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擔心這一點,身為謀臣的滿寵和毛玠,才會出言提醒曹操這位主公。
「以伯寧之見,操僅憑此時手中軍力,難以擊潰關羽?」
曹操聞言,卻是心頭有幾分不喜,他已經聽出了滿寵的話中之意,不過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其實對於關羽,他想敗之雖是不易,可要全身而退卻並不困難,只需從陳國再調人馬,對關羽軍形成兩翼包抄之勢,就可穩操勝券。
陳國帶甲之兵十餘萬,囤積的糧草堆積如山,如有必要,甚至還能再招募個三五萬人,憑此底蘊,曹操就不信自己拼不死一個關羽。
而關羽缺少騎兵壓陣,也不敢深入敵境作戰。
一旦陷入重圍,說不定就是全軍覆沒的結果,所以曹操料定關羽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只要取得一定戰果,就會自行退回陳留城中。
可如此一來,敵軍雖退,關羽出兵的目的卻是達到了。
反倒是曹操自己,人馬來回調動,怕是徒費糧草,空手而歸,因此能以眼前手中兵力殲滅關羽,才是曹操此刻一心想要做的事情,奈何滿寵和毛玠,全都不看好這件事情。
「這些年玠在陳留,也與關羽打過照面,此人熟讀兵書戰策,忠肝義膽,兼具智勇,他得陸宇重託,兗州安危繫於一身,便是出兵牽制我,軍想必也早就想好了穩守後方的萬全之策,又有郭嘉協助,想要將之擊潰再占據陳留,實在是異想天開,希望渺茫。」
毛玠極力勸說,希望曹操打消念頭。
滿寵也贊同毛玠的建議:「是極,如今敗敵艱難,退敵容易,主公不可不察。更何況兵危戰凶,此事關係到我軍安危,切記絕不可操之過急。」
滿寵對於當前形勢的分析,可謂是十分精準,他看穿了關羽的用意,認為只要派兵牽制就好。
「伯寧說的是,可惜眼前戰機實在難得,讓操心急了。既如此,那便按孝先之言,務求穩妥吧。」
曹操亦是從善如流之人,滿寵和毛玠的規勸,他都聽了進去,心中一番權衡,很快做出了抉擇。
要知道關羽的出兵,必然會對曹操軍造成巨大傷亡,這一點讓曹操蛋疼。也正是因為如此,曹操才希望趁此良機,殲滅關羽麾下的河東兵,不讓自己的士卒白白犧牲。
可偏偏眼前的戰機,是會隨著冀州的戰局而變化的,無論陸宇或勝或敗,關羽必定會第一時間退回陳留,依仗堅城進行防守,到那時再想破之,那就幾乎不可能了。
不過曹操終是兵法大家,深知面對關羽這種級別的對手,一旦急躁了,那就是去給對方送菜的,他還沒這麼傻。
倒是站在曹操身邊的曹洪,沒太聽懂這裡面的邏輯關係,反而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滿寵:「先生之言,敗敵不易,退敵不難,卻是何故?若能擊退關羽大軍,我軍便可省卻許多損耗,豈非上策?」
「方才主公與孝先皆曾言及,這關雲長行事速來果決,他此番出征率大軍三萬,必已知曉我軍兵力多寡,自信僅靠他當前的兵力,就可立於不敗之地。而一旦主公從陳國調集人馬參戰,還未等我軍完成合圍,想必他就會收到消息,然後毫不猶豫地退守陳留。」
「可如此一來,我軍頻繁調動,士卒必然疲憊,而不能拿下陳留,就算想要增援冀州也無計可施。關羽此番出兵的目的,不在求勝,完全是為了阻止我軍北上。而主公此時按兵不動,就是逼迫關羽率軍與我軍對峙,好尋機將之殲滅於陳國境內。只要沒了關羽,奪取陳留城易如反掌。」
「原來如此,主公與先生之見解,果然高明。」
曹洪聽完了毛玠的詳細解釋,這才恍然大悟,一旁樂進和曹仁等將領,也是一臉瞭然的神色,他們也有想及卻沒法像毛玠說的這般詳細。
「由此觀之,這關羽對其用兵極有信心,曹某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穩如泰山,難以撼動。」
曹操言及此處,已徹底冷靜下來,頓了一頓之後又再開口:「名文則改道虞縣,進逼昌邑,局勢上,本初已經於絕對下風,希望此舉能為他減輕壓力,拖延敗亡的時間。」
袁紹一旦敗亡,曹操就再無機會。
陳國十萬之眾,恐怕也難以抵擋陸宇大軍南下,倒是整個長江以北的地區,都要盡落於陸宇掌中,任是誰來,都翻不了天。
不想面對這種局面,曹操只能傾盡全力,救助袁紹。
「我軍北上,為了保住兗州,想必陸宇也不得不分兵防守,減輕了正面戰場的壓力。倘若此番袁本初還要在陸宇手上大敗虧輸,那大局可就回天乏術了,希望事情能夠順利吧。」
曹操說完,眼中精芒一閃而過,微微頷首卻是不再開口。
而就在關羽出兵陳國,與曹操交戰的同一時間,鄴城城外,陸宇的神武軍已經趁夜離開,餘下空營作為疑兵之計,真正監視此城動靜的,只留下了陳動和兩千漁陽鐵騎。
楊一率領黑鋒劍衛,趕往黎陽附近,接過徐晃鉗制高幹守軍的職責,而陸宇則親領神武軍與鷹揚衛,配合趙雲的驍騎軍,趕往梁期迎擊袁紹自鄴城而出的大軍主力。
與此同時黎陽城外,守軍已經看不見平常游弋在城下的漁陽鐵騎。
徐晃的龍驤衛,則是就地安營紮寨,而且日夜加固營房,一副嚴防死守的架勢,袁譚自鄴城而出的數萬大軍,距離黎陽不過一天路程,而在袁譚身後八十里處,張郃統帥的近萬步卒,亦在以極快的速度向黎陽城方向挺進。
呂布襲占梁期之後不過七日光陰,潛伏在鄴城的暗衛便傳來了得自許攸的消息,呂布也從中得知了袁紹的動向。
陸宇此前與荀攸和郭嘉等人的猜測預料,雖不全中,亦相差不遠。
與其對應的軍事布局調整,當即立刻展開,周倉被派去了黎陽城下,支援徐晃,趙雲則是與呂布匯合,驍騎軍待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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