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我不是在針對你

  史阿又問了些細節問題,然後說道:「我先請文雄先生不要再去詢問這些價格。這些涉及到我軍的機密,不方便透露。另外我們會根據這個寫份報告,文雄先生看完之後可以簽個名,證明我們的報告並沒有編造對話,如此可好?」

  雖然史阿的語氣並不激烈,射援卻被這話的內容完全激怒了,他騰的站起身怒道:「你還要口供?」

  刑不上大夫,這話都說了多少年,就算不寫進律法中,也算是一種社會運轉的潛規則了。

  射援雖非傲慢之人,卻也不爽自己被當成犯人一樣對待,這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面對射援這位三輔名士的憤怒,史阿並沒有絲毫的退縮,他還是那副鎮定自若的表情,語氣冰冷:「這不是口供,這是記錄。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若是有人以此事檢舉你,我就有東西可以拿出來證明整件事。讓你看完之後簽字畫押就是擔心有人起了什麼心思。」

  「你愛咋寫怎咋寫!我是不會簽字的!」

  射援臉上浮現憤怒,然後起身就出門去了。

  他連雨傘都沒拿,就這麼走出去。

  外面雨絲細密,淋在射援因為氣憤而滾燙的臉上,讓射援覺得很舒服。

  他心中翻騰著氣憤,悲憤,又對於被人調查的憤慨,也有自己竟然落到如此地步而引發的悲涼。就這麼走了一陣,身上的熱力消散,而雨絲把射援徹底打濕之後,他渾身開始感到冰涼。

  「我為什麼淪落到這般田地?」

  身上冰冷心裡冰冷的射援忍不住開始自問。

  理由很容易就找得到,之前是奉岳父皇甫嵩之命,來投石問路,才在陸宇手下領了一份差事,結果現在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被調查的對象。

  雖然從道理上講,暗衛制定的這種要求保密的策略沒錯。

  然而那是為了打擊有異心的人,射援捫心自問並沒有要對陸宇不利。這件事的理由甚至是因為公事而起,若是賈詡沒給他安排工作,射援也不會一時興起前去調查。

  也不知道怎麼的,射援雖然身上冷,心裏面騰的冒出來一股邪火。

  他抬頭看了看路,發現自己不知怎么正走在前往衙門的路上,挺起胸,射援直奔衛將軍府,準備和陸宇好好理論一番。

  看到射援渾身濕透的進來,陸宇呆住了。

  不過他也沒有呆太久,立刻就命人「來人,生火,燒水,準備乾衣服」。

  這幾個名詞都讓射援感覺到某種溫暖,但是他也怕自己被這樣的溫暖給收買了,就趁著怒氣大聲說道:「主上,屬下有事要講。」

  「你的身體要緊。」

  陸宇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射援的話:「我不管你自己多生氣,多想通過感受痛苦而求得某種心理平衡。在我的判斷裡面,你的身體健康很重要。所以先把讓自己生病的可能解決掉,然後再說話。」

  漢代的官員,哪怕是文士,也有不少是身體強壯之輩,更有不少甚至精於武術弓箭,君子六藝,一樣也沒落下。

  不過射援就沒這麼強壯,左右過來兩個強壯的女子,架著射援就往後面的浴室去了。

  射援受了凍,身體熱量喪失比較大。

  結果讓兩位女子架到浴室被脫得只剩條絲綢里襯。兩位也沒有繼續動手,而是給射援倒了洗澡水,把他放進去洗澡桶裡面暖著,接著又給他解開頭髮洗了頭。

  從來沒接受過這樣的待遇,射援幾乎要絕望了。

  不過在溫暖的洗澡水裡泡著,體溫上升,情緒也變得有點健康向上起來。等身體驅逐了寒意,射援開始覺得自己之前的舉動未免有些孩子氣。

  有人送來了烘的熱乎乎的衣服進來,射援就擦乾身子,換上衣服。他一度覺得完全喪失的自信感再次出現。

  見了陸宇,陸宇讓人拿來已經準備好的紅糖薑湯,接著有請強壯的女子過來給射援擦乾了頭髮,接著用一條溫熱的布巾給射援包住腦袋。

  「希望你不要感冒才好。」

  陸宇覺得自己已經盡力,語氣只是敘述,做完這些,才開始問起:「不知文雄有何鬱悶之事,竟然氣到用糟踐自己來泄憤?」

  射援原本很憤怒,此刻卻是茫然無措。

  剛才那一番折騰,卻是讓他情緒平復不少,溫暖的洗澡水,女性強迫射援的洗浴,都讓射援很多溫暖的回憶得到了類比,譬如他小時候被老娘拽進澡盆洗澡的經歷。於是射援就把心裏面的不滿對陸宇敘述了一番,臉就下意識變得通紅滾燙,但還是把剛才的事情說了。

  陸宇聽完稍稍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射援居然會認為自己遭受了羞辱和針對。

  一直在傾聽的陸宇,想了想便開口:「文雄,朝廷就像一個吃飯的大鍋,而我定下的制度,就是防止有人砸鍋。若是有人不遵守制度,就是砸了我的鍋,這你能理解嗎?」

  射援是個聰明人,此時心情也恢復到上進的思維路數。陸宇的解釋他聽懂了,也有些明白了,他發現自己居然只是鍋里的飯菜,任人處置,頓時就有些喪氣。

  「制度的目的是用來保護制度內的人,為了讓大家的利益最大化,所以要採取很多技術手段。」

  陸宇卻沒想這麼多,只是覺得射援有些過于敏感了,也許還不如學書院的某一部分學員。被約談者簽字後才能具備完整性的約談記錄製度,本來就是用來保護被約談者的。

  射援對此的反應居然是受到了極大侮辱,那就說明射援並沒有把自己當做陸宇所創建的政治體系內的一員。

  如果是體系內的一員,特別是自認是統治階級一員的,就該認為這種約談記錄也是自己的工具。

  名士在大漢也是有一定影響力,陸宇希望射援能夠理解這些,並且加入到自己所創建的體系裡面。

  所以陸宇才會如此耐心地給他解釋,照顧他的情緒:「文雄,我對你有高的期待,你有才能,也有操守,但制度就是制度,並不會因為你的不同,而有所差異我,我希望你能理解這一點,這並非是在針對你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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