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將門虎子

  張虎見張遼昏死過去,驚怒不已,瞪著關羽喝道:「關雲長,你夠狠!」

  關羽愕然道:「賢侄為何動怒?」

  張虎垂淚道:「你果真送家父上路了?」

  關羽撫須大笑道:「某方才所言,不過是送文遠往洛陽養病而已。」

  張虎疑惑道:「那他現在?」

  關羽嘆道:「文遠與我相似,脾性剛烈,若不用此法,安能叫他忍一時之氣?」

  張虎恍然,又問道:「同飲一壺酒,為何君侯無恙?」

  關羽言道:「這還要多虧賢侄及時給文遠服藥,否則今日倒叫某為難了。」

  張虎看著地上的黑血,大驚道:「莫非那藥里果真有毒?」

  關羽笑道:「酒里無毒,藥中也無毒,但兩樣一起服下,卻能叫人昏迷無力,其實並無大礙。」

  張虎愕然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奇毒。」

  「這也是孫仲謀……」關羽欲言又止,吩咐道:「先將張將軍抬到後衙休息。」

  周倉帶人將張遼抬走,關羽掃視跪在地上的一眾隨從,對張虎言道:「這些部從既是文遠心腹,暫交賢侄統管,且委屈押在後營,未知爾等意下如何?」

  眾人早被二人情義感動,又懾於關羽虎威,此時也別無選擇,見張虎放下大刀,也都紛紛放下兵器,由胡班押到軍營中看管。

  張虎卻眉頭緊皺,憂心道:「此次全仗君侯相助,但這不過權宜之計,家父醒來恐怕又尋短見,這該如何是好?」

  關羽撫須笑道:「某有一計,可瓦解文遠必死之心,不過卻要賢侄付出些代價。」

  張虎忙跪地道:「只要能讓家父活命,在下願以命相抵。」

  關羽扶起張虎,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笑道:「文遠慷慨赴死,所牽掛者唯賢侄而已!吾有一女待字閨中,可許配賢侄,文遠必喜。婚期可三五月便定,你二人喜結良緣,文遠安得忍心赴死?」

  「多謝君侯!」張虎大喜,躬身謝過,卻又蹙眉道:「若新婚之後,家父還執意殉國,又當如何?」

  「你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關羽撫須笑道:「成婚之後,即可生子,你夫妻二人以此相勸,世上安得有祖父不盼見孫子者也?」

  張虎恍然大悟:「伯父高見,成婚之後,多生個三兒五女,父親便可安心養老了。」

  只要瓦解了張遼必死的決心,不勉強他與魏軍交戰,留在後方看孫子應該不成問題。

  關羽大笑道:「子子孫孫無窮無盡,某與文遠便可把酒盡歡矣!」

  張虎大受感動,抱拳道:「多謝伯父一番苦心,此恩張家永世不忘。」

  叔侄二人正商議對策,劉賢前來稟告,已將進城的魏兵盡數消滅,楊明、朱慈被霍峻、邢道榮所斬,關平也順利取了城外魏軍大營。

  關羽雙目微眯,看向一臉震驚的張虎,撫須問道:「某正欲趁勢取許昌,賢侄何不領兵前往,賺開城門,兵不血刃取城,便是大功一件。」

  「這……」張虎渾身一震,猶豫片刻抱拳道:「伯父見諒,恕在下不能從命。」

  關羽臉色一沉:「汝既知恩,又將為吾婿,當為我所用,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

  張虎跪地道:「小侄雖不成器,但自幼蒙家父訓教,亦頗知『忠義』二字。今背曹實屬無奈之舉,若又兵戈相向,非但小侄無義,恐怕也無顏再見家父。」

  關羽丹鳳眼開合,精光閃爍,聽張虎一番慷慨之詞,忽然撫須仰天大笑起來。

  張虎無奈道:「自古忠義難兩全,小侄雖願為婿,侍奉君侯終老,但畢竟還是魏將,豈可首鼠兩端?」

  「賢侄請起!」關羽親自扶起張虎,非但沒有怨氣,反而頷首贊道:「果然不愧將門虎子,賢侄如此義氣,某放心矣!」

  關羽轉回翻身上馬,俯視著手足無措的張虎,冷笑道:「當年曹賊將關某困於許昌,某今重回故地,自有取城之法,方才不過試探而已。」

  「出發!」未等張虎反應過來,關羽將手一招,帶領兵馬出城而去。

  人馬來到魏軍大營,關平早已領兵占住,獲得營中輜重器械無數,又抓獲許昌使者一名,正是滿寵派來報信求援的。

  「真乃天助我也!」關羽大喜,馬上命士兵換上魏軍鎧甲,扮做援軍取城。

  關平問道:「莫非城中之事不順?」

  關羽言道:「文遠父子已安置妥當,不必擔心。」

  關平道:「既然已降,何不讓張虎領兵前往,必能萬無一失。」

  關羽撫須冷哼道:「某平生最恨反覆之人,張虎若敢以此為功,先取他項上人頭。」

  三千精兵星夜趕奔許昌,到城下已是四更時分,關平命人上前叫門,守軍不敢做主,忙報於滿寵。

  滿寵前幾日審訊張維,用盡手段卻未問出荊州軍虛實,正懷疑是否錯怪好人,正猶豫是否要查劉曄,忽報官渡失守,忙派人向張遼求援,一夜未曾睡得踏實。

  聽聞援軍趕至,滿寵急忙披衣出門,冒著寒風來到城上,見城外火把通明,當先一將打著張遼旗號,自稱裨將張文。

  這幾日滿寵一直右眼跳得厲害,左慈說過此乃災禍之兆,常心有戚戚,看到這支人馬沒來由心中不安,問道:「可有張將軍令牌?」

  「令牌在此!」守將遞過送上來的令牌,確實是張遼所部。

  滿寵手扶城牆,看著點點火光,喝道:「軍中有令,夜間非大將親至,不得開城,請諸位稍後,天明開城。」

  張文厲喝道:「我等連夜前來支援,卻讓兄弟們在城外喝西北風,豈有此理。」

  身後士兵一片喧譁,紛紛指罵守軍,揚言若不立刻開城,他們便要返回大營。

  滿寵看了片刻,忽然大笑道:「爾等必是荊州兵假扮,焉能瞞得過我?」

  張文怒道:「有令牌在手,安得有假?」

  滿寵冷笑道:「許昌告急,張將軍既知軍令,縱不能親至,亦當派大將來援,爾等不過杯水車薪。且張將軍素來治軍極嚴,豈有爾等這般喧鬧,動輒違令之舉?」

  張文為之語結,正思索對策,卻見人群中一將縱馬排眾而出,那士兵見狀慌忙退後。

  來將身如山嶽,手提青龍偃月刀,輕撫二尺長髯,丹鳳眼斜睥著城上守軍,傲然道:「不裝了,某乃漢壽亭侯關羽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