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恍然大悟:「原來主公攻馬蹄灣,竟有此深意?」
劉琦點頭道:「王平他們孤軍深入,長途跋涉,畢竟不便攻城,若能將狄道守軍調出,斷其歸路,則可一勞永逸。」
趙雲言道:「若馬蹄灣不失,另遣一軍到北岸,則洮河以北盡歸我軍,反將韓遂困於此地。」
劉琦笑道:「我正有此意,既然韓遂不出兵,便先搭設浮橋,趕造船筏,先在北岸建一水寨,打通南北之路。」
趙雲領命,與寇封負責造船搭橋,張飛則帶著王雙巡營,這兩人走在一起,若是不熟悉的人遇到,必會以為是父子。
在營中轉了一圈,張飛問道:「小子,你至今還未取字?」
王雙低頭道:「俺一個老百姓,大字不識一個,哪會取字?」
「張橫這小子,也太不像話了,竟不舉行冠禮!」張飛蹙眉道:「可俺與你非親非故,又不能為你辦禮,有名無字,如何揚名?」
王雙看似憨厚,但一個孤兒長大,豈能不知人情世故,更知道張飛對他的關懷和喜愛,當下抱拳道:「將軍若是不嫌棄俺出身卑賤,俺願拜你為義父。」
「呸呸呸!」張飛瞪眼罵道:「又拜義父,你豈不與那三姓家奴一樣?是不是將來想割俺腦袋?」
「不不不,俺是真心的!」王雙忙解釋道:「俺王雙雖然不識字,但也知道做人良知,絕不做忘恩之人。」
張飛微哼一聲,沉吟道:「不如你拜俺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俺便能為你取字,也可教導你武藝,你意下如何?」
「教導武藝?」王雙抬頭打量著張飛,蹙眉道:「俺指揮用刀,你卻用矛,你能教俺啥?」
「笨蛋!」張飛氣罵道:「俺老張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用刀雖不算上乘,但也從二哥那裡學到許多心得,足夠你小子練的了。」
「關雲長?」王雙眼睛瞪大,激動道:「今後俺能得到關將軍的指點嗎?」
「你小子會不會說話?」張飛大感頭疼,自己看中的人才,怎麼偏偏敬重的都是其他人?
嘀咕道:「似你這般憨直,將來也只是個莽夫,看來還得有人教你兵法才行。」
王雙愣愣問道:「張將軍真的會刀法?」
張飛氣得吹鬍子瞪眼,冷哼道:「小子,你能打得過程銀否?」
王雙思索片刻,蹙眉道:「俺不敢保證,若他與義父實力相當,至少應該能打平。」
張飛言道:「那好,俺教你一招,若斬了程銀,你拜俺為師,如何?」
王雙大喜道:「俺用程銀首級做拜師禮。」
「呸!」張飛罵道:「哪有拿著血淋淋的狗頭做禮的,多不吉利?」
王雙蹙眉撓頭道:「可俺……俺沒錢!」
「笨蛋!」張飛反被這小子逗笑了,帶著他前往後營。
王雙混在西涼軍中,性情還如此憨厚,可見本性淳樸,越發疼惜,只有這等人練武,才能心無旁騖,突飛猛進。
韓遂在城內整兵備戰,等了一日卻不見劉琦來攻城,心中疑惑,派人打探消息。
不多時探馬來報,漢軍在洮河搭建水寨,打造戰船,準備打通北岸。
韓遂疑惑道:「馬超困在南山,劉琦卻向北出兵,莫非故布疑陣?」
「不好!」成公英忽然驚呼道:「馬蹄灣!」
韓遂臉色大變,正要派人去問,守軍已來稟告,張橫騙過守將,漢軍已占領馬蹄灣。
「劉琦小兒,果然詭計多端!」韓遂頹然坐下,嘆道:「馬蹄灣失守,我等後路被斷,這該如何是好?」
成公英思索片刻,言道:「幸好半月前運來一批糧草,足以支撐三月,我軍不習水戰,若從水上出兵,恐難以取回關隘,劉琦也必會發兵來攻,可調狄道及隴西北部守軍奪關。」
「也只好如此了!」韓遂無奈傳令,又道:「劉琦連通北岸,必是接應馬蹄灣守軍,如何布防?」
成公英言道:「這有何難?也可於安故城外搭設浮橋,我軍在上游,足以攔截敵軍,馬蹄灣守軍孤立無援,必敗無疑。」
「妙計!」韓遂拍案而起,大笑道:「他過河,某也過河!」
於是兩軍在洮河上下游伐木積石,仿佛比賽一般,造船搭橋,攪得波波蕩漾的洮水渾濁如黃河,泥沙木屑在兩岸堆積如山。
三日過後,忽然漢軍營中一彪人馬殺出,直奔安故城下,只見一員黑臉小將橫刀上前,大聲叫陣。
韓遂聞報上城,看那少年年紀輕輕,卻生得虎背熊腰,問道:「這是何人部將?」
成公英答道:「此乃張橫義子王雙,頗有勇力,武藝卻平常。」
韓遂咬牙罵道:「好個劉琦,竟派小兒叫陣,完全不將我等放在眼裡。」
程銀上次失了一陣,正要挽回顏面,抱拳道:「某願將此子人頭獻上,以報張橫叛敵之仇。」
韓遂大喜道:「斬賊子之首,命人送往馬蹄灣,氣死張橫,方解吾心頭之恨。」
鼓聲之中,程銀領兵出城,擺開陣勢,挺槍上前道:「王雙,張橫忘恩負義,你若迷途知返,程叔叔願保你榮華富貴,你拜我為義父,如何?」
王雙大喝道:「爾等助紂為虐,殘害馬超,都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俺要做興漢功臣,絕不做三姓家奴。」
「豈有此理!」程銀大怒,拍馬殺出。
王雙舞刀相迎,二人在城下廝殺,韓遂命人擂鼓助威,二十餘合不分勝負。
王雙意在檢驗自己的實力,打得不驕不躁,程銀卻臉上掛不住了,三十合拿不下一個少年,今後還怎麼在西涼軍中混?
惱怒之下,大吼一聲,突然加快招式,一桿槍舞得只見槍影,不見槍頭,殺得王雙手忙腳亂,撥馬便走。
「哈哈哈,王雙休走!」程銀見王雙倒拖大刀,狼狽而走,緊追不捨。
滋啦啦——
刀尖在地上划過,濺起泥沙石子,甚至有火星冒起,王雙俯身在馬背上,打馬狂奔。
程銀意在斬將立威,催馬緊隨其後,越追越近,馬頭已經追到對方馬尾,看看槍頭將夠到,挺槍便刺過去:「小子,今日便是……」
話音未落,忽然見拖地的大刀仿佛岸上放了許久的魚,猛地彈跳起來,一道寒光便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