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城雖不能與東武城相提並論,可駐守士卒也有千餘之眾,加之守城將領頗會用兵,鮮卑大軍一時之間竟是取之不下。
不知是誰獻了一條毒計,鮮卑軍竟抓來數千漢人百姓,驅至陣前,然後悄然退走。
守城將領是本地人,怎忍心見父老鄉親在城外哭嚎?見鮮卑人退去,便下令將城外百姓放入城中。
誰知這些百姓家人被擄為人質,以此要挾他們就範,然後數百鮮卑士卒假扮漢民,藏身其中,趁夜發動偷襲,以至於城門失守。
之後便是鮮卑騎兵趁勢來襲,攻入城中,與守城的漢軍展開了激烈巷戰。
雖然敵軍人多勢重,可漢軍為了保衛家園,無不抵死相拼,因此局面始終僵持不下,可鮮卑人殘暴之性發作,不問對面是漢軍士卒還是普通百姓,一律格殺,手段極其殘忍。
無奈之下,王且只能率領數百士卒,先保護城中百姓出逃。
王且解釋完了來龍去脈,而陳動派出去詢問逃難百姓的親兵也傳來了回音,百姓之言與王且訴說並無二至,更提及不少士卒都是因保護百姓而投鼠忌器,最終死在鮮卑人的刀下,陳動聞之不由目眥俱裂。
「好漢子,爾等不愧為我漢家兒郎!既然繚城還未失守,我當馬上揮軍前往助之,王軍侯可願與我同行?」
剛才陳動還以為王且臨陣脫逃,此番得知真相,立刻對他充滿敬意。
「吾等本就待送百姓至安全之地後,便回頭與那些鮮卑雜碎拼命,今得大人相邀,敢不從命!」
王且聞言,當即露出慷慨激昂的表情。
亂世之中,英豪輩出,漢人能主宰中原,建立強盛的文明,豈是軟弱可欺之輩?
正是無數像王且這般的硬骨頭,才撐起了漢人的脊樑,讓華夏文明,屹立於世界,歷經數千年而不倒!
「傳令下去,全軍立刻開往繚城,並派人將此間戰情詳報主上,讓主上酌情而定!」
陳動說完不再耽擱,引軍直奔繚城而去。
到了繚城城下,城門此時卻是大開,隱隱可以聽見城中的喊殺之聲,只是已經十分稀疏,陳動一馬當先,引領士卒便從城門殺入,此時城中漢軍便只有數百人,在一身穿黑青色鎧甲的軍官指揮之下,與敵軍做生死之斗。
只見城中街道,四處都密布著敵我雙方的屍體,其中有不少,都是身穿平民服飾的漢人百姓。
「援軍已至!」
王且入城之後便狂喊起來,那些殘存的士卒本事自命必死,此時聞聽援軍到來,一下子便鼓起了士氣。
街道中央屍體堆疊,戰馬難以奔行,陳動只得下馬步戰,剛才王且所言已經激起他的無邊恨意,因此下手毫不留情,鐵槍揮動之下,鮮卑士兵紛紛被他挑飛出去。
前來援救繚城的漁陽騎兵,見得自家主將如此勇猛,也是個個爭先,奮勇殺敵。
攻入城中的鮮卑士卒,一時間被這股強悍無比的氣勢所攝,頓時連連後退。
陳動趁機奪取城門,穩住陣腳,讓後續的援兵能夠盡數入城。他知道鮮卑大軍多都是騎軍,這巷戰並不能發揮所長,因此決意一鼓作氣將其趕出城外,光復繚縣。
「陳校尉!」
此時突聞王且一聲悲呼,那些殘存的守軍紛紛向王且處靠攏,陳動心知有異,令手下士卒繼續攻擊之後便也趕去。
之間那黑甲軍校此時正躺在王且懷中,口中鮮血長流,渾身上下也是血跡斑駁,雙目微閉,看他的臉色多是不保,想來此人便是王且口中的繚城守將高歷了。
「高大人,這是奉神武侯之命前來救援繚城的破賊校尉陳動陳大人!」
見陳動來到近前,王且湊近高歷的耳邊輕聲說道。
「陳校尉,還請告知朝廷,告知神武侯,高某幸不辱命,繚城沒有在我手中失守,後面就交給你了。」
高歷強撐著身體,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這一番話,隨後便閉目而死。
守住繚城的他,雖死無悔,表情只有平靜,沒有遺憾。
周圍的士卒,都是高聲悲呼,看來平日裡這高歷也是極得人心。
只可惜,時運不濟,一時心軟,以至有今日之劫數,只能說時也命也。
「兄弟們,高大人是條好漢,不負我強漢之威名,現在鮮卑蠻夷,還在城中肆虐,大家隨我出戰,一同為高大人報此血仇!」
陳動振臂而呼,帶頭向大街上鮮卑人撤退的方向殺去。
而在他的身後,一眾守軍士卒見狀,也是不甘人後,但凡有一口氣在,也要追隨著陳動的身影,乾死這些鮮卑雜碎!
而原本背叛撤退的鮮卑士卒,在扶羅韓的號令之下,也重振旗鼓,又返身殺了回來。
頓時兩軍便在繚城之中再次展開激戰,短兵相接的戰鬥,打的還是巷戰,此時此刻,考驗的不光是雙方士卒的組織和訓練,更是士氣與膽量!
鮮卑人在兵力數量上占據優勢,以多打少,可是在巷戰之中,人數上的優勢卻是難以發揮出來。
陳動手下的士卒,出身於狼刀衛,本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剛才又目睹了高歷與城皆亡的壯烈之舉,正所謂哀兵必勝,此刻士氣上已經飈至頂點,心中除了殺敵之外別無他想。
鮮卑人不過是一群強盜,根本沒料到會在城中碰見這麼一群亡命之徒,頓時就被殺了個人仰馬翻。
雙方一起共數萬人在這條長街之上忘情廝殺,以至於血流成河,無邊的血腥更激起了雙方士卒心中隱藏的野獸,用盡一切手段,兇猛地撕裂敵人,撕碎他們的血肉之軀!
隨著時間的推移,扶羅韓所率領的鮮卑軍,再也難以擋住陳動這種近乎瘋狂的攻勢,不知是誰帶頭逃跑,但跑的人越來越多,最終引起了全軍的總潰退。
漢軍得以趁勢將城中所有鮮卑人,都趕豬仔似的,驅逐出了繚縣。
陳動從未像今天這樣疲勞過,他的鐵槍也不知收割了多少鮮卑人的性命,身上的鎧甲,早已暗紅一片,就連移動時腳下的血水,都已經漫過腳踝,鮮卑軍退卻之時陳動幾乎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不過敵軍退後他還得強撐精神重新布置各處城門的防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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