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遲則生變
張武倒是沒有想到事情回進展的這般順利。
孫臨識趣也好,至少省下了一番功夫。
當即勒轉馬頭,就要回去向曹操復命。
「姐夫,你做什麼去?」謝玄見狀,忙從身後將其喚住。
「此間事了,自然是回去復命。」
謝玄這才剛見識到張武武藝的皮毛,哪裡肯放他這般回去,眼珠提溜一轉,心生一計:「姐夫若如此行事,大謬矣。」
大謬?
張武嘿嘿一笑。
相處這麼些日子下來,他早已清楚謝玄什麼性格,什麼心思,自然不難猜到他心中那些小算計。
不過出於對其的欣賞,張武並未直言戳破,而是抬手伸出小指掏掏耳朵:「那你小子為我說道說道?」
「喏!」
「姐夫試想,魏武令姐夫解司馬聃之危,用意為何?」
「自是放任兩條瘋狗相互攀咬,使北魏坐收漁利。」
「然也!孫臨本身只是孫家小輩,所謂的大人物手中的一顆棋子,其人兩面三刀一副牆頭草做派,如今畏懼姐夫威勢而歸司馬驅使,若事有變,亦可重新歸附桓溫,以保榮華。一旦姐夫現在退了,等於是抽走了孫臨投司馬的主心骨。那桓溫坐擁南北兩軍,其眾何止十萬,一旦兵鋒至,明日司馬聃就得橫屍街頭,則魏武之意不攻自解。」
張武思緒一番,謝玄說得倒也不全無道理。
「司馬宵小,有何資格令本將相助?」
「非是相助。姐夫只需敗上桓溫兩陣,使其損兵折將軍心動盪、人心惶惶,那時再抽身離去,兩方方可攀咬撕扯的更久一些。」
「你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張武笑罵一句。
「嘿嘿。」
「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去,整點巡防營士卒,分前後左右四陣,先後進駐乾元殿。既然桓溫要反,必定要攻破了皇城才算了事、正好我在家呆的骨頭有些生鏽了,便陪他玩上一玩。」
謝玄重重抱拳,興奮道:「喏!」
謝玄當然不是頭一回經歷軍陣,作為北魏在最南位置安置的水師大都督,他怎麼著都算是一方軍方大佬了。
平日裡與南晉雖無大規模戰事,但小股摩擦也從未間斷過。
他之所以興奮,完全是因為自己打仗,和跟著張武打仗,完完全全就是兩個概念。
誰又不想跟自己都偶像並肩作戰呢?
丞相府正堂。
桓溫的一眾心腹嫡系分次而坐,人人甲冑齊全。
約莫百餘人的大堂中,靜的鴉雀無聲嗎。
只有首位上時不時傳來陣陣咳嗽聲。
桌案上還放著那張龍飛鳳舞的回批:不許。
事實上桓溫並未誆騙司馬聃,他是病了,真的病了。
若非如此,即便他不願上朝,也不會隨便編個藉口,便就直言了。
這便是他身位一時丞相的氣魄。
日至正頭,桓溫費力的睜開眼皮,動了動乾澀的喉嚨,聲音沙啞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巡防營那邊還未傳回消息嗎?」
長子桓熙躬身抱拳:「暫未消息傳回,但請父親寬心,孫臨定不敢玩忽大意,放走.」
「孫臨性滑,善取巧利己。若桓家勢大,他自然不敢玩忽懈怠。我真正擔心的,也從來不是孫臨。」
「那父親的意思是」
桓溫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回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此乃何人所書,為何我一直帶在身邊嗎?現在便告訴你,此乃魏武所書,乃是用於回復我起兵反晉的回批!」
「這!這?」
桓熙面色大變,半晌過後才回過神來:
「父親,孩兒不明白。」
「有何不明?」
「曹氏與司馬乃是血仇.如今父親起兵反晉,曹魏武帝應該欣喜旁觀才是,為何會如此斷然拒絕?」
「愚夫!如今我方勢大,一旦南地由我掌權,集世家之力,必定是比一個由司馬豎子掌控的南晉難以攻略的。」
「那父親為何還要上書請他?暗自戮殺了司馬聃,奪了天子寶位方為上上策啊!」
桓溫當然也想繞過曹操。
他做夢都想。
可謀反弒君之事本身已經足夠他遺臭萬年了,若再暗地行鼠竊狗偷之事,他桓世還不知該怎麼被那些輕狂高傲的名士編排。
再者,謝氏豪門,與建康城中耳目何止萬千?
他不請,曹操便不知道了嗎?
請示曹操,說不定曹操真像他自己說的那般超然物外,根本不在乎天下局勢,北魏走向,說不定還就真的應了。
如果是那樣,桓溫怎麼都占個名正言順之意。
有一代明君贊同,旁人指摘他時也得避諱些。
便是不同意,他也落個磊落光明,起碼他說是為了南地百姓生計才反的。
不論真假,起碼這樣一來,不至於像看起來那麼卑劣。
只不過很顯然,現在事情沒有按照他最期望的那般方向發展。
曹操回他不許,
就一定會插手建康局勢。
而讓建康真正亂起來最好的辦法,就在護住晉天子。
只要司馬聃一天不死,終究是君。
哪怕他桓溫話說得再漂亮,依舊是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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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事不好了!晉武救了天子車架,歸攏巡防營進駐乾元殿。此時孫臨已經徹底倒向天子了。」
桓溫一砸桌案,又是一陣氣急咳嗽。
「快!快些整備兵馬,一定要趕在巡防營完全進駐乾元殿之前拿下宮城!」
「得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