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宇如此剖析朝局時政,劉備如聞天籟。
這種帝王心術之學,往往都是皇家不傳之秘,劉備雖是宗室,卻家境貧寒,根本不是被當成太子來培養的,因此根本無法接觸到這些。
而關羽和張飛雖有心反駁,卻又覺得陸宇的話很有道理。
閹宦是壞人,這個是常識。
但陸宇向他們展示了,士族是如何將這個所謂的「常識」,灌輸給所有人的。
陸宇說的每一個字,對他們三人來說,都是振聾發聵。
尤其是陸宇提及世家豪族在地方州郡土地兼併之事,更是讓他們深有感觸,因為他們自己就曾經遇到過類似的事!
以前想不明白原因,現在陸宇一說,他們頓時知道了前因後果,心中更是因此而大受震動。
尤其是劉備,他本就極有野心,不甘於平庸的人生。
陸宇的一番言論,簡直就是在給他打開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門:「世祖皇帝借地方豪強之力,又得天命相助,才最終擊敗王莽,光復漢室。但也為今日之勢,埋下禍亂根源。二百年來,世家豪族日益強大,其勢之盛,已然動搖漢室江山,威脅皇權。」
「黃巾之亂,既是天災,亦是人禍,各地豪門紛紛兼併土地,貧者無立錐之地,自然只能造反。而平叛,消耗的卻是皇族的力量,先帝唯恐江山落入他姓之人手中,不惜從宗室之中擇其優者,分封四方。就算他們有不臣之心,裂土分王,也在所不惜。至少未來天下若是亂起,至少還有劉姓之人能夠扛起重擔,三興漢室。」
陸宇看向劉備,深深凝視著他:「現在你懂了嗎,誰才是漢家之敵?」
「這……」
劉備被陸宇懟得啞口無言,最終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關羽和張飛也是無奈,打不過對方也就罷了,現在連講道理都講不過,他們心裡那叫一個憋屈。卻又無可奈何。
「怎麼樣,你打算投降了嗎?」
劉備聞聲從地上站了起來,認真地看著陸宇的眼睛,質問他道:「你當真是漢室忠臣?」
陸宇洒然一笑:「未來的事情,誰敢保證呢?但至少眼下,我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大漢江山。」
這一句話,陸宇說得問心無愧。
而劉備也不得不承認,比起狼子野心的袁紹和袁術,還有暴虐無道的董卓,陸宇這兩年的作為,確實讓人無可指摘。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劉備心中權衡一番,最後還是朝陸宇拱手作揖,低頭臣服:「備,願降。」
「叮……」
「任務『降龍伏虎』完成,獎勵結算中……」
受到了任務提示,陸宇心情頓時大好,也沒計較劉備只是「投降」,卻沒叫自己主上,並未真正臣服的事情,反而笑著拍他的肩膀:「玄德免禮,以後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拿下劉備,就等於同時拿下關羽和張飛這兩位超一流的絕世猛將,這同樣是意外之喜,值得大肆慶賀一番。
回去的路上,陸宇命人好好安頓劉關張三兄弟。
李儒卻偷偷跑來,建議陸宇殺掉劉備:「主上,劉備身懷大器,氣象非凡,又有關羽、張飛這等猛將效命,恐怕不會真心降服。」
陸宇卻是淡然一笑:「無妨,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忠誠。劍有雙刃,能傷己,自然也能殺敵,結果如何,還要看持劍之人如何運用。而我有絕對的信心,將這把絕世寶劍,完全掌握在手中。」
劉備的牆腳挖不挖得動,陸宇打算試過再說。
畢竟關羽和張飛這樣的猛將,實在是非常難得,不把他們收集起來,陸宇豈能甘心?
回到虎牢關,陸宇大擺慶功宴,犒賞三軍。
而捷報很快也傳至洛陽,諸侯二十二萬聯軍,兵多將廣,人潮鋪天蓋地,卻被陸宇以十分之一的兵力打得潰滅。
此戰結果一出,洛陽震驚,天下震驚!
太傅府內,袁隗聽聞這一消息的瞬間,腦子嗡嗡作響,差點沒背過氣去:「怎麼可能輸?怎麼可以輸!」
這個結果,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
「完了,袁家幾代人的圖謀,竟然就這樣一敗塗地。」
本就老態龍鐘的袁隗,此刻更是精神徹底萎靡下來,整個人仿佛行將就木。
袁胤恰好就站在身旁,滿臉不解:「父親,本初與公路雖然兵敗,但並未輸掉全部本錢,為何父親卻說我們袁家已經一敗塗地?」
袁隗嘆氣,解釋說道:「聯軍兵敗,入主洛陽號令天下之良機已失。再來,就是諸侯爭霸之亂世格局,就算我們袁家早有謀劃,一旦開啟這大爭之世,哪裡還有必勝之把握?一旦失敗,天下再無袁氏存身之地也。」
征戰殺伐,其中兇險根本難以預料,就算第一世家又如何?
汝南袁氏,已然失去對天下大局的掌控。
袁隗為此憂心忡忡,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直至陸宇班師回朝,率領神武軍抵達洛陽。
這一天,洛陽百姓齊至東陽門。
神武軍可是洛陽子弟兵,名聲極好,被百姓視之為王者之師,如今得勝歸來,百姓自然是夾道歡迎。
鮮花鋪路,喝彩喧天,百姓們爭相來賀,對陸宇的「統治」可謂是衷心擁護。
畢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經歷過董卓亂政的洛陽居民,顯然非常滿意陸宇對洛陽地區的治理。
至於利益受損的世家,百姓才不在乎,甚至暗地裡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稱快。
李儒騎著馬,走在陸宇身後,難得享受了一次這種待遇,看到周圍狂熱的洛陽市民,不禁感慨說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而這洛陽民心,已盡歸主上矣。」
不知怎的,李儒想起了董卓,心中更是倍感唏噓:「若是當初太師能有這等民心,又何懼關東諸侯圍攻?」
在李儒看來,陸宇在洛陽的根基已然穩如泰山,形勢一片大好,局面比之當初的西涼軍,要好上太多了。
當初董卓費盡心思也做不到的事情,陸宇卻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李儒暗暗慶幸自己跳槽得早,如今得遇明主,只要用心辦事,還愁日後不能封侯拜相嗎?
心中極度渴望功名的李儒,看著陸宇偉岸挺拔的背影,目光徹底狂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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