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離開洛陽之後的幾月里,帝都依舊風雲涌動,各方勢力明里暗裡都想給對方來個大的。
首先,何皇后以皇太后之名臨朝稱制輔佐漢少帝劉辯,繼續讓袁隗擔任太傅之職,為了鞏固自身皇權,又升遷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何苗為大將軍輔政,同錄尚書事。
何太后又借劉辯傳聖旨,將皇甫嵩,盧植二人調任河東去抵禦黃巾餘孽,西鄉侯朱儁則遠赴河西去鎮壓鮮卑騷亂。
三人被迫遠離朝堂,雖然說不上對漢室心灰意冷,卻也自知餘下年歲大概再也不會被調任回來了。
何氏的一系列操作就是為了鞏固政權,但自從何苗從車騎將軍升任大將軍之後。
何苗明面上站在何氏一脈同何太后維護劉辯。暗地裡卻與其母舞陽君大肆收取宦官錢財,大肆培養扶持自身勢力。十常侍之禍雖已拔出,但新的宦官又再一次在朝堂之中涌動。
以董氏為首的太皇太后一脈,則對漢室憂心忡忡,認為少帝輕挑無禮儀,何氏專權使得朝堂混亂。何苗又再一次啟用宦官勢力,這般行徑遲早會再現十常侍的悲劇。以董承種輯為首的漢臣時常聚在一起哀嘆漢室艱難。
這幾日的朝堂之上,王允,吳碩二人當著劉辯的面暗諷何氏專權,希望劉協認清自己的漢室血脈,重新振作起來,重鑄漢室輝煌,就差把何氏拎出來罵了。
袁隗亦是少見的點頭稱讚王允,吳碩的正直,這些時日他也是對何苗的行徑很不滿,在朝堂之上直言如此行徑會導致新的黨錮之禍,漢室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袁紹一言不發,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作為世家庶出的長子,他如何不清楚權利的恐怖之處,即便是十全十美的完人也會在權利面前露出短暫破綻,更不用說,現在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群豬。
袁紹看著比之前更加混亂的朝堂,發自內心的笑了。
於朝堂結束之後的夜晚,袁紹秘密前往何苗大將軍的府邸,稱有要事稟告。
今日朝堂之上,何苗大聲狡辯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漢室,絕無私心。
退朝之後,又受到了姐姐何太后的敲打。心情十分不爽的何苗如今正抱著美妾準備狠狠泄泄火。
聽到心腹侍從在門外稟報司隸校尉袁紹求見,心想這世家小子今天到自己這兒來了,一定是有好事。破天荒的丟下小妾起了身。
「本初到我府邸來,所謂何事?」何苗從內室出來,面帶春色,身著蜀錦看向袁紹。
袁紹端坐在客座上,緩緩起身行禮。眼光掃過何苗身邊的侍衛,丫鬟。
何苗會意,呵令身邊所有人退出房間。
「大將軍可知自己已是大禍臨頭?」袁紹左顧右盼,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何苗身前,貼著何苗的耳朵一字一音緩慢說道。
「本初此言何意?」何苗臉色大變,拽住袁紹胳膊,拉往偏僻角落。
「今日朝堂之上,群臣對大將軍和太后頗有微詞,按臣下我的觀察,似乎太后對於大將軍也不太信任,如此一來,大將軍的處境可是不太妙啊。」袁紹輕聲言語,對何苗而言卻又字字重如千斤。
「哼,我與太后都是為了漢少帝,本初此言莫非挑撥離間?」何苗假作生氣之狀,斥責袁紹。
袁紹如何看不出何苗在虛張聲勢,慢條斯理繼續說道。
「大將軍,如今太后已經將皇甫嵩,盧植,朱雋三位將軍調出朝堂,三位將軍如今身在河東,河西兩地,手中擁兵超過20萬。這二十萬兵馬只聽從天子,不聽從大將軍。這便是太后立足於朝堂的底牌。此其一。」袁紹看向何苗,何苗的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起來了。
「陳留王劉協,先皇有言辭,日後必成大器,如今受董太皇太后保護,群臣之中也有許多忠實擁躉,待到成長起來,大將軍手中若是有權無兵,恐怕會受到極大的肘制。此其二」聽得袁紹的話語,何苗眼神閃爍,這朝堂上的腐儒確實難纏,動不動就先皇先帝,跳過他何苗大放厥詞,根本不把他這大將軍放在眼裡。
「太后這幾日來,不斷扶持何氏外戚進入朝堂,制衡群臣,想必大將軍比我更清楚。但大將軍你卻背地裡培植宦臣勢力,太后就算之前不知,今日被群臣挑破了,恐怕大將軍在太后心裡的份量便大不如從前,手上沒有兵的大將軍,是誰都可以替代的。」袁紹假作思考,隨後慌張認錯,表示這只是自己的猜想,希望大將軍何苗海涵。
而何苗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自己確實自上位以來,忙著斂財貪色,光顧著自己享受了。嘗到甜頭後,心裡頭也確實動了當權臣的心思。
「本初這麼說,不怕腦袋落地麼。」何苗內心慌亂,卻表現出一副威嚴樣子。
袁紹看著何苗微顫的左手,猜到何苗方寸已亂,附身拜道。
「我知大將軍心中有匡扶漢室的大志向,也知道何太后的所作所為會給漢室帶來禍端,本初此次前來提醒,不光是為了漢室,更是為了在大將軍手底下博個前程。」
袁紹低著頭,嘴角上揚難以掩飾笑容。
何苗看著袁紹卑微虔誠的樣子,有聯想到之前何進未死之時,也是袁紹幫忙出謀劃策,只不過自己哥哥太蠢,聽不進袁紹意見,白死了。這麼一想這袁紹好像確實一直在為了功名站隊。
心中越想越欣喜,自己又不是何進這樣的蠢蛋,自己也曾提醒過何進不可孤身進宮,恐有危害,奈何他不信,現在自己得了袁紹,說不定真能幹成點大事!
「哈哈,本初不必如此,方才只是我的試探罷了。有何想法暢所欲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