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與我軍心態不同,我們是為了保境安民,而對方是強盜,能戰則戰,不能戰,大可一走了之。」
郭嘉對鮮卑人的心態把握得很準,草原蠻夷的行事風格,他們就是一群強盜和劫匪,什麼勇氣和尊嚴,都是瞎雞兒吹的,出來燒殺擄掠的人,會有道德底線?
陸宇見郭嘉一臉笑意,頓時明白了什麼:「奉孝,你有辦法對不對?」
「哈哈,知我者,主上也,一般情況下,敵軍確實不會在信都地界,與我軍決戰,除非……有足夠誘人的釣餌。」
說完之後,郭嘉的目光,便落在了麴義身上。
很顯然,他口中的釣餌,正是麴義,以及麴義所統帥的先登營死士。
「麴將軍,可敢擔此重任?」
麴義聞言,雖然有些不爽,卻還是對陸宇抱拳:「屬下願為主上效死!」
郭嘉的計策,陸宇已經看明白了,這是在測試麴義的忠誠,也是在消耗麴義的實力,以減少他身上的不穩定因素。
畢竟麴義先叛韓馥,又叛袁紹,不管原因是什麼,在郭嘉眼裡,這無異於是腦後生反骨的行為,怎麼可能不對他多加提放?
但陸宇身為三軍之主,卻不可如此猜忌手下,否則以麴義的性格,必定心懷不滿,然後重蹈韓馥與袁紹之覆轍。
韓馥與袁紹,都因為自身的軍事實力不足,所以對麴義多有打壓和防備,郭嘉站在謀士的立場,自然也不允許麴義這種外來的帶兵將領,繼續獨立於陸宇軍的軍事體系之外,所以有預謀地「削弱」他手裡的兵力。
這是必須的權謀,但陸宇之器量,卻非韓馥和袁紹能比的。
韓馥和袁紹不敢給麴義更高的職位和權力,生怕他勢大難制,可陸宇卻敢!
陸宇看向麴義:「麴將軍,此戰若勝,我向朝廷保舉你為平狄中郎將,並且為麴家先祖鞠譚平反。」
「主上,此言當真?」
「軍中無戲言,還是說,你信不過我?」
陸宇目光從容而真摯,眼神毫不躲閃地看向麴義。
韓馥與袁紹,對待麴義以防備和猜忌居多,又怎知他心中所求?
可陸宇卻是明白,麴家雖然在西涼定居已有七代人,度過了將近兩百年光陰,但歲月的流逝,卻沒有磨滅他們為恢復先祖榮光與名譽的念頭。
西平麴氏,數代人心心念念之事,就是為了先祖鞠譚平反,從而重返平原故土,再次光耀家族門楣!
不來到這個時代,是無法明白這個時代的人,對家族傳承的信念是何等執著,那是流淌在血脈中的榮耀與執拗,哪怕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得到陸宇的承諾,麴義感激涕零,當即單膝跪地:「主上但有驅策,末將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這事兒說起來,還是西漢時期漢哀帝的鍋。
當時是建平三年,在東平王劉雲的封地內出了一件事,據史料記載:「瓠山中間,有大石轉側立,高九尺六寸,移原址一丈,遠近傳為異聞,嘩動一時。」
這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質變化,奈何董仲舒的天人感應在儒家的推動下,大行其道,搞得東平王劉雲以為那不是個好兆頭,便在宮內仿瓠山形狀造一土山,上立石像,插上黃草,以便隨時祈禱。
可這件事傳到京師之後,被兩個做「待召」的光祿大夫息夫躬和孫寵給知道了,這兩貨乾的是御史的工作,最喜歡無事生非,當即便決定藉此「發生事端,以圖封侯」。
於是二人一起向漢哀帝劉欣上書說劉雲「宮中立石,祗毀朝廷,欲求非望,行霍顯之謀,荊軻之變」,並托中常侍把書信轉交漢哀帝。
其奏章中的那句「行霍顯之謀,荊軻之變」深深刺痛了漢哀帝,於是下旨廢劉云為庶人,其他參與人等一律處死。
當時,尚書令鞠譚、廷尉梁相、僕射宗伯鳳三人急忙聯名上奏勸阻。
可正在氣頭上的漢哀帝哪裡聽得進去,立即下旨斥責這三位大臣為「不知嫉惡討賊,意存觀望,罪與相等」,遂一併削職為民。
就是因為這件事,麴義的先祖鞠譚為避此大難,遂舉家遷逃到涼州西平,更改姓為「麴」。
東漢與西漢一脈相承,這件事又涉及漢哀帝劉欣,自然無人敢為麴義平反。
可陸宇又不姓劉,而此事明擺著是劉欣做錯了,所以為麴義平反又如何?拿漢室宗親的臉,去換一個統兵大將,這買賣怎麼看都很划算啊,反正丟臉的又不是陸宇。
三言兩語,就搞定了麴義,讓他心甘情願用自己做誘餌,引誘鮮卑大軍來攻。
「在座諸位都是自己人,陸某亦不諱言,我之夙願,便是掃平天下,重振我漢人河山!然則這鮮卑胡種,狼子野心,實是我漢人之心腹大患,若不能破之,吾心實難平,河北難安。」
陸宇目光堅定,語氣鏗鏘:「鮮卑一族,乃是遊牧部落,來去如風,劫掠成性,似今日這般糾集數萬大軍來犯我大漢疆土,正是吾等斬斷其爪牙的大好良機,懇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果然一眾將領見了主上的臉色都是露出激昂之色,紛紛表態,不惜死戰,也要滅殺來犯之敵。
然而敵方兵力雄厚,雖然此前折損不少,此時仍有兩萬餘人。
反觀己方,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出頭,其中還有不少傷兵,敵我實力的差距,還是讓不少人心存顧慮。
郭嘉見此,當即提出建議:「主上,魁頭身邊,必有智慧之士為其出謀獻策,公然邀戰,更不會輕易派出自己的嫡系部隊作戰,以我來看,最先被派出來攻打我軍的,必是實力稍弱的鮮卑部族。」
很顯然,鮮卑人首領,也有帝王心術。
而步度根此前為魁頭獻計獻策,卻也被郭嘉得知了他的存在,甚至以此作為考量,制定針對他的計謀。
身處鮮卑大營的步度根,恐怕還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被郭嘉看破。
陸宇聽完郭嘉的分析,卻是眉頭一皺,他不喜歡被人當槍使,因此詢問道:「奉孝,可有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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