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舉?怎麼會是多此一舉呢?」
柳羽耐心的解釋道:「陛下就算把我當成搖錢樹,最多是派人保護我,保護玉林觀的周全,可若是徵召我入朝堂,勢必會引起滿朝群臣的聯名反對,壓力太大了。Google搜索進朝堂,還得咱們自己去細細圖謀, 以不可阻擋的身姿昂首跨入。」
「不過,至少,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再沒有地方比玉林觀更安全。」
柳羽心如明鏡。
在這亂世中,首先需要解決的是安全問題,這是一切的基礎。
更何況, 柳羽的身份特殊,要做的事兒更特殊, 被儒門壓制了數百年的道人想要抬頭,難於登天。
囤馬、囤驢,賺錢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建立一個絕對安全的領域。
「所以,這就是賢弟選我的原因?」
荀彧抬眸。
柳羽只是微笑,卻不言語。
就在這時,任蔓帶著刁秀兒從城中採買回來,母女間的「咯咯」笑聲傳到了柳羽的耳畔。
「大哥哥…」
看到亭子裡的柳羽,刁秀兒張口喊了一句。
「城裡好玩麼?」
柳羽笑著回應道…
「好玩極了。」刁秀兒頗為興奮,「今日的東市熱鬧極了,有人擺起了擂台,一個濃濃鬍鬚的伯伯站在上面,說是要挑戰洛陽城的勇士呢!」
唔…
刁秀兒這話脫口, 柳羽眼睛突然一亮, 他急忙把目光轉向任蔓。
任蔓會意, 連忙解釋道。
「柳觀主還不知道吧?是南匈奴使者南下覲見陛下,說是想派出他們的勇士與大漢的勇士比試比試, 陛下欣然答應,昨天東市上就擺起了擂台,今早已經有大漢的勇士上前挑戰。」
「結果呢?」柳羽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那匈奴的勇士叫什麼冒頓,聽說是南匈奴單于的兒子,二十歲就被封為了左谷蠡王,他特別厲害,先是漢人去挑戰,均被他打敗,到後來,他放話讓漢人結伴去挑戰,可無論是兩人、三人,沒有一個能傷到他的…」
任蔓如實將擂台邊發生的事娓娓講出,「起初大家躍躍欲試,可最後,都畏懼不敢上擂台了,聽說,明日一早段熲將軍會登台與他一戰,若是段將軍再輸了,這次…大漢的面子可就真的折到底了。」
究是任蔓一個女子都能看出,這擂台看似比的是武,挨的是打,可實際上, 折損的是面子。
「娘?大哥哥?什麼是面子呀?」
刁秀兒大眼睛連連眨動,好奇的問道。
「面子就是臉袋唄。」柳羽渾然沒有任蔓的緊張,反倒有說有笑的給刁秀兒講解起來。「秀兒乖,回屋休息去吧,逛一上午多半累了吧。」
聽柳羽這麼說,刁秀兒點了點頭,拉著母親的手蹦蹦跳跳的走開了。
荀彧似乎對任蔓本能有一種戒備,待得這一對母女走遠,荀彧方才張口。「這事兒,愚兄倒是也聽說了。」
「文若不妨講講看。」
荀彧張口,語氣中多出了許多嚴肅。「昨日我那侄兒荀公達派人傳信過來,便是告知我此事,說是整個太學都傳開了,看似是南匈奴人擺下的擂台,挑戰我大漢勇士,可實際上,這是大漢與三胡的博弈,以及邊陲局勢的縮影。」
講到這兒,荀彧頓了一下,語氣更凝重了一分。「鮮卑日益壯大,其拉攏南匈奴,妄圖讓南匈奴成為其附庸,南匈奴權衡再三,決定趁著南下覲見,試探漢庭,若是漢庭沒有勇士能戰勝南匈奴,那南匈奴的立場多半就會為之改變,一旦南匈奴成為鮮卑的附庸,那并州的門戶將洞開,邊陲的壓力無疑倍增。」
提及邊陲,荀彧的語氣格外沉重。
比武爭得的面子,他荀彧並不看重!
可受苦的是幾萬,幾十萬,乃至於百萬邊陲百姓,這…又如何能讓荀彧的心頭不悸動呢?
反觀柳羽,他把手搭在下巴上,像是略微沉思。
口中則是輕吟。
「南匈奴,擂台,冒頓…」
吟到這「冒頓」的名字時,荀彧眉頭更緊,連忙補充道:「冒頓,他叫冒頓,想不到南匈奴單于竟給兒子取這個名字,這是某種暗示…是…」
不等荀彧把話講完,柳羽直接插嘴道。
——「是白登之圍!」
的確,當年白登之圍時,匈奴的單于便是名喚「冒頓」。
他以四十萬精騎圍高祖劉邦於白登山。
整整七日,漢軍內外聯絡中斷,無法相救,若非陳平巧計勸說冒頓的「閼氏」(王后),劉邦多半就交代在拜登山了。
而如今,南匈奴單于呼廚泉竟派一名名喚「冒頓」的兒子擺下擂台,這已經不單單是暗示了,根本就是赤果果的示威。
幾乎可以肯定,南匈奴的立場已經搖擺不定了。
聽到「白登之圍」四個字,荀彧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面色冷然。
「如今鮮卑號稱管弦之士二十萬,隨時準備南下,南匈奴這個百年的藩屬大漢不能失去,這擂台無論如何也得贏,不僅要贏,還要贏得霸氣,贏得威猛,贏到能震懾住南匈奴。」
「文若說的都對!」柳羽頷首,他話鋒一轉。「那文若覺得,明日一早的擂台,段熲將軍如何?這位讓羌人聞之膽寒的『涼州三明』之一,對付個南匈奴年輕的谷蠡王,應該不再話下吧?」
「拳怕少壯,段熲將軍年事已高,且南匈奴早有準備,這冒頓多半是塞外數一數二的勇士,若是段熲再年輕個十歲或許能與這冒頓一戰,可現在…」
話講到一半兒,荀彧抬眸望向柳羽。
「唯今時局,我荀彧能否入朝堂,能否讓唐姑娘不受冷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邊陲…賢弟可有辦法贏下此局,為大漢爭取到南匈奴的立場?這事關邊陲百姓,更事關大漢的興衰存亡。」
當此之時,荀彧唯獨能信任的只有柳羽了…
柳羽輕輕點頭,他其實想的更多,段熲這麼一把歲數肯定不是主動請纓的。
那麼…
考慮到段熲的派系,他極有可能是宦門推上擂台的,看來,十常侍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索性,就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文若,這樣吧…」柳羽提醒道。「如今這冒頓的武力如何,我們一無所知,情報太少了,哪怕要定策,那也得先對對手有足夠的了解。明日一早既是段熲將軍與他的比試,咱們不妨去看上一看。」
「看?」荀彧一愣。
「是啊。」柳羽嘴角咧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麼熱鬧的擂台,不去看看,豈不是很可惜?」
一句話脫口,柳羽的笑容憑空多出了幾許神秘的色彩。
偏偏這笑容,讓荀彧有些琢磨不透。
…
…
一輪新月從千秋萬歲殿的窗欞間泄露光華,劉宏與曹嵩在千秋萬歲殿中。
曹嵩正在稟報著什麼,蹇碩緩緩走入。
看到蹇碩,曹嵩頓了一下,似乎…他方才稟報給陛下的是機密。
劉宏看了兩人一眼,朝曹嵩道:
「繼續。」
「喏!」曹嵩繼續說道。「大漢駐守邊陲的共計十五萬兵勇,光是他們的餉錢、口糧、衣物,每年需花掉六萬萬錢!至於武器,每柄佩劍超過六百錢以上,每副鎧甲更是高達兩千錢,這筆開支並不輕鬆,當然,對於如今的國庫,壓力並不大,可…」
曹嵩欲言又止。
劉宏示意。「曹卿不要有顧慮,直言即可。」
曹嵩頓了一下,繼續稟報。「武皇帝時期,漠北之戰中,衛青將軍的西路軍俘斬一萬九千多匈奴,為此,武皇帝賞賜給他們二十餘萬斤黃金,一個匈奴人頭差不多十斤黃金!折合下來,單單漠北一戰就花掉了二十萬萬的錢幣!」
「也正因為如此,那時的邊防將士們才會奮勇殺敵,橫掃匈奴,可如今…一個匈奴人頭的賞金與武皇帝時期的『百一』相比,都略顯不足,邊陲將士殺敵之心也就降了下來,若然此時,南匈奴依附鮮卑,邊防壓力將會倍增,每年軍費的開支保守估計,要多出十倍不止!若是按照陛下所說,出兵南匈奴,那伴隨著巨大的賞金,或許只用半年,便能耗干國庫。」
漢代一金將近250克,這等於漠北之戰,漢武帝一次性就送出了五十噸黃金。
而根據《漢書·食貨志》的記載——黃金重一斤,直錢萬!
故而,曹嵩說漠北一戰花費二十個萬萬,也就是二十個小目標,一點也不誇張。
當然,如今的國庫這筆錢是能掏的出來的。
可那是基於南匈奴是大漢的藩屬,替大漢抗住了不少壓力,基於如今以守為主的現狀,若鮮卑與南匈奴同盟,那這「囤驢局奇」賺得的,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自古亦然!
「咳咳…」
劉宏咳出一聲,他的眼眸顯得黯然了幾分。
看來他是天真了,效仿武皇帝橫掃匈奴,所需要的錢財,他低估太多了。
如此,便只能寄希望於南匈奴的立場不變,如今的大漢,邊陲將門年年拉胯,可經不起那邊的動盪了。
「蹇校尉,這第一日的擂台?情形如何?」
劉宏轉問蹇碩。
「陛下,這一日的擂台,南匈奴直接派出了左谷蠡王『冒頓』,這是南匈奴單于呼廚泉之子,也是塞外匈奴最驍勇的戰士,不少洛陽城內的大漢勇士躍躍欲試,可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兩人、三人結伴,均無人是這冒頓的對手!甚至,都無人能傷到他分毫。」
蹇碩將這一日的擂台娓娓描述給劉宏。
劉宏的臉色剎那間凝起。
「這冒頓與你相比,誰更勝一籌?」
這…
蹇碩不敢撒謊,當即搖頭道。「臣多半不敵,不過…若是陛下遣臣去對壘,那臣縱是拼得這條命,也要傷到此人,為後續大漢勇士爭取機會。」
蹇碩的話說的激昂,卻無疑是給劉宏潑下了一盆冷水。
要知道,蹇碩能擔任西園校尉軍首領,可不止因為忠誠。
在劉宏看來,他的功夫亦是上上之選,連他都不是「冒頓」的對手麼?那…皇甫規的侄兒皇甫嵩,能打敗冒頓麼?
劉宏心頭不禁生起幾許質疑。
「安排一下,明日,朕微服出宮,朕要看看這呼廚泉的兒子有多麼的驍勇?」
「喏!」蹇碩連忙答應。
「此外。」劉宏繼續道:「派人帶話給段熲,就說他若能打贏這擂台,朕給他『驃騎將軍』的官銜!」
「喏…喏…」蹇碩再度拱手。
講到這兒,劉宏似乎還有話想說,他的餘光瞟向曹嵩。
曹嵩當即會意,「天色已沉,臣當告退!」
說著話,曹嵩轉過身,迅速的離開了千秋萬歲殿,一時間,整個千秋萬歲殿內只剩下了劉宏與蹇碩兩個人。
「蹇碩!」劉宏的語氣加重了一分。「有這『驃騎將軍』的許諾在,明日段熲勢必死戰,他雖一把老骨頭,全力之下,料想也能消耗這冒頓一番,段熲落敗,你即刻安排皇甫嵩上擂台挑戰,告訴他,他要是贏了,他叔父的『度遼將軍』、『扶風都尉』朕統統賜給他,更賜給他五萬萬軍餉!」
這…
「咕咚」一聲,蹇碩下意識的咽下一口口水,他的一雙瞳孔瞪得碩大,為了贏這一場,陛下也算是『機關算盡』了!
蹇碩拱手道:「陛下放心,縱然段熲、皇甫嵩不敵,還有臣在…車輪戰之下,臣必勝!」
「呵…」聽到這兒,劉宏冷笑道:「若真是車輪戰,那即便贏下擂台也毫無意義了,明日,你不能再出手!」
言及此處,劉宏忽覺一陣頭暈目眩,他一手抵住額頭,一邊吩咐道:「告訴張常侍,今晚去王美人哪,朕頭痛,她最有辦法。」
說起來…
這還是國庫充盈之後,天子劉宏第一次頭痛不已!
…
…
擂台所選的乃是洛陽城最繁華的東市,這裡發生的事兒,不出半日,整個司隸便能傳遍。
不出十日,便可傳及整個大漢。
三日前,東市最當中的一處空場上搭起了擂台,台周以彩幔圍繞,上懸「以武會友」四個大字。
天方才拂曉,此時台上還空無一人,但是台下已經三五成群聚集了幾百圍觀人士。
涼州三明之一的「段熲」段將軍與南匈奴第一勇士,單于之子、左谷蠡王冒頓對壘,這是數年不遇的熱鬧景。
當然,圍觀者中,除了吃瓜百姓外,均是以武人為主,不乏一干成名的遊俠,更不乏無數氏族子弟,相熟之人握手示意,不時傳來對南匈奴勇士的議論聲。
有男人的地方,自是不乏少女們的竊竊私語。
「那位擂台前的藍衣公子是誰家子弟?你快去打聽打聽。」
「現在只能看看臉,有沒有真功夫,得擂台上才知道。」
「誰若是能打敗這粗獷的胡人,本小姐就嫁給他…」
「你倒是想,能打敗這粗狂胡人的,怕是早就被大家族的閨秀們相中了,今夜多半就要接入府邸中了。」
儼然,少女們來此是挑選情郎,可男人們的心思都不在這個上面,甚至一個個如臨大敵。
如果只是尋常的擂台,誰也不會是這般模樣,可對方是胡人,那就不一樣了。
昔日裡,只有冠軍侯的旗幟能插滿狼居胥山,威懾胡虜。
從未有胡人敢在大漢的地界耀武揚威。
偏偏昨日,這什麼「冒頓」的簡直出盡了風頭…
可若說是「深仇大恨」吧,偏偏又說不上,因為「冒頓」真的只是「以武會友」,凡是與他交手的漢人,他均是點到為止,與胡人的風評,以及那粗獷的外貌截然相反。
大漢不能輸了里子,又輸了面子啊!
柳羽與荀彧趕到時,正巧看到了冒頓上台,他赤膊著上身,粗獷外貌下,似乎還帶著幾許書生氣,像是讀過書。
可渾身的肌肉、身體上凸顯的線條,無疑不證明,這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
看到他時,荀彧只剩下搖頭。
「段熲將軍我是見過的,昨日我尋思著,或許他能與這『冒頓』交手三十個回合,也算是消耗下對手。可現在一看,或許用不了幾招…段熲將軍就會落敗。」
荀彧眼力過人,一個人能不能打,有幾把刷子,他目之所及能夠有個大致的判斷。
這等眼力的煉成有自身閱歷的加持,更少不得荀氏家門的傳承。
「打還沒打呢?文若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柳羽淡淡的開口。
這一句話,柳羽把「段熲」稱作是自己人。
也對。
面對胡人,不論是宦門、將門、儒門、道門…那都將摒棄前嫌,勠力同心。
「賢弟覺得有機會?」
「不知道。」柳羽回答的爽快。
對於這位匈奴單于呼廚泉的兒子,有關他的記載其實不多。
只知道他後來成為了南匈奴的左賢王,在護送漢獻帝劉協回到洛陽後,返歸南匈奴時,帶走了一位大漢的才女——蔡琰蔡昭姬。
因為左賢王冒頓是讀過漢人書籍的,對鑄刻熹平石經的「蔡邕」極其推崇。
知道蔡琰是蔡邕的女兒後,當即奉為上賓,後又娶為「閼氏」,甚至要立他與蔡昭姬的兒子「小狐塗」為王子。
還是蔡昭姬講述給他一個秦太子扶蘇與秦二代胡亥的故事,映射立小兒子「狐塗」不合適。
之後便是喜聞樂見的「胡笳十八拍」和「文姬歸漢」!
根據這些有限的書籍記載,柳羽本琢磨著,這位「冒頓」王子該是文質彬彬的形象,可沒想到,依舊是鬍子一大把,完全胡人粗獷的樣子。
關鍵是,既讀漢書,又這麼能打?
這是個怪胎啊!
就在這時,一名僕人行至柳羽的身旁。「公子,小的乃是『橋大公子』府上的,敢問閣下是柳觀主麼?」
「正是。」柳羽也不隱瞞。
「橋大公子讓我請您去隔壁茶樓上,那裡並不擁擠,且窗子正對著擂台。」
「帶我謝過橋子。」
柳羽也不推遲,主要是他與荀彧都是文人,身子並不結實,越靠近擂台的位置,越多是遊俠、武者,他倆這小身板根本擠不到前面。
此時台下的人已越來越多,香車寶馬,浩浩蕩蕩數千人。
人群中出現了微服的天子劉宏,隨身護衛天子的蹇碩,除此之外,還有百十名西園校尉均是便裝,隱藏在人群中,他們警惕的望著周圍。
擂台上擺放著一隻巨大的銅沙漏,尚未開始流淌,「冒頓」已經登台。
他用著蹩腳的漢話,大喊道:
——「昨日一戰,不夠痛快啊!」
——「今日,規矩一樣,一個、兩個、三個都可以!就算勝不了我,能堅持過這沙漏,也算你贏!」
看似是冒頓又「放水」了,可對於台下的大漢武人而言,這無異於奇恥大辱。
就連天子劉宏也是眉頭緊凝。
他心裡嘀咕著,要不是有「邊關之將不入都城」的漢律,這偌大的洛陽城,怎麼可能找不出一個勇士,去制裁了這位囂張的王子?
就在這時。
「沙漏就不必了,老夫馳騁疆場幾十載,本不欲與小輩較高低?怎奈你囂張至極,老夫不教訓你一番,你還道我大漢無人了?」
蒼勁有力的聲音自擂台下傳出…
段熲邁著龍驤虎步,宛若年齡了十歲一百年,步履鏗鏘,一步一步的朝擂台上走去。
所過之處,無數遊俠閃身讓開了一條大道,與此同時,也不知道哪裡…鼓聲響起,完全壓制了人們的閒談耳語。
仿佛一夕間,空氣中就傳滿了殺氣。
劉宏眼眸微眯,口中輕吟。「想不到段熲如此年紀,還有如此魄力,朕有些後悔了。」
蹇碩低聲道:「只怪他阿附宦官,犯了陛下的忌諱!」
劉宏沉默了一下,旋即輕聲回道:「只希望皇甫嵩能把握住這次機會,也不枉『涼州三明』後繼有人!」
蹇碩連忙寬慰:「段將軍既敢登台,想必也是覺得自己有勝算吧!」
劉宏搖頭。
「人老了,往往都會變糊塗,誠如他選擇『阿附宦官』一樣!」
段熲立下的功勳是桓帝朝時的功勳。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劉宏的眼裡,從來就沒有中間地帶,官宦不能與將門勾結,這是他的底線,誰碰誰死!
此時,擂台之上。
冒頓的聲音再度傳出。「老傢伙,放心,我會留你一命的!」
段熲爽然大笑。「勸你用全力,本將軍可不會留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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