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為袁紹賣命?不值!

  城牆下方,河東兵的進攻自從開始之後就沒有停息過。

  整整一夜的激烈廝殺,使得守城士卒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眼下的這個空閒正是雙方處理士卒屍身的時刻,也只有在此時守軍才能得到一些喘息的機會。

  袁紹軍士卒人群中,穿著武將鎧甲的呂威璜,此刻已是眼窩深陷,面目漆黑,可猶自巡視在城頭,士卒可以輪換得到休息,但他身為主將,卻連閉目小憩的機會也沒有。

  趙雲的攻勢實在太過猛烈,他生怕自己一躺下來武安就會支持不住,想想自己從軍十幾年,經歷大小惡戰數以百計,但若論兇險,卻是都不及昨夜。

  一夜!僅僅一夜時間!

  他手下的八千多人,還保有戰力的,便只剩下了城頭上的一千多人,昨夜最後一批輪換的士卒已經站上了城頭,他的手中沒有可用之兵了。

  雙方軍隊在體能方面的巨大差距,讓呂威璜深感絕望,這不是靠將帥的智慧所能彌補的,更無法靠厚實的城牆來阻擋。

  「要敗了嗎?」

  呂威璜沉默不語,他看著城下的巨石炮又擺出了熟悉的攻擊陣型,心知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靠著眼前這些身心俱疲的千餘士卒,是不可能再撐過一個白天了。

  也許就在近日,武安城頭就會失陷。

  失敗和死亡的陰影,撲面而來,讓呂威璜的心頭一陣壓抑。

  在洛陽時,呂威璜就跟隨淳于瓊起兵,當時他也曾暢想過,要用一身所學,闖出一番功業,如衛霍一般,青史留名。

  可如今,是非成敗轉頭空,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一生的終點。

  呂威璜手按劍柄,心中已有決意,大丈夫但求俯仰無愧於天地,能在這裡與強敵搏殺多日,他也算報答了主公的知遇之恩,只要自己一刻不倒,就絕不會讓敵軍占據武安。

  想到這裡,呂威璜的腰身重新挺直起來,他大聲出言激勵著殘存士卒的士氣,守軍士卒們也給了他強烈的回應。

  「城中一切可曾安排妥當?」

  快步走過士卒的身邊,與他們交談之後,呂威璜回到了譙樓前,向身邊部將呂曠和呂翔兩兄弟,發出詢問。

  「將軍放心,一切都已齊備,敵軍只會得到一片殘磚碎瓦。」

  三人都姓呂,雖然沒什麼姻親關係,平日裡卻也走得很近。

  呂曠和呂翔,看了看城外,又看了看呂威璜,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們其實是想勸說要不乾脆投降得了。

  眼前這一仗,打到這種程度,就算投降,也不丟人。

  「待會兒動手之後,你們便降了吧,聞聽陸宇一向善待降卒,而今城下的趙子龍亦是我冀州名將,想必不會為難爾等。」

  呂威璜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說出了這番真心話。

  他自己想要一死以全忠義之名,卻沒想過要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

  「將軍!」

  呂曠與呂翔,皆為軍中猛將,與韓馥作戰時,勇不可當,曾經數次陣前斬將,無論武藝還是勇氣,都是不缺。

  然而此刻,他們卻是一臉激憤地勸說道:「武安城破,非吾等之罪,強敵來襲,能阻擋數日,已稱得上是盡忠職守,何必要把命丟在這裡?」

  「是啊,將軍,不如降了吧!」

  呂曠和呂翔兩人,說的都是由衷之言。

  在他們看來,呂威璜身為軍人的職責,已經算是盡到義務了,沒必要為了袁紹這樣的君主,把自己小命都搭上。

  「住口,我呂威璜,豈是那等不忠不義之人!?」

  呂威璜橫眉怒目,拔劍欲斬,可念在袍澤之情,加上此時此刻兵敗在即,他又有些不忍。

  這幾天,若非呂曠和呂翔兄弟二人拼死作戰,武安城頭大旗,早已改換。

  他們兩人身上,此時也是多處帶傷,這等盡忠職守的猛將,若是斬了,對得起他們此前的拼命作戰嗎?

  呂曠和呂翔,不忍呂威璜就這麼一條路走到黑,再次開口力勸:「將軍,你當初追隨淳于將軍進入冀州,一路行來,為袁紹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可他是怎麼對待你的?」

  「是啊,袁紹對吾等又何嘗有過真正的信任?唯恐淳于將軍坐大,他只給我們負責督運糧草這樣的任務,做好了是本分,沒有功勞,做差了卻是還要受軍法處置,難道你不憋屈嗎?」

  提起此事,呂曠和呂翔就滿臉的義憤填膺。

  袁紹自入主冀州以來,大權獨攬,培植親信,重用的也是顏良、文丑和張郃這些幾周本地出身,頗有家世背景的人。

  而像他們這些同樣冀州出身,卻是沒什麼背景的大頭兵,一個個都被排擠在圈子外圍,不受重用,不得信任。

  更何況因為曾經追隨過淳于瓊的關係,袁紹也始終對他們防著一手。

  不僅兵權沒有,就連稍微有點功勞的事情,也都是顏良、文丑去做,根本沒他們的份兒。

  沒有戰前投敵,臨陣倒戈,呂曠和呂翔兩兄弟就覺得自己對得起這份工作了,現在讓他們把命搭上,卻是不樂意的。

  往事種種,而今被兩兄弟一一提起,呂威璜都為之神色恍惚,回憶起了諸多不快和憋屈。

  為了袁紹這樣的君主而賣命,他確實不甘心!

  追隨呂威璜出生入死這麼些年,呂曠和呂翔,已經看出了自家主將的心思已經動搖,當即再勸:「將軍,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城中的百姓和營里的弟兄們想想啊,若是負隅頑抗,破城之後,豈有吾等活路?」

  戰爭結束,負隅頑抗者,必被屠城,這已經是一種慣例了。

  哪怕對手是頗有仁義之名的陸宇,也會抽十殺一,以此作為震懾。

  否則日後每座城池,都負隅頑抗,那得死傷多少士卒?

  征戰沙場,最忌婦人之仁,想要以最小的代價,統一天下,平定亂世,有時候,該狠下心腸的時候,就必須狠下心腸,不然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呂曠和呂翔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在理,可謂是說到了呂威璜的心坎上,讓他原本的死志,也隨之煙消雲散。

  呂威璜沉默良久,最終鬆開了按在劍柄上的手掌,頹然長嘆:「既如此,某便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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