喊聲,戰馬的的嘶鳴聲,城門打開了,一群黃巾士兵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

  曹性內心一句「握草」,瞬間明了,然後猛拉馬頭高呼:「中計了,快退!」

  幾千人馬不是一句「快退」,就能馬上掉頭撤退的,何況還有一群黃巾正不要命的砍人。

  任城城下一片混亂,吶喊聲、廝殺聲、馬叫聲、刀槍碰撞聲、絕望呼喊聲、將領斥責聲、撤退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曹性好不容易將部隊調轉了向,準備撤退。

  「殺!」

  突然前方密林里又跑出來了一隊玩命的黃巾賊寇,聲勢滔天,見人就砍。

  曹性麻了,腦瓜子嗡嗡的,正在拼殺突圍間,馬忠持弓一劍射中了他的臂膀,這下他可真急了,右手掄起長槍連殺數人,趁著震懾敵軍的空隙,長槍猛拍馬身,那馬吃痛,一躍而起,帶他突破圍困,逃命而去。

  張闓在城樓看著曹性中箭,興奮的跳起來了,急呼「抓主將,抓主將」,結果被這廝跑了,讓他懊惱不已,哎,可惜。然後他又和城牆上的士兵大聲吶喊:「你們的主將跑了,投降不殺!」

  戰鬥持續了半個時辰便塵埃落定,這是一場有組織有策劃的步坦...呸!步弓協同戰、突襲戰、心理戰,打得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至於戰鬥的結果是可喜的,敵軍的三千騎兵,除了敵主將跑了,突圍了五六百,死傷七八百,其餘的均被俘虜了,光是完整的戰馬就俘獲了兩千餘騎。而己方死傷了千人出頭,不得不說這是個大勝。雖然敵軍長途奔襲已是疲憊之軀,但是步兵打騎兵,能把死傷降到幾乎差不多,也側面證明了張闓計謀的威力。

  就連陳宮在一旁看著都激動不已,精彩!太精彩了!看著這粗糙漢子的形象,他真的很難想像他是怎麼想出這計謀的,不可思議!果然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

  次日。

  呂布大軍處,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曹性,氣的直罵娘:

  「蠢材,廢物,居然被一群黃巾埋伏了,葬送了我三千騎兵,我要你何用?來人,給吾拖去砍了。」

  這時呂布部將紛紛求情,說是出師未捷先斬大將,於軍不利,留在軍中戴罪立功。呂布看眾人求情,不好違眾意,又見曹性認錯誠懇,稍熄心中之火。

  「既然眾將為你求情,權且繞你一命,再有過錯,兩罪並罰,定斬不饒!」呂布手拿馬鞭指著曹性道。

  「謝君侯不殺之恩。」曹性拜謝後就去後方療傷了。

  「來人,速派探馬,監視任城,若有異動速速來報。」

  「是!」早有將領安排下去。

  「全軍加快腳步,日落前到達任城!」呂布高呼一聲後,驅馬前行。

  日暮黃昏。

  呂布的大隊人馬殺到了任城邊界,早有探馬來報:「將軍,任城緊鎖城門,閉門不出,小人看見城外密林隱約有旌旗飄動,恐有伏兵,特來匯報。」

  「賞!」

  「謝將軍賞。」

  「再探!」

  「是!」

  呂布坐在赤兔馬上,冷笑不已,區區小計,騙了曹性,又想來賺我,張闓匹夫,妄想!哼!

  「傳令,就地紮營,埋鍋造飯。」

  此時呂布的部將張遼、高順、侯成等聞訊而來。

  「將軍,城外密林有伏兵,待末將等前去驅趕,掃除威脅。」

  「哈哈哈!諸將不必著急,吾已有計,不費一兵一卒,破敵伏兵,諸位今夜好生休息,明早用力殺敵。」呂布大笑數聲,故作神秘道。

  是夜,任城城外密林濃煙滾滾,烈火滔天,大燒了一夜,呂布諸將次日早起,看見城外密林,已成廢墟,才恍然大悟,原來將軍的秘計是活燒黃巾。

  於是眾將士整軍列馬殺向任城城門。

  「裡面的黃巾賊寇聽著,我乃呂布,限你們一炷香的時間開門投降,否則打破城門,攻下城池,一個不留!」呂布揮舞著方天畫戟在城下高聲呼喊。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城門緩緩的打開了,走出了幾個軍士。

  呂布看著這些人不由暗自冷哼!黃巾小賊,聽我名號就降了,未免太沒骨氣了吧。

  「呂將軍,別攻城池,黃巾賊寇昨日一早就出城了!」軍士道。

  「什麼?」

  呂布愣了,呂布的諸將也愣了,良久後才回過味來,他們被騙了,那昨晚呂將軍豈不是燒了個寂寞?

  呂布惱羞成怒,虧自己在諸將前誇下海口,兵不血刃拿下城池,城池倒拿下了,也沒傷一兵一卒,可是方式不對呀,這是黃巾賊寇故意送的,而且還玩弄了他的智商,這讓他還有何顏面見諸將?主將的尊嚴何在?呵斥道:

  「既然黃巾賊寇昨日就走了,為何你等現在才開門匯報。」

  「將軍容稟,張將軍...哦...黃巾頭領張闓說,他們要去外面埋伏你們,城門關閉,不准出入,違令者殺無赦!有人不聽指令,當場就砍了四五個人,我們也怕啊!昨夜大火燒了一夜,直到將軍叫門,我等才敢開門。」看著呂布殺人的目光,軍士吞吞吐吐的訴說。

  呂布惱怒異常,方天畫戟一揮,幾人立馬人首分離。

  張闓匹夫,某誓殺汝!

  原來張闓故布疑兵是為了拖延時間,要是當日收拾跑路的話,帶上輜重錢糧,怎麼可能跑得過呂布的四條腿,遲早被追上,殺個一乾二淨,了解原因後,整合後的黃巾兵對張闓越來越信服了。

  話說張闓離開任城後,直奔青州東武郡,欲和管亥會合,途徑兗州泰山郡時,卻遭到了泰山寇的襲擊。

  事情的原因是張闓的士兵大多不會騎馬,且馬拉得都是輜重錢糧,加之一行才四千多人,走在路上像極了趕貨的行商一樣,這樣的肥羊可不多見,絕不可放過!

  於是泰山賊首臧霸不等其他兄弟劫掠歸來,自己帶著五千人馬匆匆趕來。

  看著這突然出現的隊伍阻攔了去路,張闓有點懵,不知這是何處人馬?

  張闓給了馬忠兩千士兵,命他看守輜重,自己和龔都帶著兩千人前去詢問。

  「軍師可知這是那方人馬?」

  對於張闓稱呼,陳宮嗤之以鼻,但看他誠心請教還是回答了他的疑問。

  「此地為泰山郡,若是所料不差的話,這隊人馬應是泰山寇!」

  「哦!原來是同行呀!」張闓瞬間明白了。

  兩方人馬列陣完畢,相互答話。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對面的人聽著,我乃「泰山王」臧霸,想要活命,麻利兒的把馬匹錢物留下,否則割了你們的頭顱後悔莫及!」為首的魁梧大漢喊道。

  聽著這熟悉的順口溜兒,張闓心裡樂開了花,古人都是這麼淳樸直接的麼,打個劫還要文雅一番。

  然而當他聽到臧霸兩字時,卻被深深的震驚了,這可是一位實打實的歷史名將。

  臧霸為人俠義好客,張角開始黃巾之亂後,此人追隨陶謙,平定了渤海郡的黃巾,後來陶謙和當地士族不合,缺錢缺糧,於是派人四處劫掠,然後就把臧霸的老家給劫了,臧霸不開心了,我為你打生拼死,你就這樣回報我?離開陶謙後就到泰山落草為寇了。然後周圍的那些小山賊孫觀、吳敦、尹禮、昌豨都佩服他的義氣投靠了他,這樣泰山寇就形成了,而他就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泰山王了。

  後面呂布占了兗州,臧霸投靠了他,呂布被滅了後,又投靠了曹操,臧霸在曹魏的地位很高,直接成為青、徐兩州的一把手,據說曹丕稱帝後,自己最受重用的本家曹仁食邑三千五百戶,臧霸與他享受同等待遇,同時期的張遼才食邑兩千六百戶,簡而言之,臧霸是能鎮守一方的名將,且帶兵有自己獨特的一套,史稱「泰山兵」。

  張闓心思活絡,這位可是個統兵將領,看對面列陣整齊,頗具軍勢,絕不是自己這群雜兵能打贏的,如果己方都是騎兵,那尚可一戰,可惜目前沒時間訓練,空有戰馬,無力使用,此人不可力敵,只能智取!

  「我乃黃巾頭領張闓,路經貴寶地,多有打擾,望兄弟行個方便,放吾等過去。」張闓自保家門答道。

  「你就是張闓?殺曹操父親的張闓?」

  ......

  這坎繞不過去了還是咋滴,每個人都來問一句!沒辦法,曹老闆的名聲實在太大了。

  「正是在下!」

  「哈哈哈!我正想投靠曹將軍,恨無門路,今日殺了你,正好作投名狀。」

  張闓看著對面放聲大笑,瞬間變色,這廝要動武!本來還想耍點小聰明,結果別人一力破十會,就是一頓猛錘,完全不聽你囉嗦!這要打起來就得完犢子了,若是埋伏戰,突襲戰,張闓還能憑智謀操作一番,可是這正面遭遇戰,拼得可是硬實力,任何計謀都無用。

  張闓傻眼了,這哥們不按套路出牌啊,至此存亡之際,他連忙轉頭往向了陳宮。

  「公台救我!」

  陳宮一聽,瞬間傲嬌,說好的不獻謀獻策,本想冷哼一聲,然後高傲的撇過頭顱,但是又見其臉色急切,滿眼希冀,態度誠懇,好似把自己當成了活命菩薩,再加山後者近些時日震撼他的微操,心有不忍,便開口輕言道:

  「先撤示弱,馬匹輜重讓給他,賊寇貪財,必不會猛追,賊寇攜帶輜重走不快,待夜入夜休息時,前去劫營,此賊可擒矣!」

  妙啊!瞧瞧,什麼叫做頂級謀士?三言兩語救你於危難之中,將風險降到最小,利益變成最大。有公台相伴,吾無憂也!

  看著張闓滿臉得意的笑容,陳宮的傲嬌屬性又發作了:

  「哼!老夫不是為你出謀,而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天知道那些賊寇會不會亂殺無辜。」

  張闓連忙點頭,表示我懂,我都懂!

  隨後他對著龔都一陣耳語,然後轉頭厲聲喝罵:

  「大膽臧霸,無恥匹夫,欺我刀不利否?龔都何在,給我斬殺此獠!」

  龔都提刀拍馬(好歹是個頭領,會騎馬),直奔臧霸!

  臧霸並無怯色,滿臉亢奮,提槍對敵,大喝一聲:「來的好!看槍!」

  兩人若論武藝,同屬三流之列,交手三十餘合,不分上下,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