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荀諶和荀攸離開洛陽之後,原本已老僧入定的荀爽時常在想袁隗的事,這老東西是真狠吶,做著順應世家的事兒,還能給自己落下一個大漢忠良的好名聲。照著現在的發展軌跡來看,袁紹確實好像有那個雄才,反正自己荀家也押寶了袁紹,自己得想個辦法回潁川,問問自家剩下的兩塊璞玉要不也一起跟著袁紹混得了。
想到這裡,司徒荀爽便不再擺爛了,手持笏板向著漢獻帝進諫道
「韓遂將軍此言差矣,昔日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時,率眾焚燒長安,如今的長安已經盡為瓦礫之地!更何況人民早已流離失所,百姓對比盛世之時十不存一。如此丟棄洛陽宮室而遷都長安荒地,屬實是天大的笑話。」
「而且僅僅憑藉童謠之事。就要陛下同意你韓遂的請求,老臣屬實不能接受!若陛下同意,那請容許老臣告老還鄉!」
荀爽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得到了殿上不少大臣的點頭贊同,畢竟大部分官員的財帛家眷都是在洛陽的,若是真走了,豈不是都要被馬騰韓遂等人用作充軍之資?
漢獻帝劉協望向董承,董承微微點了點頭,劉協又看向韓遂才微微開口問道。
「愛卿,長安荒廢,我們這般去了或許並不合適?司徒荀爽公所言甚是啊。」
韓遂短暫沉默,開口繼續說道。
「如今關東十九路反賊並起,已經攻破了汜水關,若是留在此處,殿下恐有性命之危,還請殿下體恤臣的一片苦心。朝中大臣多不諳戰事,並不知曉事情的嚴重性。」
韓遂將佩劍插入大殿,繼續開口。
「洛陽如今已經無險可守,留下便是有害無利,而長安有崤函之險,任憑他十九路逆賊再如何猖狂,臣也守得住殿下。至於宮殿之事,長安靠近隴右,木石磚瓦隨手可得,派遣百姓即日可辦,宮殿軍營建的建造完全無需殿下擔心,只需數月必定可以完成。還請司徒大人莫再胡言亂語。
荀爽一看韓遂果然落進自己的算計之中,詳裝大怒,繼續據理力爭。
「將軍若欲遷都長安,百姓必定騷動不安!如此行徑怎得民心?百姓遭罪,顛沛流離!若是這般,老臣只得脫下這身官袍!」
韓遂大怒,將利劍拔起,指向荀爽說道。
「我這麼做是為了漢家天下大計,區區洛陽百姓而已,願意跟著我們走的我自然會帶上,不願意跟的想留下等死就等死吧,管他們幹嘛?你一介腐儒,怎懂我之謀劃?」
董承猶豫,若是拒絕韓遂搞不好大家都要死,若是同意,恐怕天下諸侯將再無機會共討馬騰韓遂。畢竟想要硬攻函谷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種輯看出了董承的為難,這個鍋看來得由他來背,一切都是為了漢獻帝的未來,此時不隱忍則亂大謀!
「天子殿下,韓遂左將軍一片忠心,就聽取將軍的意思吧,您不是還要加封韓遂左將軍為大將軍麼。」
「哦,對對對,那就聽從愛卿的安排吧,遷都之事,就全依靠韓遂大將軍了!來,巧兒,給朕宣發聖旨!」
種輯的進諫讓劉協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慌忙下達聖意,並讓身側太監宣讀王允幫忙撰寫的聖旨。
荀爽一聽,心裡放鬆了下來,成啦!做戲要做足,只見其哀嘆一聲,滿面愁容,當著殿上百官的面,解去一聲官袍,如喪考妣一般朝著殿外走去,不少大臣紅了臉,或是拉扯,或是下跪,請求獻帝留下荀爽。
然而劉協卻在種輯和董承的暗示下,沒有再發出任何挽留。他現在只想活命,也顧不得荀爽了。
韓遂則是頗感意外,他原本想著若是天子不識趣,他便誅殺幾人再立威施壓,沒想到遷都之事居然這麼順利,還意外得了大將軍一職,看來天命終究還是站在他韓遂這一邊的。
韓遂得了封賞,心中愉悅,再看向荀爽都覺他順眼了幾分,尤其欣賞著荀爽那一副「我忠心已死,我已不想活了的衰態」,韓遂心裡更是舒爽非常,你這樣就對了,對漢室越忠心,那必然會越失望,想死?我偏不讓你你死!
韓遂一臉得勝者的倨傲,給荀爽讓了個道,荀爽「怒視」韓遂,一甩素袍,從大殿內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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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回老家咯,舒服了。袁隗你真的不如我荀爽!】
荀爽看向天空,火光將長安的上空已經染上了一抹艷紅,他荀爽深吸一口氣,卻倍感舒適,是的,他覺得從來沒有覺得以前有哪天能比今天更爽。
站著把忠臣做了,人還順利跑了。
即日荀爽被貶為庶民之事就在洛陽傳開了,將洛陽席捲一空的馬騰,韓遂等人,裹挾著半數百姓帶著四十餘萬大軍準備放棄洛陽城。
韓遂坐上車架,只見有二人攔在車架之前,將一身官袍卸了下來,跪在地上說道。
「我等思量了一夜,覺得荀爽公所言甚是,大將軍遷都長安實為不智之法,他日必遭天譴,還請大將軍看在我等的忠心分上,放棄遷都長安!」
韓遂掀開車架幕布,見跪拜之人乃是尚書周毖以及城門將軍城門伍瓊。冷冷一笑
「天譴?殿下便是天!我奉天子命令遷都,爾等言論屬實大逆不道!來人給我拖出去斬了!」
身側武士聽到韓遂下令,湧出去擒住了周毖,伍瓊二人,當場推出東城門斬首示眾!
姚廣孝在車架內目睹韓遂一舉一動之後,隨意開口說道。
「洛陽富戶極多,如今少了諸多官員,不妨做些買賣,許以去長安之後的官職讓他們心甘情願為我們效力,這樣一路上還可以幫我們看管百姓流民,呵呵,這些商人若是做起這『吃人血肉』的事情來,可比我們熟練多了。」
韓遂一聽,覺得姚廣孝說得有理,便派遣軍士在滿洛陽城的軍陣里喊了一遍,不少富商一咬牙心甘情願做了韓遂手下走狗,商人地位在漢朝並不高,與其到時候人財兩空被奴役到死,不如現在舍了家財,搏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