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後顧之憂

  長安城,曹洪正在府中大擺酒宴,招待長安眾官,以示撫慰。

  春暖花開,曹洪自河東買來的歌姬,穿著輕紗短裙,踏鼓舞動,十分妖嬈,在場之人無不鼓掌歡笑。

  正酣暢之際,忽報徐晃在武關大敗,失了商縣,荊州兵正往長安殺來。

  曹洪驚怒不已,轟走歌姬,命人將徐晃帶進來,見其形容狼狽,絲毫沒有大將風度,大喝道:

  「武關乃關中門戶,丞相命你取關報仇,自年前到現在,非但寸功未立,反損兵折將,三萬精兵全軍覆沒,還有何顏面回來見我?」

  遂命親兵將徐晃推出斬首,以正軍法。

  鍾繇聞報趕來,趕忙攔住士兵,勸道:「將軍息怒,徐將軍深受丞相器重,前軍失利,必有情由,可問清情況。」

  曹洪冷哼道:「徐將軍,丞相贊汝有周亞夫之風,何以如此狼狽?」

  徐晃頹然答道:「又用一種古怪武器置於關上,發射時箭如雨下,將士無一活命,無奈退兵,誰知張飛竟在關中,殺將出來,人馬約束不住,故而失了大營。」

  曹洪冷然一笑:「哼哼,張飛到關中,你竟然毫不知情,可見用兵有誤,怪不得年前取武關不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四十!」

  「萬萬不可!」鍾繇忙道:「今戰事四起,正是用人之際,可暫免其罪,令其戴罪立功。」

  曹洪怒道:「敗軍之將,若不懲處,今後叫我如何統兵?」

  鍾繇勸道:「徐將軍自洛陽追隨丞相,屢立功勞,勝敗乃兵家常事,可先報丞相再做定奪。」

  曹洪這才拂袖道:「不看鐘司隸之面,必正軍法,命你暫守藍田,待我整兵接應,戴罪立功。」

  徐晃滿面羞慚,嘆息而去,並非因曹洪要責罰他,而是曹軍不問那些弓箭利器,顯然以為自己是在找藉口,並未重視。

  此時張既也聞訊趕來,得知徐晃大敗,三萬人馬全軍覆沒,大驚道:「張飛乃萬人敵,那魏延也不好相與,需有大將對戰,當儘快向許昌求援。」

  曹洪大笑道:「張飛區區莽夫,屢敗於某,何足懼哉?無需報於丞相,某親自出征,必擒此賊,踏破武關。」

  鍾繇忙道:「將軍不可,馬騰在陳倉按兵不動,其意未明,若貿然出兵,萬一西涼軍叛亂,恐關中不保!」

  曹洪沉聲道:「馬騰老賊,仗著有些兵力,屢次抗命,先除此賊如何?」

  張既言道:「丞相命馬騰取漢中,先前推說糧草不足,又因天寒地凍不肯出兵,今已開春,何不撥運部分軍器糧草,催督其發兵漢中,免去後顧之後,再取武關未遲。」

  曹洪點頭道:「此計甚妙,但需派心腹之人前去監視,以免被其敷衍推脫,何人可往陳倉督軍?」

  鍾繇抱拳道:「吾弟鍾進為人機敏,可派其前往。」

  曹洪大喜,遂喚鍾進前來,拜其為牙門將軍,押送輜重前往陳倉,督促馬騰儘快起兵,待西涼軍出發後再來稟告。

  又撥五千人馬到藍田,命馬延、張顗二將加緊操練人馬,只等馬騰出兵,便自領大軍,直取武關。

  鍾進運糧出長安,直奔陳倉,一路上意氣風發,隨兄長來長安,苦苦等了三年,終於等來時機。

  他雖是鍾繇的弟弟,但兩人相差近二十歲,長兄如父,平常都以長輩之禮相見。

  鍾繇至今沒有子嗣,對他十分疼愛,將來家業自然要著落到自己身上。

  此次運糧可是白撿的功勞,兄長舉薦便有歷練之意,只要表現良好,今後將平步青雲。

  不一日來到陳倉,只見城外人馬疾馳,無數騎兵在原野上交錯狂奔,塵土飛卷,陣容卻絲毫不亂,不由驚嘆道:「西涼鐵騎,果然名不虛傳。」

  正觀看之時,一隊騎兵飛奔到近前,當先之人二十上下,英氣逼人,抱拳道:「來者可是鍾將軍?」

  「咳咳,正是!」鍾進收斂心神,還禮道:「在下奉曹將軍之命運糧而來。」

  「在下馬鐵,家父正在城中恭候,請將軍進城。」

  曹洪早有軍令送到陳倉,馬騰派其子馬鐵前來迎接,這讓鍾進大為滿意。

  到了城中,查點過糧草輜重,鍾進來到府衙,見馬騰竟在府外等候,受寵若驚,急忙上前見禮:「馬將軍威震西涼,久聞大名,豈敢勞駕出迎?」

  馬騰抱拳笑道:「承蒙曹將軍資助錢糧,又勞將軍親自運來,我等感激不盡,快快請進。」

  鍾進以往在長安時,都跟在鍾繇身後,極為低調,鍾繇也不刻意介紹,與侍衛隨從並無差別,常常被人忽略。

  今日忽然受此禮遇,再加上對方是西涼馬騰,一方諸侯,不覺有些飄飄然,進門時差點跌倒在地。

  當夜在府衙設宴接風,馬騰父子輪番敬酒,奉承之餘,藉機詢問長安之事。

  鍾進已被捧得找不著北,加之多飲了幾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曹洪準備親自攻打武關之事也告知馬騰。

  命人將醉成爛泥的鐘進扶到後堂歇息,馬騰與二子商議對策。

  馬休蹙眉道:「曹洪要取武關,卻先派人來催促發兵,可見對我們並不信任,若再不出兵,恐會起疑。」

  馬鐵握拳道:「曹洪派鍾進運糧,說什麼為我軍臨行助威,實則是督促我等兵發漢中才回長安,實在欺人太甚,不如殺了此賊祭旗,連夜直取長安。」

  「胡鬧!」馬騰瞪了一眼馬鐵,緩緩道:「曹洪離開長安,才是發兵良機,此時不可打草驚蛇,當先穩住鍾進。只是如何才能叫曹洪放心出兵?」

  馬休言道:「為今之計,只好假戲真做,騙過鍾進,待機而動。」

  馬騰捻須沉吟道:「二郎有何對策?」

  馬休言道:「明日便誓師出兵,將人馬出散關進入秦嶺,鍾進自會滿意而去。卻將精兵藏於山中,父親虛張旌旗緩緩而行,只等長安兵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長安,可一戰而定。」

  「妙計!」馬騰聞言大喜,搓著手笑道:「如今二郎也已長成,智略不下於孟起,吾心甚慰。」

  馬鐵不服地撇著嘴,嘀咕道:「大哥只會舞劍耍槍,哪有計略?」

  馬騰轉身道:「你說什麼?」

  馬鐵忙道:「孩兒說大哥武藝出眾,又有計略,當真是文武雙全。」

  馬騰撫須笑道:「孟起必將大興我馬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