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觀卻看出了事有蹊蹺:「不對,神武侯陸宇身份何等尊貴,豈會孤身在此犯險?他想必是故意要吸引我軍注意力,好留出足夠的時間,讓其他將領集結兵力作戰!」
好歹是常年在一線戰場上打仗的將領,孫觀的眼力和閱歷,都非普通流寇可比。
「昌霸,別忘了我們此行的主要任務是什麼,現在去襲擊築路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孫觀的建議可謂是一針見血,直至核心。
然而昌豨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他的勸說,當場喝罵道:「胡說什麼呢?眼前就有一條大魚,殺了陸宇,兗州大亂,我們立刻就能趁勢而起。你難道要我坐失良機,眼睜睜看著他跑掉嗎?」
毫無疑問,在昌豨看來,什麼狗屁任務,哪裡比得上陸宇重要。
而殺陸宇的機會,又豈是常有的?
昌豨當即下令:「跟我一起追上去,殺得陸宇者,賞錢萬貫!」
「殺陸宇,賞萬貫!」
一群馬賊高聲叫喊,聽到這等賞格,頓時人人叫好,紛紛嚷嚷著要去追殺陸宇。
一萬貫啊,這可是千萬錢!
擱在靈帝時,這錢都能買個三公來做做了!
九卿才五百萬錢!
什麼叫一朝暴富?
殺得陸宇,就叫一朝暴富!
頓時人人奮勇,個個爭先,都想憑著掌中刀劍,手刃陸宇,得到這筆豐厚誘人的賞金。
上千馬賊,頓時豬突猛進,亂鬨鬨一群人,跟在陸宇背後窮追不捨,哇哇大叫:「兄弟們快追啊,莫要走脫了陸宇!」
混亂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殺得陸宇!腰纏萬貫!」
頓時在馬賊中,人人高呼:「殺得陸宇!腰纏萬貫!」
陸宇聽到了,回頭一看,忍不住笑罵道:「好傢夥,都喊起口號來了,我是這麼好殺的嗎?」
「大人,是否反擊?」
燕雲十八騎,個個都是武道高手,追隨陸宇出生入死,身經百戰,見過多少大場面,殺叛黨,殺烏桓,殺匈奴。
面前的這群馬賊,他們根本不曾放在眼裡,如今雖然只有十八人,卻不思逃跑,反而想著反擊。
陸宇表情淡然,目光悠揚:「不用著急,先放一會兒風箏,消耗消耗他們的馬力。」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體力是非常重要的因素,甚至往往能夠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所謂名將,都必須掌握如何保存軍隊士卒充沛體能,合理分配戰鬥任務的責任。
不如此,不足以稱名將。
而昌豨的舉動,在陸宇看來實在是可笑至極,為了追殺自己,騎兵部隊與步兵主力脫節,而且追殺時雜亂無章,毫無戰術可言,徒勞地消耗戰馬的體力。
陸宇根本懶得反擊,就這樣帶著昌豨在原地晃悠兜圈,繼續消磨對方的士氣和體能。
孫觀最先察覺不對:「昌霸,不能再追了!我們的戰馬比不得陸宇的名駒,這樣追根本追不上,還是先去進攻築路隊!」
「不必多言,今日我非殺陸宇不可!」
昌豨依舊是不肯聽勸,此刻的他,追著追著已經上頭了。
若是往常,以他的狡詐和姦滑,未必看不出這裡面有蹊蹺,但是現在騎虎難下,更何況陸宇這條大魚,實在太過誘人。
如此天賜良機,他根本無法讓自己放棄:「繼續追,我就不信他還能插上翅膀飛上天!」
孫觀也是氣急:「昌霸!聽我一句勸,不要再追了!滅了築路隊,就算讓陸宇逃走又如何?兗州境內反對他的世家豪族多如牛毛,沒有了便捷的道路運輸,我們只需稍微挑撥,就可以讓他的軍隊四處救火,疲於奔命。」
可昌豨哪裡聽得進這逆耳忠言,當即拔刀指向孫觀:「嬰子,休要多言!再胡說八道一句,我斬了你以鎮軍心!」
「你!」
孫觀心有不甘地看著昌豨,只能恨恨作罷:「豎子無謀,徒呼奈何啊,看來此戰我軍敗局已現,要早做打算才行了。」
陸宇騎在馬上,怡然自得,仿佛身後追著他喊打喊殺的一千馬賊不存在一樣,甚至還有心情去賞玩路邊的美景,享受眼下這風馳電掣一般的感覺。
咻~
不遠處,一道銳利的聲音直衝雲霄,響徹數里。
「是傳訊響箭,看來子義已經集結全軍,做好戰鬥的準備了。」
陸宇嘴角微斜,勾起一道愉悅的弧度:「走,前去與子義回合!」
「是!」
陸宇帶著燕雲十八騎,半道拐了個彎,向著築路隊的大營方向奔去。
而在他身後,昌豨依舊窮追不捨:「追,繼續追,不要停!」
此刻的昌豨,就好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唯有壓上更多的籌碼,才能挽回此前的損失,挽回剛才的戰術失誤。
然而他所做的一切,終究是徒勞。
陸宇回到營地時,平整開闊的官道旁,兩個營的青州兵,四千多人面朝東方列下戰陣,整齊的軍容,顯露出森嚴的殺氣。
如林的長槍,斜指蒼穹,肅殺之氣,仿佛透骨深寒的北風一般,撲面而來。
太史慈看到陸宇平安歸來,當即大喜過望:「主上!」
大陣如潮水兩分,讓開一條通道,讓陸宇得以策馬奔行入內。
隨後大陣再次閉合,變得嚴嚴實實,仿佛一道堅不可摧的鋼鐵城牆,那是由無數精鐵鎧甲,還有銳戈利矛所組成的堅固防線。
陸宇來到太史慈身邊,哈哈大笑:「子義,你我這回要並肩作戰了。」
「此乃我之榮幸!」
太史慈雙手抱拳,胸中戰意,早已熾燃。
而看到陸宇軍陣容齊整,隊列森嚴,無論昌豨還是孫觀,都倒吸一口涼氣,心靈為之震撼。
「此軍陣勢嚴整,單憑我們這一千騎兵,恐怕難以突破。」
孫觀的判斷十分準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四千步軍,士氣高昂,組織嚴密,而且絕對是見過血的老兵。
否則尋常鄉勇,看到一千騎兵發動衝鋒,恐怕還未靠近就已經發生騷動了,怎會如此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區區四千步兵,卻是戈矛如林,不動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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