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說完情報,倒頭睡去,一覺睡到第二日中午。
夏侯霸迫不及待,叫醒他就要去見張維,夏侯楙睡眼惺忪,不耐煩道:「急什麼,晚些再去!」
夏侯霸怒道:「七尺男兒,正當建功立業,揚名天下之時,似你這等醉生夢死,如何能成大事?」
夏侯楙擺手道:「你懂什麼,哪有人大白天逛窯子的道理?現在去,必讓人起疑。」
「嗯?」夏侯霸一怔,還要再問,夏侯楙翻過身,裹進被子裡又睡去了。
二人也無心再去查探城防,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叫醒夏侯楙,等他洗涮完畢,已是掌燈時分。
只見夏侯楙一身錦衣,氣度儒雅,只是那八字須顯得有些猥瑣,三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假裝閒逛吃酒進入水雲間。
剛到大廳後的竹林,夏侯楙便迫不及待,小跑幾步進入庭院,瞬間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
鶯鶯燕燕的笑聲,夾雜著絲竹和脂粉氣息,還有一股極其特殊的檀香味縈繞其間。
夏侯楙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慨然道:「熟悉的味道。」
曹泰斥退一群迎上來的女子,不屑道:「果然是腌臢之地。」
「子林,人在哪裡?」夏侯霸厭惡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好飯不怕晚,你們急什麼?」夏侯楙微微撇嘴,昂首闊步走向二樓。
剛走到一半,老鴇揮舞著手絹驚呼道:「唉喲,曹丞相的三位公子都來水雲間了,這可是貴客呀,姑娘們,好好招待。」
「你怎能暴露身份?」曹泰看著湧來一群濃妝艷抹的女子,低下頭用手捂住臉。
「快走快走!」夏侯霸面色漲紅,推著還在揮手打招呼的夏侯楙上了二樓。
走進約定好的包廂,只見裡面酒席早已擺齊,十餘名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身穿輕紗正在恭候,個個姿色迷人。
夏侯楙一看眼睛便直了,搓著手笑道:「要不咱先一人倆,其他事日後再談?」
「子林,這成何體統?」夏侯霸大怒,厲聲道:「莫不是昨日胡作非為,故意騙我?」
夏侯楙拉著夏侯霸落座,笑道:「賢弟莫要性急,此乃張公子一番心意,莫要辜負……」
「速叫張維來見我,否則立刻離開此地。」夏侯霸拍案而起,就要出門。
「公子息怒!」張維在門外聽到呵斥,忙闖進來賠禮道:「三位到了青樓,若不吃喝玩樂,未免叫人起疑。」
夏侯霸沉聲道:「我堂堂夏侯子弟,名將之後,豈能做此齷齪之事,惹人恥笑?」
「呃,咳咳……」夏侯楙神情尷尬,「你們慢慢聊,我去做掩護。」
低頭匆匆出門,在廊下轉了兩圈,聽得房內響起舞樂之聲,轉身便鑽進黑珍珠的房間。
廂房之內,輕快的樂曲,誘人的舞蹈,完全與平日席間的輕歌曼舞不同,瞬間便讓人血脈賁張,恨不得與那些嬌娃共舞。
夏侯霸和曹泰目瞪口呆,想不到荊州竟有如此妖艷的場景,怪不得夏侯楙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那些舞姬如舞姿誘人,半遮半掩的輕紗讓人恨不得伸手去扒開,腰肢柳枝般扭動著,眉眼如電,瞟過來便讓人渾身酥麻。
尤其當她們靠近二人,如靈蛇一般依偎上來時,夏侯霸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初時二人還推搡避讓,到後來也只好逆來順受,吃了好幾杯酒,曹泰終於忍不住暗中摸向充滿彈性的光滑大腿。
一曲結束,二人腿上各坐著一位佳人,聽到房門聲響,趕緊將其推開。
張維示意眾人退下,躬身道:「在下冒昧相請,失禮之處,還望二位公子海涵。」
夏侯霸正準備起身還禮,屁股抬了一下又坐下,拉了拉衣襟輕咳道:「不必多禮,張公子請坐。」
曹泰也是面紅耳赤,喝了一杯酒潤著發乾的喉嚨,親自為三人斟酒。
夏侯霸暗中深吸一口氣,才問道:「閣下昨日告知我兄長之事,俱都是事實?」
張維點頭道:「若非有此財產,在下豈敢勞曹丞相為我報仇?」
曹泰忙問道:「那三千兩黃金現在何處?」
若不是夏侯楙說有三千兩黃金,他二人絕不會輕易相信,還來這種地方。
張維言道:「當年我舅爺將這批錢財藏於我家菜園之中,本是為防蔡氏產業萬一被人搶去,也好能重振家業,誰知……」
夏侯霸輕抿著酒杯,不動聲色問道:「三千兩黃金,可抵得上千萬錢糧,你當真捨得全部獻出?」
張維無奈嘆道:「似我這等情形,也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更不敢妄動那些財產,萬一不幸……那些黃金還不知落入何人之手。若能報仇雪恨,為曹丞相效命,在下甘願赴湯蹈火,區區錢財又算得了什麼?」
「倒也有理!」夏侯霸沉吟片刻,言道:「可否讓我等見見那些黃金?」
「沒問題!」張維點頭道:「今夜三更過後,可從後院出去,不遠便是鄙處。」
夏侯霸看向曹泰,輕咳一聲言道:「如此看來,你我還要在此待上一個時辰,只是吃酒未免乏味,不如……還以歌舞助興,掩人耳目?」
半夜時分,水雲間愈發熱鬧起來,迎來送往的嬌笑之聲連綿不絕,甚至偶爾還能聽到淺唱低吟。
夏侯霸和曹泰從廂房出來,微微弓著身軀,面紅耳赤,聽著那些聲音更覺難受。
張維找不見夏侯楙,敲了一陣黑珍珠的房門,裡面毫無動靜,三人只好悄然離去。
深冬時節,入夜寒冷,出門一陣冷風吹來,曹泰縮著肩膀埋怨道:「我二人冒寒奔波,他倒會享受。」
夏侯霸倒是冷靜下來,跟著張維繞過小巷,避開巡邏的士兵,很快來到一間荒廢的大院。
月色下只見狼藉一片,雜草叢生,張維對這裡十分熟悉,從廊下轉到後院,從一座廢井中進入地室,不但有許多生鏽的武器,還有三塊黑布蒙著的小堆。
張維揭開黑布,搖曳的火光之下,灰塵飛揚,金光爆射,滿屋生輝,果然是三堆排列整齊的金塊。
「嘶——」饒是他們是世家子弟,也從未見過如此多黃金,曹泰倒吸一口冷氣,激動道:「丞相正為錢糧頭疼,有這些黃金,豈非大功一件?」
夏侯霸上前摸著那些金塊,拿出幾塊檢視,確認是黃金無疑,不喜反憂,蹙眉道:「這三千兩黃金,如何運回許昌?」
張維上前言道:「在下早有脫身之計。」
二人異口同聲問道:「計將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