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颯見兄長提起家族之事,收斂心情問道:「既然如此,何必阻攔他?仇首一死,你我掌控馬韓,自立為王,豈不妙哉?」
「幼稚!」李源沉聲道:「如今百濟雖在馬韓一家獨大,但終歸要靠仇首壓制八族,我們根基尚淺,一旦仇首被滅,八族定會趁勢而起,導致百濟內亂,其他各部落怎會袖手旁觀?莫忘了還有辰韓、弁韓虎視眈眈,此舉不妥。」
李颯恍然:「既然還要暫時藉助百濟之力,總不能讓人馬白白折損,兄長可有補救之策?」
李源微微一笑,伸出兩個指頭:「若是郭通執意為主盡忠,故意詐降,唯有將計就計誘大王入城,將其擒拿。既可以人質換回其父,又能逼百濟退兵!」
李颯冷笑道:「如今襄平空虛,並無大將鎮守,只要他敢開城,我等破城而入,又能奈何?」
李源道:「郭通若在城中設伏,必會關閉城門,截斷後軍。吾再設一計,汝隨後而行,乘彼埋伏不備,一舉破襄平,必能立功。」
兄弟二人商議一番,李颯遵從安排前去準備,李源也勸仇首領大軍押後,由小呂布扮做仇首先行,明日夜間攻打襄平。
二更時分,探馬來報,郭通按約定打出紅色燈籠巡視,看來行事順利,馬上將人馬埋伏在東門等候。
約莫三更左右,城上舉起火號,百濟軍悄然靠近城下,果然城門緩緩打開,小呂布穿戴仇首王帽,隨著大旗進城。
在他身後,百濟軍緊緊相隨,魚貫而入,前軍還未走出城門道,後方李颯猛然領步兵疾沖而上,大聲呵斥,前方士兵趕忙往兩旁避讓。
轟隆隆——
只聽一陣陣悶雷般的響聲出現,震得整個城牆都在顫抖,原來是兩架特製的鐵車,分列城門兩邊,頓時將城門卡住。
恰在此時,城門上方也有石板落下,但被鐵車架住,東門已經無法關閉,李颯帶兵一擁而入。
咚咚咚——
此時城頭上果然傳出鼓聲,緊接著火把齊鳴,守軍亂箭射下,百濟軍早有準備,舉起盾牌沖向門口。
仇首跟在最後,見此情形大吃一驚:「郭通狗賊果然狠辣,竟想謀害本王。」
正要傳令士兵回去殺了郭昕,李源道:「城內必定還有伏兵,大王先進城支援,奪取襄平要緊。」
「待我擒了他父子,一併殺了!」仇首猛然醒悟,一聲號令帶著精兵殺進襄平。
看到百濟軍源源不斷湧入襄平,李源在東門外揪著鬍鬚得意而笑,就憑他小小的郭通,也敢螳臂當車,此時必定追悔莫及。
小呂布率先進城,內城門上亂箭齊下,但前面的百濟軍早有準備,儘是鐵甲牌刀手,舉盾向前直衝到街巷中,方便後軍跟上。
「哈哈哈,這樣的埋伏也想殺人?」小呂布大笑,揮動方天畫戟左右遮攔,那些凌亂的箭矢落到身上,根本無法穿透他的鐵甲。
後方李颯領兵趕上,進城的百濟軍越來越多,小呂布大吼一聲,縱馬直衝向大街,往府衙中殺去。
正往前走,只見街頭湧出一隊伏兵,亂箭齊發射住陣腳,一員大將,身長七尺,滿目虬髯,手使鐵槍沉喝道:「夏侯霸在此,誰來送死?」
此時夜風正緊,小呂布未曾聽清,大笑道:「怪不得郭通賣父,原來找個後爸,受死吧!」
夏侯霸冷哼一聲,縱馬直取敵將,二人兵刃相交都以為能將對方數合斬於馬下,不料大戰二十餘合,不分勝敗,各自心驚。
「敢擋我去路,死!」小呂布心中惱怒,揮動方天戟橫掃過去。
夏侯霸一聲冷哼,撥馬避開,反手一槍刺來,小呂布橫戟轉動,竟用小枝套住槍頭,二人在馬上轉圈角力。
小呂布見拿不下無名之輩,不肯相讓,夏侯霸也不肯撤手,這一次北征,從幽州一路殺來,不知多少鮮卑將領喪生槍下,不想在遼東竟遇到勁敵。
此時兩旁士兵也混戰在一處,只留下街口的位置給二人廝殺,正如鬥牛般糾纏一處,忽然小呂布一聲慘叫,腰身向後挺去,夏侯霸手中槍順勢往前一送,正刺入其胸口。
「噗——」寒鐵槍頭穿破銅製的護心鏡,將小呂布直接捅穿。
「卑鄙……你,你不講武德……」
小呂布口吐鮮血,死死抓住槍柄,艱難回頭,便見一名烏桓將領正彎弓搭箭,從背後放冷箭。
夏侯霸見是烏桓首領蘇仆延,正要責備,卻聽蘇仆延大叫道:「前方還有兩個大將,恐怕他們擋住,將軍快去支援。」
夏侯霸抽回長槍,撥馬沖向混亂的百濟軍中,唯有小呂布的屍體轟然倒地,無人問津。
後方百濟軍如潮水般湧來,全都擠在中間大街上,李颯正詢問何人擋路,忽然兩旁小巷中鑼鼓齊鳴,伏兵亂箭齊發。
同時街道兩旁的屋頂、房屋內也有伏兵,霎時間弓弩如雨,四面八方傾瀉而下,後方的百濟軍多是騎兵,立刻倒下一大片。
「這裡還有埋伏?」李颯大驚,見前方士兵混戰,無法向前,喝令士兵後退。
但後方的士兵正被仇首督促向前,前後兩軍擠在一處,擁擠踩踏,頭頂亂箭齊發,死傷無數。
「前方發生何事?」仇首驚疑不定,在馬上觀望,只聽背後喊聲大作,火光騰起,半天夜空映紅。
原來是南北門又有伏兵自城牆腳下殺到,將剛進城的百濟軍截斷,正是太史享和楊祚領兵殺到,殺得百濟軍丟盔棄甲,陣型大亂。
「襄平何來許多大將?」仇首心中疑惑,指揮士兵拼力反擊,想要穩住陣腳。
正要提刀殺向楊祚,亂軍中李颯浴血而來,大叫道:「大王,大事不好,城內伏兵乃是漢軍,快走!」
「什麼?」仇首大驚,慌忙掉過馬頭,往城門口逃走。
「東夷鼠輩,也敢覬覦中原之地?」
只聽頭頂一人大喝,急忙抬頭看時,一箭直奔面門而來,急忙偏頭閃避,箭矢擦著頭盔而過,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正自僥倖,卻覺得肩胛一陣劇痛,低頭看時,另一箭卻正射中臂膀相連出,那裡沒有鎧甲保護,直透骨中。
仇笛一聲慘叫,差點栽下馬來,六十多斤的兵刃拿捏不穩,掉在地上。
「仇首休走,太史享在此!」就在此時,左邊一將縱馬挺槍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