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陸宇和楊修在這一唱一和的，玩的就是二人轉。
可當著陸宇的面，誰敢站出來說個「不」字？
沒人敢啊。
所以樊越直接全票當選為洛陽總商會的第一任會首。
宴席散去，陸宇召集臣屬，秘密商議接下來的大政方針。
小小的書房裡，長史荀攸，從事中郎楊修，河南尹賈詡，還有新晉會首樊越，濟濟一堂，共商大事。
百年之後，今日的這場會議，又被世人稱之為「洛陽會議」，被認為是中原王朝從農業文明向工業文明轉變的開始。
陸宇居中而坐，目光沉凝：「今天前來赴宴的世家，只占了洛陽世家總數的三分之一不到，你們怎麼看？」
荀攸撫須而笑：「主上創立行會制度，自是有人欣然加入，有人持幣觀望，也有人不屑一顧。我軍可藉此明辨誰應該拉攏，誰可以分化，誰必須打擊。」
不愧是當世對頂尖的謀士，荀攸一句話，就道盡了其中奧妙。
行會制度的確立，本身只是立下一個標準，是衡量天下世家的尺度。
尺度之內的，就是自己人，可以拉攏和扶持，尺度之外的，則是敵人，對待敵人，自然只有打壓甚至消滅。
賈詡善於察言觀色揣度人心，他見陸宇目光異樣，便主動詢問道：「主上進入召集吾等，可是有話要說？」
陸宇聞言露出讚許的眼神，有一個會捧哏的屬下，就是好啊。
正愁著該怎麼開口呢，賈詡這就把話頭遞過來了。
而荀攸也趁機開口：「洛陽已落入我軍掌控之中，接下來的戰略該如何進行，主上心中是否已有決斷？」
「公達，文和，你們兩個可有建議？」
陸宇的目光，分別落在了荀攸和賈詡兩人身上，楊修雖然聰明絕頂，智商超群，但終究只有16歲，經驗和眼光，都難以與荀攸和賈詡這種頂級謀士相提並論。
心中早有準備的荀攸，朝陸宇一拱手，隨即開口說道：「如今局勢，擺在我軍面前的選擇，無非是東進和西進兩種戰略。洛陽群山環繞，有雄關天險，加之我軍實力強盛，無人能敵，自保是綽綽有餘。」
荀攸指著地圖，繼續說道：「向東，可進逼陳留和濮陽，拿下豫、兗二州，好處是這兩處地方，都是中原最繁華富庶的精華區域，人口眾多，土地富饒，壞處是三面環敵，四戰之地，一旦遭遇關東各路諸侯的圍攻，我軍恐怕要疲於奔命。」
陸宇的部隊雖然精銳，但弱點也十分明顯，那就是人數太少，難以處處布防。
此前能夠大敗聯軍，靠的是虎牢天險，逼迫聯軍主力雲集於一處，一戰而定乾坤，這才大獲全勝。
可一旦離開虎牢關，豫州和兗州都是大平原，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四面受敵的情況下，陸宇就算占下地盤也守不住，所以他又問：「東進看來不可取，那西進又當如何？」
荀攸沒有說話，而是視線投向縮在一旁偷懶的賈詡，笑著催促道：「文和又在摸魚了，你出身西涼，又隨董卓征戰，想必對那裡的情勢瞭然於胸。」
「唉，真是誤交損友，遇人不淑啊。早前你來找我詢問關於西涼之地的情報，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反正我知道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一事不勞二主，你為主上講解就好了啊。」
賈詡臉上滿是無奈。
荀攸卻是不打算放過他：「唉，總歸沒有你說得清楚。」
賈詡無奈，只好為陸宇解惑說道：「主上，長安關中之地，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乃王業之基，素有得長安者得天下之稱。若是西進，拿下長安不難，難的是如何應對羌人做亂。」
羌族部落最初都都臣服於匈奴，後來大漢中興，至漢景帝時，羌族的一個分支向中原王朝歸降，這便是西羌的由來。
漢景帝將西羌遷居到隴西郡中，安排在狄道、安故、臨洮、氐道、羌道這五縣，與漢人雜居，將他們當成是僱傭軍來使用，以守衛西北邊防。
然而站穩腳跟的羌人，不願意再為漢朝賣命，稍有不順心如意，在西漢時就經常起兵反叛，殺戮邊境漢民，搶奪婦女財貨。
到了東漢時期，光是大規模的漢羌戰爭，就發生過五次，各種羌族反叛，其他的零碎戰爭更是不可勝數。
賈詡就出生在涼州，自然對當地的情況十分熟悉：「皇甫嵩駐守在長安城的幾萬兵馬，滅之易如反掌，然而勾結羌人的韓遂和馬騰等西涼亂軍，卻不好對付。」
陸宇明白賈詡的意思，一旦西進，就等於是讓自己陷入到戰爭的泥潭之中，不僅要面對層出不窮的羌人叛亂，還要應付韓遂和馬騰等人手底下的十幾萬叛軍。
畢竟這幾位，可都是靈帝在位時，就公然扯旗造反的猛人。
歷史上馬騰這個當爹的都主動投降了曹操，結果他的兒子馬超轉過頭去就立馬造了曹操的反，還差點把丞相大人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陸宇想了想，笑著說道：「這燙手的山芋，就留給皇甫義真頭疼去吧，我就不自找麻煩了。」
戰略選擇，皆有利弊得失，所以如何進退取捨，就非常考驗人主的智慧與眼光，甚至是個人的天命和運氣。
一旦做錯了選擇，輕則坐失良機，延緩一統天下的腳步。
重則戰敗身死，天下易主。
「是東進，還是西進，這是個兩難的選擇，所以我的決定，是都不選。」
陸宇語出驚人。
然而荀攸和賈詡的臉上，似乎都並不驚訝，反而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兩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笑道：「這真是讓人意外，卻又不意外啊。」
陸宇也笑了：「看來，你們似乎早有所料。」
「這並不難猜。」
荀攸嘆了口氣，隨後目光灼灼地看向陸宇：「我想知道的，是主上做此選擇的原因。」
賈詡和楊修雖沒有說話，卻也目光專注地看著陸宇，等待著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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