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203章 張繡的選擇

  第203章 張繡的選擇

  張繡聽賈詡這麼一說,忙道:「賈公,什麼應對之計?」

  兩人進入大廳,賈詡擺了擺手,示意外面的下人離開,這才對張繡道:「如今這情形,宛城是保不住了。」

  張繡神色一暗,將手中的信函遞給賈詡。

  賈詡擺了擺手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是荊州傳來的,江東已經攻過來的消息。」

  張繡嘆息了口氣道:「賈公依舊聰慧,這都能猜到。」

  賈詡道:「最近一直有人北上南陽,荊南那邊必定出事了。」

  「主公你又這麼急切找我。」

  「除了荊州傳來緊急軍情,荊州可能擋不住江東大軍,也沒有其他可能的事情了。」

  張繡頹然地入座主位,一邊自顧自地斟酒,一邊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又要投靠曹操?」

  「上次我們殺了他親衛隊長、長子和侄子等人,這等切膚之仇,就算是神仙來了,也不可能接受我們再投降的。」

  賈詡搖了搖頭道:「未必。」

  張繡疑惑地抬起頭。

  賈詡道:「如今荊州擋不住江東,荊州一旦被江東拿下,那江東半壁江山的局面是必然。」

  「曹操有這麼一個鄰居在側,豈能安睡?」

  「北面冀州和幽州那裡,最近的情報一直顯示,袁紹遠強過公孫瓚。」

  「袁紹拿下公孫瓚也是必然。」

  「袁紹四世三公出身,又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稱霸天下。」

  「所以,天子受難,諸侯勤王之時,他卻沒有出手,否則,天子也不可能落到曹操手裡。」

  「如今曹操控制天子,袁紹一旦拿下公孫瓚,勢必連昔日他和曹操之舊情也不會顧忌,而會將曹操連帶天子連根拔除。」

  「於袁紹而言,天子於他毫無幫助,他的身份,比天子這身份,也差不了多少。」

  「曹操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

  「因此,他要同時面對北面袁紹和江東兩個勁敵。」

  「而相比於袁紹,江東雖然如今貌似和曹操相安無事,但是,江東合肥就距離許都咫尺之遙。」

  「如若我們宛城再落入江東手中,主公,如果你是曹操,你站在許都,你會如何感想?」

  張繡打了個哆嗦道:「徹夜不安。」

  賈詡道:「對,換做是誰,都會無法容忍。」

  「一旦江東從宛城和合肥兩路大軍齊發,許都被攻破是必然。」

  「而且,如果江東此次拿下荊州,這半壁江山形成,不管是人才,還是糧草,都遠非曹操能夠相比。」

  「荊州、徐州這兩州,一直是產糧之地,加起來,就算是冀州,也毫無畏懼。」

  「而曹操擁有的兗州、豫州,再加上他剛剛占據的司隸,三州之地,都不是產糧地。」

  「這些年的亂世,導致這三地戰亂不斷,還在這裡的百姓,十不存一,人口也不足。」

  「曹操沒有辦法對抗。」

  「因此,他對宛城的渴望,甚至可能比他本人性命都要來得重要。」

  「有宛城,不用遷都,至少還能遏制下江東向北發展可能。」

  「沒了宛城,遷都是必然。」

  「而且,連他現在的基業,他都無法保住。」

  「當然,江東如今連年征戰,又剛剛得徐州、荊州等地,必須要儘快休養生息,因此,必定不願意直面袁紹。」

  「因此,暫時留住曹操,以用來對抗袁紹南下緩衝。」

  「最多,江東只能在徐州打開拖住袁紹之戰事。」

  「所以,曹操南面會有幾年安全。」

  「但是,曹操不是劉表之輩,必定不會甘心如此。」

  「所以,如果曹操現在得到荊州情報,可能已經在整頓將士,要二征我們宛城了。」

  「如果我們現在二次投靠曹操,哪怕之前有再大的仇恨,曹操也會接納我們的。」

  「只是,我們還要現在就要做一些表面功夫。」

  張繡疑惑地問道:「表面功夫?」

  賈詡點了點頭道:「對,現在立即讓人在城外修三座墳墓,一座是典韋,一座是曹昂,一座是曹安民。」

  張繡面露難色道:「當日大戰,這三人都被亂軍分屍,屍骨都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賈詡耐心道:「把墳墓修好即可!至於墳墓裡面,隨便找幾具白骨扔進去,曹操若得到宛城,你以為他真的會打開墳墓不成?」

  「屍骨未寒,打開墳墓,這是忌諱。」

  「等過了些年,即使再遷墳,誰又能確定那森森白骨主人究竟是誰?」

  「再說,我們這也是厚葬。」

  張繡恍然,道:「那,我們現在準備下,然後迎曹操?」

  賈詡擺了擺手。

  張繡茫然道:「賈公,我有些糊塗。」

  賈詡道:「主公,狡兔三窟,你為何只會鑽一條胡同?」

  「我只是讓主公做好迎曹操之可能。」

  「因為,曹操必定在準備大軍。」

  「如果,江東無法快速拿下荊州,曹操又來襲,我們無法擋住太久。」

  「如今荊州自顧不暇,更不可能援助我們。」

  「真到那時候,我們只能再投曹操。」

  「但是,這種情況之可能,並沒有江東拿下荊州之可能大。」

  「江東和荊州是世仇,荊州家大業大,以前,江東從未踏足荊州。」

  「如今江東卻已經進入荊州腹地。」

  「這說明,荊州襄陽出了重大變故,比如,荊州牧劉表死了。」

  張繡愕然道:「不會吧?上次見劉表,他還面色紅潤。」

  賈詡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越不可能發生之事,發生之時,才越會造成震撼的局面。」

  「荊州就是如今這狀況。」

  「荊州襄陽出現重大變故,導致荊州內部無法統一對敵,而江東又恰巧第一時間把握住這則情報。」

  「抓住荊州內部暫時無法統一對敵這重大缺陷,江東才能摧枯拉朽攻入荊州腹部。」

  「江東大勢已形成,這就猶如決堤洪水,堵不住了。」

  「荊州,極大可能就沒了。」

  「荊北大將文聘,獨木難支。」

  「荊州一旦沒了,這就是我們良機。」

  「投靠江東,促成江東半壁江山之勢,於江東而言,我們是功臣,我和主公都有一個好結局。至少,後半生衣食無憂,榮華富貴不成問題。」

  「我知道主公一直想要帶著這數千部曲回武威。」

  「投靠江東,也是主公最有可能帶他們回去之路。」

  「只是——」

  張繡被賈詡說得熱血沸騰,仿佛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這個「只是」,又瞬間把他拉下了深淵。

  張繡忙道:「只是?」

  賈詡長長嘆了口氣道:「主公,在這之前,我們都要守住宛城。」

  「而且,要堅定。」

  「不要猶豫不決。」

  「如今亂世,諸侯都懼怕三心二意之徒。」

  張繡重重點了點頭道:「好!」

  賈詡繼續道:「還有,我們不管最終投靠的是曹操還是江東,我們都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自由自在。至少,不能得到其他人一般重用。」

  「不管是曹操還是江東,他們到如今這形勢,都有他們強大幕僚團。」

  「曹操有潁川士族。」

  「江東有江東各大世家。」

  「主公,你要放下少年爭強好勝之心,學會隱忍。」

  賈詡仰頭感嘆道:「其實,爭強好勝,榮耀門楣,一時無兩,也沒有甚好處。」

  「世事無常,花無百日紅。」

  「今朝座上客,他日階下囚。」

  「反而隱忍低調,猶如那細水長流,能得始終。」

  「將來,宛城一旦獻出去,我和主公就很難再聚到一起了。」

  「我也無法在主公身邊提醒。」

  「主公,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不希望將來要豁出性命,為你收斂遺體。」

  賈詡最後這幾句話說得很悲涼。

  張繡眼眶也有些泛紅,道:「賈公,我記住你的教誨了,你也要保重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