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各懷鬼胎

  得知漢軍糧草所在,麴演信心大增,現在漢軍不敢出城交鋒,只要搶了他們的糧食,便勝券在握,立刻派出親信往山中尋找屯糧之地。

  次日,斥候便來稟報,那些糧草藏在伏虎嶺中,因有車轍和馬糞,很快便找到地方,他們監視一夜,馬超在營中怨氣衝天,整日飲酒解悶,喝得酩酊大醉,草料之事都交給屬下去辦,看守十分懈怠。

  越吉元帥大喜道:「看來馬超徹底廢了,神威天將軍的名號必將屬於我。」

  雅丹丞相張開雙臂,仰望崑崙念道:「崑崙山神保佑,勝利就在眼前。」

  「真天助我也!」麴演也打著自己的算盤。

  當年起義的五人只剩下他自己,只要消滅這支漢軍,諸葛亮和馬超都敗在他手下,在西涼的威望將會最高,到時候取代韓瑛自立為西涼王,當個土皇帝豈不美哉?

  三人都急著出兵,司馬懿卻十分謹慎,將那幾名斥候留下反覆問話,最後又問道:「那糧草堆放之處,可有積雪覆蓋?」

  一人答道:「正是那些糧倉、車輛都被大雪覆蓋,我們去了幾次都沒有發現,全都藏在雪中。」

  司馬懿這才面露笑意,雅丹疑惑道:「下了大雪,糧倉必定埋在雪中,這還用問?」

  司馬懿冷笑道:「諸葛亮多謀,焉知此非其誘敵之計也?若那些草料在雪之上,必是臨時準備,此為誘餌也!今糧倉在雪下,可見早已有之,此確為漢軍轉運糧草之地!」

  「先生高見!」雅丹拜服。

  司馬懿撫須嘆道:「孔明啊孔明,吾平生未服過一人,不想你卻因馬超遭池魚之殃,惜哉?」

  正商議之時,探馬又來稟報,漢軍一支兵馬出城,在伏虎嶺外紮營,又有一隊糧車從山中運出,送往土城中。

  雅丹吃驚道:「不好,必是諸葛亮見屯糧之地已經暴露,怕我們偷襲,要將這些糧食都運到城中。」

  越吉急道:「我現在出兵去搶糧。」

  司馬懿言道:「凡事謀定而後動,既然漢軍已有防備,諸葛亮必有詭計,先查守營將領,再定計未遲。」

  這三人都吃過大虧,只好暫時忍耐,各去整頓兵馬,等待出兵時機。

  天黑之後細作才來稟報,伏虎嶺下大營竟是諸葛亮親自駐守,將守城之事交給姜維。

  雅丹丞相恍然道:「這幾日姜維一直在城中練兵,原來諸葛亮早有準備,此人事事先人一步,實在可怕。」

  司馬懿卻冷笑道:「今黃忠傷退,馬超頹廢,諸葛亮手中無將,無奈用此乳臭未乾小兒,縱有神機妙算,有何能為?」

  麴演蹙眉道:「諸葛亮親自守營,這恐怕不好攻打。」

  司馬懿笑道:「今諸葛亮不在城中,明日將軍全軍盡出,全力攻打土城。雅丹丞相於北門外河岸處埋伏,諸葛亮若來相救,便可伏擊之。」

  越吉元帥急道:「那我做什麼?」

  「元帥與我共同的敵人乃是馬超。」司馬懿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緩緩道:「你我連夜出迎,埋伏於山中,見漢軍回救土城,卻直取伏虎嶺,燒其糧草,擒殺馬超,此曹孟德燒烏巢敗袁紹之計也!」

  「先生之計,不輸那諸葛亮。」越吉大喜,向司馬懿躬身施禮,這等妙計,他們是想不出來的。

  雅丹丞相撫須大笑道:「諸葛亮分兵在外,自以為萬無一失,我們讓他首尾難顧,必定大敗。」

  麴演聽司馬懿要讓越吉去殺馬超,心中有些不爽,但眼下打敗漢軍要緊,心中盤算著怎麼能殺諸葛亮。

  雅丹和越吉回營準備,同時派人向湟中報信,前軍即將獲勝,請徹里吉儘快控制西涼王韓瑛,調回麴演,解除兵權,將其在路上處死。

  二人之後,麴演埋怨道:「先生是我的軍師,為何卻幫羌兵成大事?」

  司馬懿疑惑道:「兩軍同盟,齊心對戰漢軍,我此計並無偏頗,將軍何出此言?」

  麴演嘆道:「如今我手下只有這三萬兵力,明日卻要去攻城,以漢軍弓弩的實力,豈不是白白送死?那燒糧、伏擊的大功勞,都讓羌兵撿去了。」

  「將軍此言差矣!」司馬懿笑道:「吾如此用計,正是為將軍謀劃,土城雖易守難攻,將軍卻不必強攻,只是虛張聲勢,引諸葛亮來救,諸葛亮遇伏,城中守軍豈能不救?將軍便可順勢取城,城中一應軍器物資,盡歸將軍矣!」

  「原來如此!」麴演心中暗喜,卻又嘆道:「只可惜殺馬超、諸葛亮的功勞,還是被他們搶去了。」

  司馬懿冷笑道:「你們西涼有句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馬超雖有傷病,但畢竟乃當世虎將,又有三千西涼兵守護,豈能輕易殺死?吾正要越吉為前驅,與他拼個兩敗俱傷,坐收漁利而已。」

  麴演大喜道:「那我還有機會殺諸葛亮,」

  司馬懿卻搖頭道:「諸葛亮最受劉琦器重,又是三軍統帥,豈能輕易被殺?莫說他身邊扈從,皆丹陽兵,個個以一當十,一旦遇險,就是漢軍上下,也會拼死相救。此戰必定兩敗俱傷,將軍不必參與,只需坐觀虎鬥,便可一戰除去羌兵。」

  麴演這才明白司馬懿的用心,抱拳道:「是我誤會先生了。麴某絕非忘恩之人,待我占領湟中後,你我共享榮華富貴。」

  司馬懿卻嘆道:「吾自中原流落至此,早已心如死灰,形如槁木,只為報仇而已,然一人之力何其渺小?幸蒙將軍不棄,言聽計從,方有大仇得報之日,殺馬超了卻心愿,此生已無牽掛,當尋一風水處,了結殘生罷了,此計亦為報將軍之恩。」

  麴演可捨不得司馬懿離去,忙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生大仇既報,再娶妻生子,光耀門楣也不算晚……」

  「將軍不必多言,我自有道理!」司馬懿根本不願提起家族之事,逕自回後營去了。

  夜黑如墨,繁星點點,司馬懿回到帳中,充斥著膻腥的味道,一大盆羊血正在沸騰,又將雞血、白馬血各一碗倒入其中,命人繼續煮沸。

  將至三更,傳喚所有侍立帳中,從暗格中取出匈奴薩滿祭司留下的權杖,將符文焚於血中,依次分與眾人飲下。

  此時越吉元帥已經領羌兵出營,司馬懿披著厚重的羊皮襖,手舉杖朗聲道:「我最忠誠的勇士們,為了長生天的榮耀,戰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