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扣帽子的藝術

  射援覺得這話很對,正在微微點頭之時,卻見一位兄弟領著一個服務人員過來,那服務員手裡託了一個大大的木盤。

  只是靠近過來,射援就聞到一股香甜的感覺。轉頭看過去,那個木盤上放了不少小托盤,每個托盤上面都放了奶油蛋糕。

  這是陸宇推出的新式甜品,需要用到牛奶,加工方式也極耗費人力,所以價格並不便宜。

  剛才在人群中高談闊論的某個投資人,一眼就看到射援,他連忙招呼道:「少算了一個人,不過幸好我多要了幾個。」

  射援連忙站起來解釋自己也不過是受不了屋裡面,所以出來和大家一起透透氣。他邊說邊問奶油蛋糕的價錢,那位買蛋糕的倒也豪氣:「一個蛋糕,今天我請得起!見面就是客,這位兄台也不用客氣,吃了就是。」

  這話也不全是場面話,對於普通家庭來說,一快奶油蛋糕不算便宜。

  但是對於參加這個會議的人來講,一塊蛋糕不過是令人開心的甜點而已。而且奶油蛋糕真的挺好吃,大家覺得這個錢花的並不算冤枉。

  吃了人家東西,射援就做了個自我介紹。

  聽說射援是賈詡麾下的從事,雖然是屬官,卻也是官啊。

  一眾沒有官身的投資人,馬上就露出了羨慕和敬重的表情。稍加交流,得知射援還是三輔名士,書香門第,這些人的目光中頃刻就變成了仰慕。

  於是這幫人開始自我介紹,他們都是幽州人,有些甚至來自遼東。

  要是非得說有什麼共同點,他們都在陸宇起家的時候,參與過漁陽郡的互市,與陸宇有貿易往來,如今與陸宇進行更加深入的商業合作,算是他的忠實擁躉。

  因為這層關係,他們才成為了航運行會的投資人,也就是說他們只能對整體貨物進行投資,可以享受一定比例的分紅比。

  別看這幫人出身邊塞,投資的錢財卻並不少,平均下來每個人也有上百萬錢,絕對不是什麼窮人。

  甚至因為有陸宇撐腰,他們對待洛陽的官員,並無多少畏懼,更不怕自己被人當豬殺了。

  這番簡單的介紹結束之後,立刻有人試圖繼續之前的話題:「射從事,你說咱們會不會把那些西域胡商都攆走?」

  射援對西域胡商沒啥興趣,對於西域胡商的去留更無概念,所以他的回答中全部是疑惑,「為何非得攆走他們?」

  其他人聽完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射從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這傢伙想在洛陽買一間商鋪,都快想瘋了。」

  即便射援的腦子靈光,也是花了好一陣思考才算是勉強把裡面的邏輯關係給理順。

  陸宇建立的航運行會大發展,加上保障商路暢通,又提供了大量高價值高利潤的產品,因此大票人湧入洛陽,造成了洛陽本就緊俏的房產市場,更加火爆。

  想在一個地方做生意,小打小鬧也就罷了,但凡想要坐大,就需要有自己的商業用地,那不是隨便弄個小房子就可以頂用的。

  洛陽本地的世家豪門,勢力盤根錯節,他們這些幽州商賈遠道而來,就算是強龍也難壓地頭蛇,更何況他們才是蛇,本地大戶是龍,這就更鬥不過了。

  以至於不少人,都把矛頭指向了在洛陽本地擁有房產的西域胡商。

  胡人嘛,塞外蠻夷,不弄你弄誰?

  射援在賈詡麾下任職,平日裡也參觀過已經被陸宇整個買下來的孟津港地區。

  孟津港地區,規模最大的建築其實並非是孟津書院,或者造船廠,而是沿河碼頭旁邊的那些倉庫。

  木料,鐵器,各種物件都需要倉庫。

  而且倉庫想有效管理還需要很大的空間,見識過這些之後,射援終於能理解為何這幫想在洛陽開鋪子的傢伙,對於購買土地與房產居然有著如此強烈的渴望。

  「這個,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不過就算是我們相對西域胡商動手,也總得有個理由吧。」射援順著那些人的話去講,講完之後,射援發現自己的說辭在道德和邏輯上好像有什麼不對的感覺。

  啥叫做「總得有個理由」?

  難倒只要找到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就可以對西域胡商為所欲為不成?

  沒等射援把自己的話進行調整,那幫參與討論的兄弟們臉上看著都有了光彩。

  那個最急的人連連點頭:「沒錯!沒錯!就是得有個理由才好,若是胡亂動手,官府只怕也不會答應。」

  射援覺得自己也許開了個很壞的開頭,心中也是頗為感慨——當真是商賈猛如虎啊。

  眼前的這幫人,為了能夠實現自己能夠在洛陽開店鋪的目的,他們不在乎做出很多事情。現在射援的話頂多是外部因素,甚至連誘因都算不上。

  如果這幫人做出什麼來,只能說明他們原本就有這麼做的衝動。

  就在射援為自己的愧疚感尋求解釋的時候,就聽這幫人繼續討論下去:「這些塞外蠻夷,畏威而不懷德,我們中原大地,只是他們賺錢的地方,可不是他們要拼死效力的祖國!」

  「對啊!聽說北方鮮卑人就很不老實,常有西域胡商勾結鮮卑胡種,進犯涼、並二州。這些蠻子,肯定不安好心。」

  「然也,古語有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胡商人心裏面親近的必然是胡人,怎麼比得上吾等漢人的拳拳報國之心?」

  射援聽著這幫投資人的話,他整個人都陷入了蒙圈的狀態。

  就在此時,接近大禮堂門的那邊有了些騷動,在那邊聊天的一群人急急忙忙進了大禮堂內。還有認識的人向這邊招手,示意會議召開了。這邊的人們立刻起身,急匆匆向大禮堂裡面趕去。

  看著這幫人的背影,射援覺得腦子還有些嗡嗡作響。

  從方才的互相交談中,就能得知這幫人其實沒怎麼讀過書,但是這幫人方才所說的話只是用詞沒有朝堂上面文武百官們那麼優雅,實質上並無不同,都是一種扣帽子的藝術。

  總結起來的話,這幫人的都是在「用言語去證明某些人是邪惡的」,至於那些人被定性為壞人的究竟是還是不是,這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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