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故人的信物
袁紹大軍帥帳。
袁譚帶著周瑜、顏良等將領回來。
整個帥帳里，此刻死氣沉沉。
剛才攻城一戰，竟然占了劣勢，讓眾將領都有些沮喪。
袁譚有些擔憂地看向周瑜，張嘴無聲道：「如今該當如何？」
如今戰敗。
再加上之前被江東守軍百騎劫營。
袁譚擔心之後再無士氣對敵。
真這樣，那此次南征徐州失敗，他不敢想像如何回去面對父親。
因為，父親此次也在準備南下許都！
如今，自己這裡先拿不下，世子之位定然是不要想了。
周瑜沖袁譚點了點頭，笑著對所有人道：「諸位，勝敗乃兵家常事。」
「況且，我們今天並未敗。」
「之所以大公子讓大家撤軍，只是不想損耗如此多的將士。」
「稍等幾天，等我們想出對付那詭異戰車之法，下次攻城，必定事半功倍！」
「就是一群窩囊廢！」一聲暴喝響起。
只見顏良憤怒地站起身，右手食指指著周瑜，一臉陰鷙道：「什麼年少有為？什麼智定天下？周瑜，主公看錯了你！」
「在我看來，你就是個慫蛋！」
「剛才，守軍衝出城之時，為何不讓騎兵衝鋒？」
「我堂堂一萬騎兵，只能站在一旁看熱鬧？」
周瑜耐心解釋道：「顏將軍，我知道你精通騎射，也善於統帥騎兵。但是，剛才那戰車，似乎是專門克制騎兵。」
「騎兵每一個都是我河北寶中之寶。」
「也是我河北大軍的刀刃。」
「好的刀刃，自然要用在妙處。」
「誠然，今天我讓顏將軍衝鋒，我相信，以顏將軍豐富作戰經驗，必定能夠攻破敵人那古怪戰車。」
「但是，如果要為此付出沉重代價，哪怕是損失很小的將士，我也不願意。」
顏良咆哮道：「那就這樣坐看敵人耀武揚威？」
「剛才我也聽說了，前幾天，伱們還被敵軍百騎殺入營中，然後揚長而去？」
顏良冷笑連連道：「真是好樣的！」
「我河北勇士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看向袁譚，顏良抱了抱拳道：「大公子，醜話說在前頭。」
「我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之後，如果周瑜想不出攻城之計，那就讓他滾蛋！」
「我顏良南征北戰，亦不是做不了領兵作戰！」
說完，直接掉頭就走。
其他將士見狀，紛紛低下頭嘆氣。
袁譚看向周瑜，見周瑜臉色有些不好看，怕他動怒。
畢竟，老醫工一而再再而三強調，周瑜傷勢非常危險，在徹底痊癒之前，不能大喜大悲，要保持心情平穩。
袁譚忙道：「今天就先到這了，都各自回去好好想想！」
眾將領如臨大赦，紛紛離開。
周瑜見狀，也準備離開。
袁譚攙扶著他，一邊走一邊道：「公瑾，你別動怒，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之前幾次，我但凡聽了你的話，文丑將軍就不會死了。」
「還有，顏良將軍和文丑將軍親如兄弟，所以他脾氣如此暴躁。」
「他只是急著為文丑將軍復仇，所以口直心快，但是，絕對沒有故意針對你的意思。」
「你看我，他其實也是罵我了，只是，畢竟顧忌我的身份，所以指桑罵槐，罵你來罵我。」
「總之，就一句話，他不滿的不是你，是我這個大公子。」
「我以前率軍擊敗北海孔融，奪得青州，我以為自己就行了。」
「這次和江東守軍碰上，我才發現，我能力其實很一般。」
「如果沒有公瑾在我身旁，我此次還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戰敗。」
周瑜心情本來很不好。
此刻，聽袁譚這麼說，周瑜笑出聲道：「大公子，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大公子可能在統兵作戰方面的確不突出，但是，大公子能夠意識到自己問題所在，這已經是非常賢明之人。」
「如果將來大公子能夠成為世子，我相信，大公子說不定能夠完成一統天下之霸業。」
「切莫自卑。」
「至於今天之事，我雖然也非常不舒服，但是，也不是無法接受。」
「不管怎麼說，我們在占據人數優勢，兵種優勢之前提下，還打成這樣，的確不應該。」
「待會大公子，你去一趟顏良將軍那裡，好生安撫。」
「上將嘛，總有一些脾氣的。」
「大公子也無需放在心上。」
「作為上位者，大公子要明白，有容人之心，才是最重要的。」
「顏良是大將，是所有將領的無聲首領。」
「如若他如此暴躁，無法平靜下來，急於求成，全軍也會受到影響。」
「告訴顏良將軍，只要還有一萬騎兵在，我們和江東守軍對敵，就永遠占據優勢。」
「現在，正是考驗耐心之時。」
「昔日高祖皇帝面對楚霸王，屢戰屢敗，耗費三年，最終一戰而勝，奪取了天下。」
「如今我們面對江東如此多守軍，如果想一戰而勝，無異於痴人說夢。」
「對了，還告訴他，只要耐下性子，聽指揮，將來拿下徐州之後，我親自讓他手刃趙雲，為文丑將軍復仇。」
袁譚笑道：「公瑾，和你相處，真是如飲美酒。如果人人都能像你這樣，有才華，有智慧，又能體貼人，天下何愁不定？」
將周瑜送到營帳門口，袁譚告別道：「那你好好休息，也別急躁，慢慢來！顏良將軍那裡雖然說只給三天，但是，我可以替你一直擔著。」
周瑜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袁譚這才快步離開，去找顏良。
周瑜掀開帷幕，一個人進入營帳。
老醫工端著藥湯進來，道：「換藥吧，公子。」
周瑜脫下衣服，露出上半身。
老醫工將脖子處的藥材取下。
周瑜嘶了一聲。
老醫工柔聲道：「有些疼痛，公子且忍耐一二。」
說著，將剛剛熬好的藥湯小心翼翼塗抹在周瑜傷口處。
周瑜突然哽咽起來。
老醫工：「.」
周瑜仰起頭，顫聲道：「如若父親或者伯符有一人在，我也能有個說話之人。」
「如今，縱觀大軍數萬人，又有誰知我心？」
「傷口之痛，相比於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老醫工正要回話。
突然，他看到傷口處沁出鮮血，慌忙道：「公子，傷口又崩裂一些，你要平復心情才是！現在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養好傷重要！」
周瑜強忍著傷心，點了點頭，深呼吸了數口氣道：「我知道了，麻煩老先生了。」
老醫工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安慰道：「公子少年英傑，遇到些苦難，又算得了什麼？相比於其他人，公子那人上人。」
「想我公子這般年紀之時，可是什麼都不懂。」
「而且，公子聰明俊秀，破敵之法，肯定能夠想到的。」
周瑜這才笑了一聲道：「希望如老先生所言。」
老醫工處理好傷口，對周瑜道：「切記，公子，切莫大喜大悲。人生漫漫且長，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活在當下，才是最妙。」
周瑜道：「和老先生聊了一會兒，我心情好了很多，謝謝老先生。」
老醫工嗯了一聲，端著藥盆離開。
周瑜小心翼翼地躺下去，仰頭看著營帳頂，靜靜閉上眼睛。
沒一會兒，他就進入了睡夢中。
他夢到了父親周異。
他夢到了孫策。
他夢到了自己回到了舒縣，和父親周異下棋，談天論地。
他夢到了自己回到了區阿，和孫策比武，和孫策策馬嘯西風。
「公子？公子？」就在周異和孫策相視而笑之時，一聲聲呼喚驚醒了他。
周瑜睜開眼睛。
眼淚已經打濕了床單。
周瑜忙用雙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老醫工站在床榻邊，也有些心疼地看著他。
周瑜擦乾眼淚，強笑道：「怎麼了？」
老醫工道：「外面有一個士兵，非得要見你，而且神色有些慌張。」
周瑜疑惑地站起身，在老醫工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營帳外，袁譚安排的數個親衛兵將一個士兵圍在中間，長槍架在他脖子上。
士兵懷裡，抱著一個包裹。
見到周瑜出來，數個親衛兵才鬆開了一些架在士兵脖子上的長槍，讓士兵得以轉身。
周瑜問士兵道：「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士兵將懷中包裹遞向前道：「我從江東而來，奉公子故人之命，特意送來一信物。」
周瑜：「.江東？」
士兵嗯了一聲，對周瑜道：「公子，我出發前故人交代，這信物只有公子私下才能打開。」
親衛兵隊長忙道：「軍師小心，我來打開！」
士兵慘笑道：「公子既然懷疑我之用心，那我只能用這條命來證明。」
說完，猛地向前。
他的脖子直接卡入長槍槍刃深處。
鮮血從士兵脖子處噴涌而出。
士兵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幾個親衛兵都是一愣。
他們真沒有想到，這士兵竟然如此決絕！
周瑜見士兵已死，微微皺著眉頭，這才走上前，從他懷中接過包裹。
觸摸之感，像是劍之類的東西。
周瑜看向親衛隊長道：「麻煩將這士兵厚葬。」
親衛隊長忙應了一聲，招呼兩個親衛兵將士兵屍體抬走。
周瑜在老醫工的攙扶下進入營帳裡面。
來到案幾邊，跪坐下來，將包裹放在案几上。
老醫工見狀，識趣地退了出去。
周瑜看著包裹，有些疑惑，有些激動。
疑惑的是，江東現在還有自己哪個故人？
孫家的人已經覆滅。
孫權和伯符子女據傳被收入陸家，變相幽禁起來。
沒有其他人了。
激動的是，不管是何禮物，至少是江東來的。
周瑜深呼吸了數口氣，才平靜下來，打開包裹。
裡面赫然躺著一頁寫滿字的紙張，一把佩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