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靠近西域，更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是通往西域的大型中轉站。
因此皇甫嵩才能坐地收錢，養軍四萬，要不是糧價飛漲太過離譜，他小日子甚至都能過得挺滋潤的。
這靠的是什麼？
靠的就是商業抽成！
但若是約定好稅收額度，不能強行加派，這就等於把賦稅的主動權，交到了對方手裡。更何況就射援知道的情況，在關中區域，不少世家豪族在底下的各縣各鄉，可都是靠著設卡撈錢的。
而且商旅主要就是來自洛陽方向，等於說是長安城的權貴豪族，都集體趴在商人身上吸血，予取予奪。
若是與陸宇簽訂了貿易協定，是不是以後這些好處就收不到了？
到時候群情反對，皇甫嵩要如何自處？
射援不傻，他不懂現代經濟學，也不懂什麼叫商品經濟，但是他知道什麼叫人心！
原本能隨便拿的好處，忽然不讓人拿了，既得利益者不炸鍋才怪。
因此射援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慢著，這個條件恐怕還要再商量商量。」
然而郭嘉卻是冷著臉：「其他的事情都能商量，唯有此事，沒得商量，關稅恆定並且統一徵收，是必須的事情。」
什麼都能退讓，可唯有這一點，陸宇提前告訴過郭嘉，絕不能退後半步。
亂世之中，想趁機吃拿卡要的地方強人太多了，如果不從源頭上禁止，一旦蔓延開來，就會嚴重阻礙不同地域之間的商品流通。
陸宇正在把洛陽和兗州，打造成一個巨大的生產基地，建立龐大的生產體系。
到時候，源源不斷的產品被製造出來，就需要對外出售，因此一條暢通無阻的出貨渠道，是必不可少的。
就好像人需要一條大動脈來輸送血液和養分，維持自身的健康，一旦動脈被堵住了，那可是要命的大事情。
所以什麼都能讓，這個絕不能讓。
陸宇可不想等工場和工坊建立起來，海量的產品被製造出來，結果在倉庫里堆積如山，賣不出去。
那可是會引發經濟危機，導致生產體系全面崩壞的大災難。
郭嘉為了以示決心，甚至不惜對射援開口威脅道：「為了貫徹這一目標，我們不介意發動戰爭。」
語氣十分堅決，射援聞之不由感到窒息，因為他看得出來，郭嘉不是在開玩笑，他說的這話，絕對是認真的！
「那……好吧。」
射援無奈，只能答應下來，畢竟再多的煩惱，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如果不答應，怕是就沒有以後了。
羌人和西涼軍勢力，都對長安虎視眈眈，若是再惹上神武侯這種強敵，皇甫嵩怕是要自己抹脖子了，那樣死得還能痛快些。
射援不敢賭陸宇會不會攻打關中，畢竟現在潼關就駐紮著陸宇的軍隊，戰略的主動權，並不在長安這邊。
關於關稅的徵收數額，射援也只是和郭嘉簡單的商議了一個百分之十的抽成比例，具體收多少，射援回去之後，還要向皇甫嵩請示之後，才能決定。
商議完了關稅的問題，郭嘉又提出條件：「為了促進洛陽至長安的貿易，我方打算出資再鋪一條馬路，放心，錢糧皆由我們自備即可，無需貴方掏腰包。」
射援疑惑：「馬路？」
他沒見過水泥，更不知道，陸宇在兗州和洛陽之間，已經修好了一條馬路。
但道路系統，可以運送兵員和物資，因此不僅具有商業意義，更有戰術乃至戰略意義，絕對不是什么小事。
有心想要否決，但是看到郭嘉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臉，射援心裡就知道，這個條件，也是不容拒絕的。
「好吧，我答應了。」
雖說馬路修好之後，洛陽想要派兵到長安將會更快速更便捷，但射援知道皇甫嵩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割據稱王，甚至陸宇若是沒那麼瞎折騰，站到了世家與豪族的對立面，皇甫嵩說不定早就過來投靠了。
只要陸宇還尊奉漢帝，皇甫嵩就不會反叛。
因此修路的事情，也並非真的不能接受。
可若是將皇甫嵩換成別的一方諸侯，哪怕劉焉和劉表這樣的漢室宗親，這條馬路怕是都要修不起來。
畢竟這幾位，是真的想要割據稱王的。
修路的事情談完，射援本以為郭嘉的條件也算是提完了，畢竟人不是狗，做人不能太過分。
但射援還是太天真了，郭嘉依舊提出了第三個條件：「為了保證我方人員的生命安全與財產安全，我認為有必要派遣駐軍，與貴方一同，組建一支新的巡守部隊，巡查商路，懲治不法。」
「這要求也太過分了！」
別說射援，就連對具體事務不太熟悉的皇甫堅壽，都看出了情況不對。
郭嘉居然要往長安城派遣駐軍？
這要求就尼瑪離譜！
這已經不是蹬鼻子上臉了，而是要把皇甫嵩的臉，給踩進泥地里啊，還是狠狠踏上幾萬腳的那種。
郭嘉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兩位何必動怒呢？我方暫時對長安城沒有野心，也沒惡意，派遣駐軍，也只是為了求個安心。」
這種不要臉的話，郭嘉卻是能夠說得如此坦然，面不改色，盡顯當世超一流謀士的絕頂風采。
皇甫堅壽被氣得渾身發抖，幾乎是用怒吼的說道：「你都派出駐軍了，還說沒有惡意？而且暫時沒有野心是什麼意思？以後會有是不是？」
不當芿子，不當芿子啊！
面對皇甫堅壽的憤怒，郭嘉輕輕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才砸吧著嘴，淡定地回了一句：「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至少眼下，我方對於合作，還是誠意十足的。」
「你把這叫做誠意！？」
皇甫堅壽瞪大眼珠子，鼻孔都被撐大了，那都是被郭嘉給氣的。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郭嘉已經面色從容，展開摺扇擋住了皇甫堅壽怒吼時噴過來的唾沫星子：「說話不用這麼大聲，我沒聾，聽得見。」
隨後郭嘉又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傲然說道：「其實真要動手，我方直接先斷糧，然後再攻打長安城便是，何必玩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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