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沮授和郭圖
劉備疑惑地放下筆，快速奔向帥帳。
帥帳里，袁紹跪坐在首位，臉色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
眾多將領和謀士，都是一臉霧水，卻不敢多問。
之前才好好的。
大家還慶祝過，喝過小酒。
這是鬧哪一出？
一直到沮授和荀諶到來，袁紹才扔出一封信到荀諶身前。
荀諶接過信，打開。
他的臉上儘是震驚之色。
這封信是許攸的兒子寫給許攸的。
裡面的內容很簡單：江東大軍兵臨鄴城城下！
荀諶將信遞給沮授，對眾多將領和謀士道：「許攸之子寫給許攸的信，江東大軍已經兵臨鄴城城下。」
整個帥帳頓時炸裂開來。
「怎麼可能！」
「江東大軍如何可能兵臨鄴城城下？」
「難道是從平原而來？平原守軍呢？平原不是有兩萬守軍嗎？」
劉備臉色也是慘白一片。
平原兩萬守軍的統帥可是二弟關羽！
副將是三弟張飛！
難怪剛才做了噩夢。
難道，二弟出事了？
還沒有回過神來，卻見袁紹重重拍了下案幾，怒喝道：「劉玄德，你有何話想說？平原統帥是你推薦的，是你二弟，副將是伱三弟。」
「你說過，他們跟著你常年征戰，作戰經驗豐富，而且是萬人敵！」
「這就是他們給我交出的答案？」
其他將領和謀士紛紛憤怒地看向劉備。
劉備看著荀諶、逢紀、郭圖、許攸等人，迎著他們憤怒的視線，咽了咽口水。
他感覺一股透心涼。
這段時間，自己如此認真地和他們往來。
本以為，他們開始慢慢接受了自己。
現在才出了點事情，他們就恨不得拔劍相向！
劉備強忍著悲憤，轉頭看向袁紹，顫聲道：「袁公，平原到底怎麼樣，一切尚未有定論，你就如此要對待我嗎？」
「自從我們三兄弟來到鄴城，追隨袁公，我們哪天不是兢兢業業？我們哪次戰鬥不是力求最好？」
「如今，一切尚未定論，袁公你就這般苛責我？」
袁紹眯著眼睛，死死地瞪著劉備。
終究，他沒有發作。
得。
等！
如今鎮守鄴城的是審配。
出現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定會以最快地速度匯報消息。
果然，沒有等多久，外面響起士兵的聲音道：「報，鄴城傳來緊急情報！」
袁紹厲聲道：「進來！」
一個士兵雙手捧著一封信函快步走進來。
荀諶一把奪了過去，撕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遞給袁紹。
袁紹打開，原本陰沉的臉，此刻更是勃然大怒。
一把將信紙砸在身前的劉備臉上，袁紹咆哮道：「劉備！」
劉備被袁紹的舉動嚇得肝膽都顫了下。
不過，他還是低下頭，將信紙撿了起來，打開，快速掃了一眼。
他的手微微發抖，嘴皮子微微哆嗦著。
一旁的沮授見狀，快步上前，奪過信紙，一邊看一邊念道：「平原守將關羽戰死，副將張飛逃回報告，兩萬守軍或者戰死，或者被俘，敵軍五千騎兵兵臨城下，還有數萬大軍即將來襲。」
「然，請主公勿太過憂慮。」
「值此之際，更應該聯合關中馬超等諸侯，夾擊曹操，直搗許都。」
「鄴城這裡，我自當拼盡全力守住。」
「.」
眾將領和謀士一個個再次憤怒地看向劉備。
「早說了，他們三兄弟就是廢物！」
「兩萬大軍，鎮守平原這種小城，怎麼會被如此輕而易舉地拿下？」
「如今敵軍兵臨鄴城城下，危險至極，都是他劉備一手過錯！殺了他，以儆效尤！」
袁紹眯著眼睛看著劉備，壓抑著憤怒，一字一句道：「劉玄德，你還有何話可說？」
沮授也念完了，此刻，也看向劉備。
雖然鄴城處境危險。
但是，他還是十分贊同審配的說辭。
現在更應該等待。
等待和馬超匯合，夾擊曹操，一戰定天下。
劉備環顧了一眼四周，見沒有一個人替自己說話，再想到關羽戰死，頓時落下淚來。
難怪做噩夢。
難怪二弟會說無法再追隨自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想到夢中二弟那同情而憐憫的神情，劉備仰頭感嘆道：「想我劉備一輩子為了建功立業，拋妻棄子，就連老母親病故，我依舊忍心沒有回去。」
「沒想到，最終落得個如此結局。」
「就連二弟都被我害死。」
「我如此忠心，滿朝文武，卻都恨不得置我於死地，無非就因為我不是世家大族子弟，你們根本不把我當自己人。」
劉備兩手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我劉備，何其孤零！」
摘下頭盔，看向袁紹，劉備匍匐在地道：「袁公，我已無話可說。」
「我劉備，我二弟，我三弟，可不是投降，而是為了守護袁公家業而戰死沙場。」
「既然滿朝文武依舊無法容得下我們。」
「既然袁公也無法容得下敗軍之將。」
「請斬我頭！」
郭圖，袁紹謀士之一，豫州派領袖之一，潁川人，和郭嘉同族。
此刻，他站出來，譏諷道：「袁公，這劉備極力狡辯，也難掩他該死事實！想想他為何數度易主！」
袁紹臉上瀰漫著殺意。
沮授看著匍匐在地的劉備，嘆息了口氣。
他一直不喜歡劉備。
這劉備，目的太明顯。
一到鄴城，就不斷試圖和自己、田豐等人打好關係，而且扯著漢室貴胄的身份。
在如今河北，誰又認皇親貴族？
冀州是怎麼得來的？
你劉備大概都不清楚。
就是從你們皇親貴族手裡奪來的！
在河北，哪個士族不是袁家門生故吏？
此前不贊成袁公稱帝，只是因為時機還沒有成熟，而不是真的不贊成他稱帝。
你卻看不清時局！
可此刻，看著劉備如此悲涼的境地，沮授還是站了出來，對袁紹道：「袁公，平原失守，的確罪大。但是，劉玄德二弟關雲長沒有苟且，而是選擇戰死，甚至派遣了副將緊急回鄴城匯報，也算是盡到了忠心。」
「至於劉玄德，這段時間也是兢兢業業。」
「如果只是因為戰敗而殺他，那將來誰還敢獨自領兵？」
「望袁公就此作罷。」
劉備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沮授。
眾將領和謀士見沮授開口，都不再嘲諷。
袁紹雖然恨得牙痒痒的，但是，沮授的話也不無道理。
不管怎麼說，關羽不是投降或者逃跑，而是戰死的。
想到這，袁紹厲聲對劉備道：「劉玄德，今天權且記你一過，以後好好征戰，將功補過。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劉備顫聲道：「謝袁公不殺之恩。」
說完，站起身，退到一個角落，低下頭，沉默不言。
袁紹厭惡地瞟了一眼角落的劉備，這才對其他人道：「現在說說，該如何處理當前局勢？如今鄴城被襲，危險至極。」
「鄴城可是我們基業所在。」
「萬一城破，後果不堪設想。」
沮授道：「袁公，剛才審配在信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鄴城的確危險，但是，他有能力守住鄴城。」
「如今，我們更應該做的，是等待和關中馬超等諸侯匯聚，夾擊曹操，直取許都。」
「只要滅了曹操，拿下許都，我們再進攻徐州，就能解鄴城之危。」
「而且，據臣推測，江東此次大軍突襲平原，兵臨鄴城城下，絕無可能是生死之戰。」
「江東僅僅休養生息了一年而已，怎麼可能就實力大漲，和我們全力對攻？」
「絕對不可能！」
「他們此舉，很大可能，就是得到關中馬超等諸雄要合擊曹操這一消息，然後圍魏救趙而已。」
「一旦我們不再進攻，甚至撤回鄴城，曹操就得以喘息。」
「甚至——」
沮授臉色極為難看道：「待我們撤回鄴城，曹操可能趁機進攻從西面匯合而來的馬超等關中諸侯。」
「馬超等關中諸侯固然強大，但是，臣私以為，他們不是曹操對手。」
「曹操詭計多端，手底下良將謀士眾多，不是關中馬超等諸雄可比。」
「那些人強則強矣，然，沒有謀士出謀劃策。」
「而且，江東在荊州宛城也布置重兵。」
「退一萬步，曹操打不過馬超等關中諸雄，那宛城的江東重兵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一旦馬超等關中諸雄碰上兩路大軍，被擊潰，那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合擊，從而南下了。」
「此次和馬超等關中諸雄匯合，夾擊曹操，是不可多得的良機，而且很可能是唯一一次。」
「所以，臣以為，別無他想，鄴城交給審配他們，我們繼續進攻，等待馬超等關中諸雄來夾擊。」
袁紹點了點頭，看向其他人道：「還有沒有其他意見？」
郭圖忙站出來道：「不可！絕對不可！」
沮授呵斥道：「郭公則！」
郭圖冷哼了一聲道：「怎麼，這是你一言堂？都是主公謀士，你能說得？我說不得？」
看向袁紹，郭圖道：「主公，臣以為，現在不回去，一旦城破，我們就完了！」
「審配此人，一向是謹小慎微。」
「他說敵軍只有數萬，那很可能就有十數萬。」
「如此多的敵軍，他怎麼守？」
「而且，我們河北家大業大，兵強馬壯。」
「此次回援，的確放過曹操一馬。但是，我們回援鄴城，擊退江東守軍之後，再重整旗鼓，曹操也一樣打不過我們。」
「我們這次對戰如此之久，所謂曹操和江東聯軍，可有反擊之力？」
看向沮授，郭圖嗤笑一聲道：「沮公一口一個曹操厲害，臣懷疑，沮公是不是和曹操有私交啊？要不然，曹操如此廢物，他怎麼如此看好？」
沮授沉聲呵斥道：「郭圖！」
郭圖呵呵了一聲，轉頭看向袁紹道：「袁公，臣還是那句話，鄴城是我們的一切，鄴城沒了，我們就完。但是，曹操不過是一跳樑小丑而已，我們隨時可以舉手覆滅。為了覆滅一個跳樑小丑，結果導致鄴城被攻破，將來，史書上如何記載這一筆罪孽？袁公，請自行斟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