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牛渚,孫權早率領文武在岸上相迎,此戰孫權力排眾議主戰,終於大獲全勝,無論周瑜還是劉琦,都值得他親自迎接。
孫權抱拳道:「都督此戰大破北軍,定叫曹賊不敢再正視江南矣!」
周瑜還禮道:「全仗主公調度後方,委以重任,又有劉將軍相助,瑜不敢居功。」
劉琦笑道:「都督何必自謙,此戰都是都督運籌帷幄,江東男兒上下一心,方可退敵,我不過錦上添花而已。」
孫權大笑道:「將軍空營退曹仁,實乃精妙,亦功不可沒。」
眾人一番商業互吹,進入寨中,早已擺下酒宴,孫權傳令出征將士暢懷痛飲,一醉方休,明日再回建業。
牛渚徹夜燈火通明,歡笑不絕,甘寧帶著錦帆軍專找吳軍將校拼酒,有杜康酒的底子,將其全都灌得大醉,趁機套問水軍機密。
建業城中,此時也張燈結彩,諸葛瑾親自主持歡迎儀式,全城百姓都在等著周郎歸來,順便看看那個一鳴驚人的「金鱗」劉琦!
滿城歡欣,唯獨張昭府中,卻一片沉寂,家丁們雖然想去看熱鬧,卻不敢外出,只能私下裡打聽消息。
都知道張昭主和,被周瑜罵了一頓,到營中又被劉琦羞辱,回到府中睡了三天,此次孫權迎接大軍,也託病未出,誰敢去觸霉頭?
掌燈時分,下人們吃完飯,正百無聊奈,忽見張昭自後院出來,衣著整齊,精神抖擻。
掃視眾人,不悅道:「江東大捷,吳侯前去犒勞三軍,明日大都督即將回城,舉國歡慶,爾等不去街上同樂,卻在這裡如喪考妣,是何意也?」
眾人齊齊一愣,莫明所以,張承笑罵道:「還不去街上看看,能幫忙的都去幫忙!」
家丁們面面相覷,卻沒人敢動,直到張昭父子快步出門而去,才紛紛議論起來,隨後便一鬨而散,逛街去了。
張昭直奔侯府,拜見吳國太,見禮後言道:「夤夜來訪,多有打擾。」
吳國太精神矍鑠,笑道:「周郎大勝,我女婿明日也將到,老身甚是高興,毫無睡意,正想出門,這才掌燈時間,還早還早!」
張昭言道:「親事未定,國太便如此稱呼,足見心中喜悅,但老朽看來,卻未免唐突。」
吳國太嘆道:「我聽說張公與劉琦有些不快,年輕人難免氣盛!我明日會面之後,便讓他向你賠罪。」
張昭擺手道:「大家同為江東基業,些許言語衝突並不算什麼,老朽並未放在心上。」
吳國太點頭道:「張公乃江東耆宿,有此胸襟,我便放心了。」
張昭言道:「老朽此番前來,非為公事,乃為小姐也!擇婿之事,首重人品,次看門第,關乎尚香一生命運,還請國太慎重。」
孫尚香從小任性刁蠻,一次扯了張昭的鬍鬚,孫策為了賠罪,讓她拜為義父,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已成為張昭兒媳,所以前來關心也在情理之中。
吳國太笑道:「劉琦皇室貴胄,乃金枝玉葉,又在荊州聲名鵲起,尚香能許配他,已是高攀了,如今又促成孫劉聯盟,於公於私都十分合理,張公有何異議?」
張昭嘆道:「若為公事,老朽自然贊成!但若為私,此番卻害了尚香,眼睜睜看著丫頭跳入火海,老朽實在於心不忍,將來九泉之下,也無顏去見討逆將軍。」
吳國太疑惑道:「張公何出此言?」
張昭言道:「那劉琦生來好色,早年便被酒色所傷,故而為劉表不喜疏遠,今雖改過,但依然好色成性,已納娶三女,國太可知?」
吳國太皺眉道:「老身只聽說娶了習家之女,尚香可為平妻,其他二女何人?」
「魯子敬的媒人,果然靠不住!」張昭撫須冷然一笑,「在此之前,劉琦已與身旁丫鬟有姦情,後來巡視荊南,在桂陽又強納太守趙范兄嫂,趙范敢怒而不敢言,此等行徑,與曹賊何異?」
「竟有此事?」吳國太臉色微變,作為女人,她最恨男人勾三搭四,尤其在外胡亂勾搭,始亂終棄。
張昭言道:「禮云: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似劉琦此等人,其心便不正,如何能修身齊家,更遑論治國平天下?」
吳國太頓時臉色一沉:「想不到外界傳聞劉琦少年英雄,背後卻是如此不堪。」
張昭嘆道:「想尚香遠嫁荊州,千里相隔,數年難得一見,若被冷落拋棄,整日以淚洗面。以尚香的性情,恐會輕生,到時候白髮人送黑髮人……」
「豈有此理!」吳國太大怒,顫顫巍巍站起來。
孫策、孫翊都年紀輕輕便遇害,吳國太老年接連喪子,早已難以承受這種痛苦,孫尚香又是最疼愛的小女,被張昭一句話說得亂了方寸。
「國太息怒!」張昭忙勸道:「但兩家結親,已經天下皆知,此時若悔婚,必為人所笑,吳侯面上也不好看,還需慎重。」
吳國太怒上眉梢:「你方才勸我不要嫁尚香,如今又叫我顧全大局,到底該如何是好?」
張昭言道:「兩家雖約定結親,但聘禮未下,長輩未見,尚有轉圜餘地!國太可另行約定,就說要相親劉琦:若相得中,再定親事,若相不中,便另選族中女子出嫁。既不失禮數,也保全尚香,一舉兩得。」
「如此人品,豈能相得中?」吳國太冷哼一聲,問道:「張公有何高見?」
張昭言道:「三日後便是討逆將軍冥誕,其靈位供奉在甘露寺,何不就定在寺內?亦可讓尚香以劍相會,觀劉琦舉止如何,再作決斷未遲!」
吳國太點頭道:「如此也好,待明日仲謀回來,我與他商議,於甘露寺相親!」
「老朽明日便先去寺內安排!」張昭主動請命,安慰吳國太一番,告退而出。
張承在門外等候,上前問道:「國太意下如何?」
張昭撫須笑道:「國太果然不知劉琦好色,聞言大怒,此番定叫劉琦小兒當眾出醜。」
張承冷笑道:「劉琦雖有些本事,但人品極差,如何配得上尚香,更成不了大事。」
一想到心愛的女子就要出嫁,心裡就五味雜陳,雖然他此生沒有機會再娶,但也不願被別人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