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千里疾行

  周瑜取東阿,關羽攻任城,濟陰四面受敵,夏侯惇正在鄄城分兵把守,忽然曹真敗回,報知定陶失守,忙傳喚問話。

  眾將聞報無不震驚,定陶失守,又折損數萬人馬,濟陰只剩幾處城池,援軍遲遲不至,如何對敵?

  曹真請罪道:「那孔明詭計多端,故意放走仲權,泄露冤塚糧草消息,待我等出兵劫糧,卻取了定陶。末將無能,請都督治罪!」

  望著滿臉不甘的二位小將,又看看左右眾將神色驚慌,夏侯惇深知身為三軍主將,又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必須要及時穩定人心。

  遂起身離了帥位,上前將二人親手攙扶起,笑道:「此非二賢侄之罪,勝負乃兵家常事耳!且下去歇息,隨某殺敵建功。」

  曹真起身,憂慮道:「定陶失守,南部盡失,諸葛亮與關羽合兵一處,敵軍勢大,恐難敵對。」

  夏侯惇冷眼掃視左右,沉聲道:「諸位不必憂慮,只要本督三寸氣在,定不容諸葛得逞。只管小心練兵巡視,河北援軍不日即到,某自有退敵之計。」

  眾將退下,兗州刺史高柔言道:「兗州十不存一,此城狹小,縱有援軍趕至,奈何軍中糧草不濟,難以久持。不如保全兵力,退守河北,橫大河之險拒敵,方為長策。」

  夏侯惇獨目圓瞪,怒道:「昔日呂布襲擊兗州,先王僅以鄄城、東阿三地為據,反敗為勝,方能稱雄天下。某堂堂二世老臣,奉詔討賊,豈能不戰而走?」

  喝退高柔後,夏侯惇派人到河北催促援軍,雖說他也不贊成曹丕請鮮卑、遼東軍入關,但形勢危急,也顧不得許多了。

  一連數日,不見河北消息,曹宇卻帶著一眾宗族子弟狼狽趕來,稟告梁國相袁渙見大勢已去,開城投降,梁國已被黃蓋所取,兗州南部盡失。

  夏侯惇一聲長嘆,梁國失守已在他預料之中,定陶不保,梁國成了孤城,換做誰也一樣,安排曹宇下去歇息。

  正在此時,鍾縉匆忙而進,稟告道:「都督,大事不好,關羽自任城發兵,直往鄄城來了。」

  「哦?」夏侯惇問道:「有多少兵馬?」

  鍾縉答道:「僅有五千騎兵,以張飛為先鋒,一日百餘里,沿途各地不戰而降,將出山陽境內。」

  「什麼?」夏侯惇大驚,再問道:「可查探清楚?」

  鍾縉臉色難看:「此乃山陽郡守急報,人已逃往河北去了。」

  「一群廢物!」夏侯惇大怒,一拳砸在桌案上,咬牙道:「關張如入無人之境,欺人太甚!」

  鍾縉言道:「敵軍只有騎兵,並無其餘人馬輜重,諒他無法持久,不如早迎敵。」

  夏侯惇正準備出兵,忽然又疑惑起來,獨眼滴溜溜轉了一圈,蹙眉道:「此二人驅兵直進,孤軍疾進,莫非另有陰謀?」

  多次吃虧,夏侯惇也變得謹慎起來,命曹真、曹泰領一軍守廩丘,互為掎角之勢,其餘各營待命備戰。

  又命鍾紳多派斥候,嚴密監視諸葛亮、周瑜所部動靜,嚴加守御,未得將令不得妄動。

  關羽以張飛為先鋒,兄弟二人只領五千精騎,自山陽過大野澤直取鄄城,所過之處,守軍望風歸降,百姓夾道相迎,齊呼「大漢萬歲」。

  不說曹丕勾引外族,引起眾怒,或許許多百姓對曹、劉誰做主公並不在意,但漢軍到來,便可重新劃分土地,並免去三年賦稅,無不期待早換天日。

  張飛一日連下十城,次日便過山陽境內,關羽隨後便至,勢不可擋,消息傳出,兗州一片震動。

  諸葛亮正在定陶練兵安民,宣傳政令,聞報大笑道:「關張輕騎而出,縱橫千里,出其不意,此必鳳雛之計也!」

  魏延等將無不焦急,紛紛請令出戰,願領兵前往策應,一舉拿下鄄城。

  諸葛亮卻笑道:「關張乃萬人敵,無需諸位相助,吾只需按兵不動,叫夏侯惇不知虛實。其驚疑不定,必自亂陣腳,不日不戰而退矣!」

  與此同時,流行探馬也將消息報知周瑜,此時周瑜已取東阿,分兵守大河倉亭渡口,準備與臧霸會師範縣。

  周瑜聞報,問道:「定陶人馬有何動靜?」

  探馬答道:「定陶安民息兵,分派各處助百姓屯田開渠。」

  周瑜雙目微凜,旋即傳令道:「各營暫停出兵,命臧霸暫駐無鹽,亦行屯田事。」

  太史慈疑惑道:「孔明已取定陶,兗州僅剩鄄城彈丸之地,關雲長北上,都督正該取范縣,自北出兵策應,何以反按兵不動?」

  周瑜輕笑道:「若要出兵,孔明早有動作矣!今定陶軍不動,吾料其必有深謀,吾等亦不可動,見魏軍動靜,再謀劃不遲。」

  東西兩路大軍按兵不動,都在安民屯田,只有關張五千騎兵孤軍深入,一往無前。

  斥候連日急報,夏侯惇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如此獨特的用兵方式,讓他摸不著頭腦,更不知該如何應付。

  「報!張飛人馬已過成陽,離城二百里!」

  探馬急報,讓正在桌案上查看地圖的夏侯惇渾身一震,獨眼布滿血絲,更像嵌在頭上的一顆肉瘤。

  鍾縉催促道:「大都督,敵軍犯境,為何遲遲不發兵,莫非怕了那張飛?」

  夏侯惇胸膛不斷起伏,咬牙道:「張飛不足為懼,但諸葛亮、周瑜皆智謀之人,一直按兵不動,必定另有陰謀……」

  上次南陽被擒,夏侯惇引以為平生奇恥大辱,此次這兩路人馬不動,又讓他心驚肉跳,生怕若有不慎,便再遭羞辱。

  傍晚時分,探馬來報,張飛已領兵到縣境,並派人送來拜帖,書中言語親切,只說女婿前來拜謁,叫夏侯惇備宴相迎,另有厚禮送上。

  鍾縉笑道:「聽聞張飛性情粗莽,信中卻自稱女婿,看來還是頗知禮數的,這是要先禮後兵?」

  「此必是緩兵之計!」夏侯惇忽然臉色大變,傳令道:「三軍撤退。」

  「啊?」鍾縉愕然。

  夏侯惇揉了揉發黑的眼圈,冷笑道:「吾料周瑜正造船出水軍,諸葛亮別遣濮陽兵沿河而下,皆欲斷我後路。此兩路人馬尚在途中,張翼德才故意下書,激怒於我,是為拖延時間。豈知某非魯莽之徒,已料敵在先,識破其詭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