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王次日酒醒,被帶到府衙大堂,諸葛亮坐於堂上,黃忠、魏延等抱著胳膊站在身後,凶神惡煞。
陳震將一張欠條拿給公孫王,介紹上面的內容: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杯酒一錢,一壇三斗,合計十萬錢。
公孫王看著借條,徹底傻了眼,醒來後被關在牢房,本以為必死無疑,正想著如何活命,想了諸多說辭,哪想到卻成了欠債之人。
諸葛亮看著一臉愕然的公孫王,搖著羽扇笑道:「昨日大王雖說此酒可值一千八,但劉將軍做事向來公允,絕不坐地起價,一百八乃明碼標價,荊州百姓皆知。大王吃了一壇,十萬有餘,這十萬乃看大王遠來是客,除去零頭的價格,很合理吧?」
「一壇酒十萬?」公孫王咬牙道:「十萬本王可以組建一支五千人的騎兵,你們這是欠錢,欺詐!」
黃忠言道:「昨日大王吃酒,老夫依然提醒過,此酒莫非不值一百八?」
「這……」公孫王想起那酒的滋味,不自覺吞咽唾沫,「值倒是值,可是……」
魏延厲喝道:「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堂堂漠北之王,難道還想賴帳不成?」
公孫王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身在何地,吃吃道:「可我……我現在身無分文。」
諸葛亮言道:「大王也不必著急,還債不在一時,只要大王認帳,留在我軍中效命,自有俸祿,也能立功領賞。我軍中賞罰分明,以大王的本事,區區十萬錢並不算多。」
「當真?」公孫王絕處逢生,不禁大喜,本來他已想好投降免死,沒想到這諸葛亮做事與眾不同,忙問道:「我若留在軍中,還有這酒喝?」
諸葛亮點頭笑道:「那是自然,我軍中之人,優惠價只收八十錢!」
「太好了,我願意!」公孫王喜出望外,不假思索按下手印。
諸葛亮又道:「要想吃酒,需先償還欠債,另外這十萬錢要另收利息,每月利息一千。」
「還收利息?」公孫王愕然道:「本王已經投降,不能算自家人?」
諸葛亮笑道:「我們中原自古流傳一句話:親兄弟,明算帳。此乃軍中帳務,我等也不便為大王減免。」
魏延怒目喝道:「軍師免你一死,已是格外開恩,汝不識抬舉?」
「也只好如此了!」公孫王只能咬牙認命。
黃忠撫須嘆道:「大王曾威行漠北,打下赫赫威名,若因此小利討價還價,此事傳到漠北乃至丁零,大王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公孫王渾身一震,他這次隨曹操入中原,就是為了揚名立萬,若是壞了名聲那還了得,急問道:「不知貴軍斬將殺敵如何獎賞?」
諸葛亮言道:「殺敵人頭一百錢,斬將校尉以上五千,將軍一萬……」
「快下令出兵吧!」公孫王握著拳頭,低吼道:「我要打十個!」
諸葛亮笑道:「大王稍安勿躁,吾准大王休整一番,利息半月後才算,營中已擺好酒宴,為大王接風壓驚,請!」
公孫王大喜,正轉身要走,忽然又回過頭來,警惕道:「這酒不收錢吧?」
黃忠已大步走過來,大笑道:「大王不必擔心,軍中酒食,皆是公/款,隨便吃喝。」
「快走快走!」公孫王迫不及待,拽著黃忠便先跑了出去。
魏延看得直搖頭,疑惑道:「此人雖勇,卻也是個貪利怕死之徒,只需唬他一番,便乖乖歸降,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諸葛亮笑道:「胡人狂妄自大,好利輕義,又從未到過中原,曉之以正邪大義,不過對牛彈琴。其為苟活享樂,反覆無常,今日降吾,明日又降曹。今以利驅使,叫他自惜羽翼,心存忌憚,自然俯首帖耳,此乃馴狼為犬之術也!」
「軍師高明!」魏延大為嘆服。
……
張遼自官渡回許昌,看到本來緊湊的宮殿變得空空蕩蕩,心中一嘆,不知為何竟想起當年在長安時的情形。
縣令滿寵聞訊趕來,急道:「關羽秉性驕傲,中原鏖戰,縱斷臂亦不會退縮,必是詐病,將軍因何棄官渡而來?」
張遼言道:「關羽最重名望,若失一臂,不能再臨陣交斗,與死無異,此乃權宜之計,某已查探清楚,府台勿憂。」
滿寵言道:「若關羽未回荊州,就伏於潁川境內,如何是好?」
張遼笑道:「張維至今還留在許昌,足見所言俱實,此人乃夏侯子林心腹,丞相女婿還會騙人不成?」
滿寵勸道:「那張維自襄陽現身,看似助我,實則屢屢鑄成大錯,此必間客,望將軍三思。」
「此人身份已不重要!」張遼微微搖頭,慨然道:「許昌勢如累卵,唯有取回昆陽,方可阻關羽之勢,否則處處受制,不過坐以待斃而已,破局唯有背水一戰。」
滿寵也深知形勢不利,見張遼有死戰之心,也不再勸說,撥付錢糧武器,即日出征昆陽。
許昌守軍調走大半,城內愈發顯得冷清,雖然關羽傷退,但許昌已經由帝都轉為前線陣地,城內依然人心不穩,滿寵命差役加強巡邏治安,以防有人趁機作亂。
曹丕遷都後,連同百官眷屬都遷往河北,許昌的諸多宮殿府邸,分配給各宗族子弟居住。
夏侯惇因功分得皇宮東院、大將軍府邸,夏侯楙被曹操提拔後,便搬入大將軍府,但夏侯楙隨軍出征,夫人只在後院居住,偌大的前庭成了鳥獸過冬之所。
春日融融,家丁們都在前院廊下曬著太陽,看樹下麻雀嘰嘰喳喳鬥嘴,百無聊賴。
就在此時,忽然院門被人強行撞開,巨大的聲響,驚得麻雀群飛而起,消失在屋檐背後。
「何人大膽?」家丁們紛紛起身怒喝。
雖說府中人少,但這可是夏侯惇長子、曹操女婿的住處,誰敢貿然闖入?
話音未落,便見一群差役,不由分說便將前院包圍,雖然不是軍兵,但家丁們看到這身裝扮,無不臉色大變,不敢再叫囂,乖乖站在一旁。
這些差役雖然身份不高,但許昌縣令滿寵,可是出名的酷吏,執法嚴格,又深得曹操信任,權威甚至比廷尉還高,曹洪的親戚門客,說斬就斬,誰敢得罪?
隊列中間,一人負手而出,身材不高,面目清瘦,一雙三角眼掃過眾人,家丁們仿佛被寒霜打了一樣,渾身發冷。
「張維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