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宮外的袁隗氣的直跺腳。不多時,東漢的重臣們陸續踏來。或許平時大夥互相看著不順眼,朝堂之上時不時算計這個,彈劾那個。但是此事他們的面部神情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面色鐵青。
大家對何太后垂簾聽政這件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畢竟這也算是東漢的一個傳統了,大家雖然心中不滿,但也捏著鼻子認,外戚,宦官,清流三派混在一起,大家斗的也叫一個不亦樂乎,持續性為家族謀利。間歇性匡扶漢室。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有人要掀桌子。
來掀桌子的又是他們世家都看不起的西涼武夫。董卓很知趣,走了,你馬騰好像很不知趣,知道了還來,還帶著十萬大軍過來是想幹嘛?清君側?你敢動手麼?我大漢在外尚有宗族雄兵何止百萬?近在河東,河西兩地還有皇甫嵩,盧植,朱眷三位將軍帶甲二十萬!何懼你西涼兵卒?
前來勸誡彈劾的所有的世家大族,超過九成人都是這麼想的。
只有袁隗,王允,董承少數人幾個人面色陰晴不定,作為和皇甫嵩為首的漢末三傑同一時代的人物,他們太清楚彼此的性情了,到他們這個年紀,名節是要高於一切的,天子的號令到底是誰發出的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他們人生的最後時光里,他們一定要以大漢忠臣的名節落幕,哪怕是愚忠。
沒有天子的聖旨傳出去,皇甫嵩三人的二十萬兵馬根本不可能回長安。百萬宗族雄兵?老子家裡的私兵都比你們老劉家的宗族要忠誠!
【這還匡扶啥漢室啊?你們根本沒考慮最壞的可能性啊!人總是喜歡自以為是,哎........這一半一半的概率我是真賭不起。】
荀攸聽著眾世家的抱怨嘲笑,整個人都是亡魂大冒。轉身就走了,沒辦法了,是時候收拾收拾回潁川老家了。這還匡扶什麼漢室?誠如大家猜想的,這要是何苗扶持的倒真還好,下手總歸還有個輕重。
但是萬一呢,萬一這要是小皇帝自己鐵了心要自己執掌漢室江山,而並非靠外戚!
若是他假意利用何苗,實則依靠那兩涼州豪雄來清算洛陽。那真別說敢不敢了,估計整個洛陽城都能築起京觀來。
「請諸位大人回去吧,明日早朝陛下自會傾聽你們的諫言。」新的太監總管宗若楚款款從宮內走了出來,帶著一眾禁軍侍衛來到宮外說道。
袁隗聞言立刻也就回去了。半路迎面撞上了正趕來的袁紹。
「本初,帶上三千袁家私兵去青州,如今你已經有了青州刺史的頭銜,今夜就走,我會安排人在東縣接應。」袁隗語氣堅定,不容質疑。
「怎麼了叔父?」袁紹自是知道事情始末,神情平靜。畢竟一切都是自己策劃的。
「哎,漢室恐將不存,我不能讓袁家的未來陪我葬送在這裡。快隨我回去,我還要安排袁術前往豫州,陳王劉寵向來喜愛公路,公路去投必然也會有一番作為。」
袁隗說得很灑脫,他的眼中似乎已經預見了洛陽破敗,自己身亡的結局。
「叔父,本初是不會離開洛陽的。」袁紹緩緩開口。
「本初啊,叔父很高興,這件事情是何苗做的而不是你做的。叔父打小就看好你,若是叔父有遺憾的話,那麼一定就只有你為何不是我的兒子這件事情。這麼多年,辛苦你了,袁家的榮光就交給你和公路了。」
袁隗為官幾十年,興衰榮辱看得很透,但袁家尚需他主導,他必須按規矩做事。現在的他知曉的太晚,已經脫不了身,他不能逃,也不想逃,他要守護袁家的榮譽。只不過現在,他更需要守護袁家的未來。
【你原來什麼都清楚麼......你原來也看得懂這天下大勢啊,那你為什麼.....】
【原來你並不迂腐啊,原來你看得明白結局會是什麼啊,原來你早就已經認可我了麼?】
袁隗的話語刺痛了袁紹的內心。
......
「叔父,您不用勸我,我會留到最後結局確定的那刻。先讓公路走吧。我陪您。」
袁紹牽起袁隗手臂,卻發覺袁隗站立在原地不動,將手臂縮了回去,
「怎麼了?叔父?」袁紹心中一驚,看向袁隗。
袁隗突然雙手掐住袁紹雙臂,貼近了袁紹面孔,一雙鷹眼直視著袁紹看了許久。
「本初啊,我還是小看你了,你且記住,漢室宗親尚在,天下始終還是漢家的天下,若是沒了,該怎麼做,你且隨心如意吧,不要辱沒了袁家的威名。」
「叔父,您放心,有我袁本初在,袁家的榮光便會一直延續下去。」
袁紹的言語中帶著自信從容。
聽完袁紹的話語,袁隗捧起袁紹臉龐仔細端詳,還是一如之前一般俊美,只是少了些許剛愎陰沉,多了幾分王侯貴氣。
「你又變優秀了許多,多審察反省自己,若要得到真正的人傑追隨,你就必須要擁有超越漢室的氣量。袁家,真的只能靠你了。」
袁隗慈祥一笑,掐了掐袁紹的臉蛋,一瞬間人疲憊了許多,抬手拍了拍袁紹的肩膀,拒絕了袁紹的同行,帶著嘆息與落寞獨自走了。
【洛陽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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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劉辯坐在皇位之上。馬騰,韓遂站立殿前。幾番交談之後,劉辯發覺馬騰為人賢良忠厚,對自己十分恭敬。
而韓遂則是心思活絡,談吐之間盡顯儒將風範。劉辯對二人極為滿意滿意。當場冊封二人為左將軍與右將軍職位。
而何苗見二人容貌,禮儀,談吐具是上流,也是心中欣喜,尤其是馬騰一副大漢忠良的樣子屬實是讓自己安了心。等到兵權到手,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也就真的不遠了。
「陛下,臣以為,馬騰韓遂兩位將軍的兵權是否應當交由陛下您來保管,或者交託給微臣來統一調度。「
何苗眼中難耐歡喜,上奏坦言。
「馬騰,韓遂聽令。」漢少帝劉辯緩緩起身,語氣平穩,哪還有之前上朝時的怯懦之色。
「權臣何苗為禍朝綱,擾亂後宮,今又窺探兵權,朕命你二人當場斬殺,奉旨討賊!」
馬騰與何苗二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韓遂面上一笑,隨即拔劍斬向身側。
何苗頃刻間頭顱落地,滿臉的錯愕不解。
「陛下,賊寇已除,您大可安心。」
韓遂乾淨利索的提劍收鞘,緩緩跪拜下來,向劉辯請示。
而馬騰依舊痴痴站著,眼神來回看著劉辯韓遂二人,眼前這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韓遂手肘碰了一下自己褲腿,馬騰才慌忙跪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