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梟雄落寞：袁紹之死
審配聽袁紹這麼一說，抽了抽鼻子，安慰道：「趙王，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人生在世，誰又不會犯錯？」
「至少，在趙王你的帶領下，我河北現在也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
「趙王你最近很少出門，所以不知道外面老百姓怎麼看伱。」
「我經常出去，所以我清楚。」
「大家談到你，都說趙王你是個有德之人。」
「至於爭霸天下，那就是看命了。」
袁紹緩緩轉過頭，看向審配道：「曹操和吳國那邊，有何動靜？」
審配吐了口氣道：「曹操那裡，半個月前傳來消息，已經拿下了陽平關。漢中張魯，已經投降了。」
「現在，曹操已經掌握了關中、涼州和漢中三地。」
「下一個要拿下的，應該是益州了。」
「益州，感覺，很難抵擋得住曹操的腳步。」
袁紹問道：「吳國，他們就坐看著此事發生？」
審配擠出一抹苦笑道：「吳國，現在兵強馬壯。」
「這些年，他們休養生息，興修水利，減免賦稅。」
「甚至在會稽等地，完全免除了賦稅。」
「以前經常作亂的山賊和百越之眾，現在據說都服服帖帖的。」
「甚至有情報傳言，百越之眾的各大酋長，在今年的三朝前，主動要求派出他們的將士，幫忙征戰天下。」
「如今，吳國四大軍團，恐怕每一個，都不好招惹。」
「就說騎兵，恐怕也不下於我們了。」
「他們有張郃、高覽、呂布、張繡、張遼這些精通騎射的將領訓練騎兵。」
「最近，西涼馬超率領三千西涼鐵騎也加入了吳國。」
審配有些說不下去了。
再說下去，他感覺袁紹可能要崩潰。
袁紹聽了審配這麼一說，果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想到了田豐和沮授的話。
如果當初不貿然南下，而是高築牆，廣積糧，坐等曹操和江東爭鬥，現在吳國的局面，應該就是自己河北的局面了。
越這麼想，袁紹越難受，咳嗽也更加劇烈起來。
審配見狀，忙道：「趙王，一切已成事實，保重身體為要！」
袁紹咳得滿臉通紅，眼珠子裡全是血絲，上氣不接下氣。
審配就要喊太醫。
一旁的逢紀看著袁紹如此模樣，仿佛隨時要斷氣，忙拉開審配，問道：「趙王，是不是立小公子為太子？」
邊上的辛評壓抑著怒吼道：「逢紀，你胡說八道什麼？」
看向袁紹，辛評道：「趙王，長公子這些年兢兢業業，沒有犯大錯，立長公子為世子無疑！自古以來，都是立長，哪有立小的道理？」
袁紹還在劇烈咳嗽。
看著逢紀和辛評爭執起來，袁紹滿是血絲的眼睛裡儘是失望。
這個時候，這些人關心的不是自己，都是自己死後何人繼位的問題！
他想到了以前的一幕幕。
這些人，從未真正關心過自己啊！
只有田豐、沮授、荀諶，他們是真正關心自己。
可惜，自己當初卻被蒙了眼。
袁紹開始咳出鮮血起來。
審配見狀，忙朝著外面喊道：「太醫！太醫！」
臥室外面的人聽到審配焦急的喊聲，紛紛沖了進來。
袁紹的三個兒子和劉氏沖在最前面。
他們一把將審配、逢紀和辛評衝到了一邊。
長子袁譚撕心裂肺地喊道：「父王，你要撐住啊！你放心，孩兒一定會做好太子，經營好趙國的！」
劉氏怒目而視。
抓住袁紹的手，劉氏擠出眼淚，焦急地道：「夫君，你可是說過，你最寵愛妾身，尚兒最像你的！你說過，要將太子之位傳承給尚兒的，你要說話算話啊！」
次子袁熙也有些焦急道：「父王，太子之位傳給誰？」
自己可是三個兄弟中唯一一個州牧。
自己最為賢明。
太子之位，理應傳給自己才是！
袁紹一邊咳血，一邊聽著耳邊喧鬧的催促聲。
此刻，他恨不得將這群人全部斬殺！
孤還沒死！
然而，耳邊的爭吵聲越來越大。
最後，袁譚甚至抓住袁尚的衣領，憤怒地嘶吼起來。
竟然有人敢和他這個長子搶奪太子之位！
沒有任何人在意袁紹此時劇烈咳嗽，咳出的鮮血越來越多。
爭吵聲淹沒了袁紹的咳嗽聲。
袁紹一邊咳嗽，一邊緩緩轉過頭，看著在自己床榻邊甚至已經動起手來的三個兒子，還有一副兇惡模樣，平日裡最為寵愛的劉氏。
他的眼睛裡全是失望和絕望。
就這樣的三個兒子，將王的位置傳給誰，都是一個結果。
突然，袁紹一口氣卡在喉嚨口。
看著袁譚、袁熙和袁紹已經扭打在一起，劉氏抓住袁譚的頭髮撒潑的模樣，袁紹朝他們試圖伸出手。
他要太醫！
他現在難受至極！
然而，終究沒有人理會他。
袁紹的身體，直挺挺地朝著床榻倒了下去。
審配、逢紀、辛評，還有趕來的太醫被袁譚、袁熙、袁尚和劉氏隔在外圍。
他們像看跳樑小丑一般看著這家人爭鬥。
突然，審配注意到吵鬧聲中，似乎沒有聽到了咳嗽聲。
審配心裡一驚，一股不好的念頭湧上心頭。
看著還扭打在一起的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和劉氏，審配咆哮道：「住手！」
袁譚、袁熙、袁尚和劉氏這才停下來。
審配慌忙上前，格開四人，從四人中間鑽向床榻。
袁紹，已經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了！
審配驚呼道：「趙王！」
袁譚、袁熙、袁尚和劉氏此時也才注意到床榻上一動不動的袁紹，紛紛哭了起來。
「父王！」
「父王，你還沒有說誰是太子！」
「父王，太子，太子是誰？」
審配忙朝著試圖走過來，還被擋在外面的太醫咆哮道：「快過來！」
太醫這才鑽了進來。
看著床榻上張大著嘴巴，滿眼血絲，一動不動的袁紹，太醫顫巍巍地伸出手，探了下袁紹的鼻息，直接跪了下去，道：「趙王，薨了！」
頓時，臥室里哭聲撕心裂肺。
審配怔怔地看著床榻上的袁紹，也緩緩跪了下去。
一代梟雄，竟然以如此方式退場！
袁紹病逝鄴城的消息，猶如風捲殘雲一般快速傳播開來。
泰安四年三月二十七。
梓潼縣。
城內到處都是屍體。
鮮血猶如河流一般流淌。
曹操帶著郭嘉、荀攸、曹仁、夏侯惇、夏侯淵等人騎著戰馬，從城外緩緩走了進來。
街道兩邊，跪滿了戰戰兢兢，渾身抖得像篩糠一般的百姓。
曹操意氣風發地看著城內的戰果。
就這時，一匹戰馬從城外飛奔進來，直接來到了曹操身前。
戰馬上，一個士兵幾乎從戰馬上滾了下來，雙手高高舉起一個竹筒，對曹操道：「大王，河北傳來緊急情報！」
曹操勒停戰馬。
郭嘉從士兵手裡接過竹筒，打開，抽出其中一張紙張，遞給曹操。
曹操接過，掃了一眼，意氣風發的臉上，神情瞬間黯淡下來。
好一會兒，他才長長吐了口氣，仰頭大聲道：「本初兄！」
遙想當年，他和袁紹一起搶親，一起效力於大將軍何進，一起剷除宦官，一起討伐董卓。
沒想到，如今，袁紹竟然死了！
袁紹的死，讓他想到當初那些和他一起征戰天下的群雄。
一個個都沒了。
韓馥死了。
劉虞死了。
孫堅死了。
孫策死了。
袁術死了。
呂布投了吳國。
劉表死了。
公孫瓚死了。
劉備投了吳國。
如今，袁紹也死了。
那一代人，只剩下他了。
曹操突然感覺有些落寞起來。
將信遞給身後的郭嘉，曹操低沉著聲音道：「今天，就這樣吧，不搞慶功宴了。」
郭嘉接過紙張，看了一眼，嘆息了口氣。
其實，他很想說，袁紹這一死，不知道趙國下一任趙王是誰？
這下一任趙王，很可能決定著吳國對我們和趙國的態度。
然而，看著曹操遠去的背影，郭嘉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也不急著這一天。
讓大王安靜地待一天吧！
泰安四年三月二十八。
吳縣。
尚書台。
陸翊正在尚書台看著陳登、諸葛亮、陸遜和、鄧芝、劉巴等人忙碌著。
其中諸葛亮正在向他匯報南天門竣工儀式和當天比武大會的流程。
還沒有匯報完，就看到劉曄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道：「河北方面十萬火急！」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齊齊看向陸翊。
陸翊接過竹筒，打開，抽出裡面的紙張，掃了一眼，嘆息道：「三月十五那天，袁紹死了。」
整個尚書台一片死寂。
雖然袁紹的死，對吳國而言，是大喜事。
然而，畢竟是一代梟雄落寞，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陸翊看著紙張好一會兒，才看向陳登道：「通知下去，這次南天門竣工和比武大會之後的第二天，立即召開大會，所有縣令級別以上官員都必須參加。」
「我們是時候討論該先北征趙國，還是先進攻曹操了。」
陳登應了一聲道：「好！」
陸翊這才站起身，一邊走向外面，一邊道：「孤先去外面透透氣，待會兒，二舅子你再繼續。」
眾人互相對視著，也都紛紛嘆息。
袁紹這一死，也意味著，這天下終於到了要決出歸屬的時候了。
老一代的群雄混戰，結束了。
除了曹操還在，其他的，要麼死，要麼投降了。
新舊交替的時代，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