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山民獻妙策,他鄉遇故知

  ——拉扯!

  別看只有短短的兩個字,意思可就不一樣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三弟柳羽的信箋,起初曹操看的只是一本正經,可隨著內容的深入,他的眉頭不由得沉思,先是陷入了某種想像。

  「騎兵打步兵,無需力戰,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反覆拉扯…敵疲我打!」

  曹操口中喃喃…

  「敵進我退,保存實力,待機轉移攻勢,敵退我進:打擊其士氣,積小勝為大勝。」

  「敵駐我擾:以疲憊敵人,造成對我有利之形勢。敵疲我打,集中兵力,主動進攻,以殲滅敵人。」

  曹操對軍事有著異乎尋常的敏銳與天賦,當看到這些時,他的腦海中已經能浮現起一出畫面。

  當然…這個理論思想,柳羽的提出是依託於「游擊戰」,但放在這裡,就不同於「游擊戰」,準確的說…可以理解為「拉扯戰」,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反覆騷擾,反覆拉扯…讓敵人疲於奔命!

  原本…這些戰術,似乎都偏向於理想狀態。

  可…柳羽的信箋中,又一一闡述清楚蛾賊的弱點。

  ——機動性差,組織力差,拖家帶口,只能顧及局部,而無暇顧及全面。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他們沒有百姓基礎,他們失去了民心!

  這些弱點,在「拉扯戰」、「游擊戰」中,無疑會被一次次的放大。

  呼…

  長長的一聲呼氣,曹操感慨道:「三弟與文若慧眼如炬,若是能抓住這些蛾賊的弱點…那蛾賊縱然人數優勢,卻也不過是紙糊的老虎,一觸即潰!」

  念及此處…

  曹操豁然起身,就打算去向皇甫嵩獻策。

  但…

  腳步剛剛邁出,曹操神情一頓,又坐了下來。

  這些時日與皇甫嵩的「針鋒相對」讓他尤自心有餘悸,他不敢,也不能…更沒有必要把這些稟報給皇甫嵩,否則…換回的一樣是白眼。

  「哼…」

  輕哼一聲,曹操繼續向下看,信箋的最後不是別的,而是「馬鐙」的鍛造圖。

  馬鐙…對於曹操而言並不陌生,曾經…三弟柳羽不止一次的向他提到過,且他還試驗過多次…

  而這裡放上馬鐙的鍛造圖,曹操心如明鏡。

  曹操掌管後勤,是可以派人鍛造馬鐙的…且後勤中的馬匹也是最充足的。

  其二…便是這馬鐙帶給騎兵的「人、馬、弓」三位一體,這是讓騎兵很輕鬆的就能夠在馬上掌握騎射之術,從而配合那「拉扯騷擾」的戰術,自是無往而不利。

  唯獨可惜的是。

  曹操搖了搖頭,他無奈的嘆息一聲。

  他在想,如果…如果他把這些戰略層面的事兒獻計給皇甫嵩,會不會收回皇甫嵩那冷漠的話語——「做好你的事兒,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

  心念於此…

  曹操再度起身,他獨自一人往鍛造坊行去,他詢問鍛造坊中的工匠。

  「這個,鍛造出來…出要多久?」

  「我要…三百副!」

  …

  …

  南陽,第三路軍,兵分兩路…

  盧植帶領的一路與張曼成的主力兵馬相持於「長社」城下,朱儁則帶著另一路,繞過「長社」妄圖突襲宛城,從後面截斷「長社城」的退路,使得長社城成為一座孤城!

  偏偏…

  因為輕敵冒進,朱儁的先鋒軍四千多人的先頭部隊中了黃巾將領波才的防護,全軍覆沒。

  而朱儁的兵馬也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一時間,第三路軍陷入了僵局。

  盧植急忙派人向朝廷求援!

  當夜…萬籟俱寂,朱儁帳內的燭火卻始終亮起。

  他沒想到,這些蛾賊遠比他想像中要厲害的多,這種厲害,不是戰鬥力層面上的厲害,而是對地形的熟悉!

  南陽宛城一代多為山地,騎兵的發揮遠遠沒有步兵來的穩定。

  距離朱儁大帳不遠處…

  圍著篝火,魏延與黃忠也凝著眉,魏延坐在地上…心裡琢磨著,當年他幾千人都敢深入胡地,一股屠了數以萬計的胡狗,可面對這些農民…竟敗了,還敗的這麼憋屈。

  黃忠則是一隻手扶著軍旗,一隻手捋著鬍鬚。

  他感慨道:「聽聞張曼成手下的將領波才、趙弘均出身南陽長社一代,對此地是相當的熟悉,便是你、我也沒料到,他們會在那一處山巒設伏…」

  黃忠有些氣餒,但他總體是服氣的…這一仗敗的不冤。

  「那現在怎麼辦?」魏延將一根樹枝掰斷,像是要以此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我們是突襲宛城,如今前面倒是宛城…可突襲卻成了一個笑話…咱們這盆地四周的山巒都是敵人,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這該如何是好?」

  呼…

  黃忠也嘆出口氣。「朱儁將軍不是說,堅守待援麼?盧植將軍總不會放任我們不管吧?」

  「哼…」魏延笑了,「這一路上,你還沒看懂麼?盧植與朱儁兩位將軍…可不是一條心哪!」

  無疑…

  魏延看得更通透,盧植是馬融的弟子,袁隗是馬融的女婿,再加上…昔日的盧植曾受到過老太尉陳藩的舉薦,他是妥妥的世家大族陣營,而朱儁…雖是楊賜舉薦,可出身寒門…這種身份,大多數的世家可看不上。

  「唉…」黃忠無奈嘆息,「將軍不和,這仗還怎麼打?還怎麼贏…早知道,當初就不向柳觀主提議,投軍南下了。」

  「唉…」魏延也嘆息。

  這一仗,讓他倆切身的體會到,空有一身武藝,卻無力改變局勢的悲涼感與挫敗感!

  就在這時…

  「黃校尉、魏校尉…」

  一名甲士行至兩人身邊,「有一個村民,說是兩位故友,想要求見兩位…」

  唔…村民?故友?

  黃忠與魏延彼此互視,這不扯的麼?

  他們之前效忠的是南陽鄧家,那是新野城的將門後裔,此間是宛城…哪裡會有村民是兩人故友?

  「會不會是敵人的細作?」黃忠小聲嘀咕道。

  魏延心眼兒多,眼珠子轉動,「不妨見上一見!是敵是友,一見便知!」

  他倆在一輪,那甲士卻繼續補充一句,「那村民生怕兩位校尉不信,還特地提出一句『俯首玉林有柳郎』…說是在玉林觀的故友!」

  ——俯首玉林有柳郎?

  ——玉林觀?

  此言一出…魏延與黃忠彼此互視,四目相對下,兩人的面頰驟然凝了起來,坐在地上的魏延更是豁然而起。

  ——「前面領路…」

  不過只相隔了幾息的時間,魏延與黃忠變得無比迫切。

  暗夜如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一處大帳處,內外的甲士均被屏退了。

  此間帳篷中,只剩下魏延、黃忠與那山民三人…

  「我們認識麼?」

  魏延當先問道,一臉的狐疑,他在腦海中搜索了無數遍這個人的面貌,可結果…毫無印象。

  他確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個人。

  這山民搖了搖頭。

  魏延接著問:「那你說…是玉林觀的故友,還說『俯首玉林有柳郎』!」

  山民依舊搖頭,卻是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塞給了魏延,旋即就往外走…

  黃忠想去追,魏延卻攔住,他迅速的展開竹簡…而當兩人看清楚竹簡上的字跡時,兩人均是一怔。

  「真的,假的?」黃忠驚問道…

  「你覺得呢?」魏延反問。

  黃忠搖頭,「我說不準,可我覺得…他絕非玉林觀中人,但…但似乎…」

  魏延順著黃忠的話開口:「他沒必要騙我們,因為…」

  說到這兒,魏延抬起頭望向天。「即便我們什麼也不做,可這已經是個死局!不如…拼一把!」

  這…

  黃忠遲疑了一下。

  可最終,他握緊了拳頭,「可我們只有五百人!」

  魏延閉著眼,他的眼眸望向完成:「如果情報可靠,五百人…夠了!」

  …

  …

  三日後,洛陽通往冀州的官道上。

  四萬北伐軍急行了一天,正在休整…無數帳篷已經搭建了起來。

  皇甫嵩用兵講究一個快字,每日至少要行進二百里!

  十日之內要抵達冀州的廣宗城,與張角主力決戰!

  曹操的後勤軍,距離大軍有十幾里,這是確保…大軍隨時可以過來馳援。

  當然…

  對於曹操而言,日行二百里,後勤軍要比主力軍更加艱辛。

  拋開糧草不提,單單那些輜重,還有隨時正規軍需要補給的槍矛、佩刀、箭矢…每一項,曹操都要親自過問。

  比如…近來,因為鍛造「鐵馬鐙」的緣故,導致一批箭矢無法按時交付…

  皇甫嵩還重責了曹操!

  倒是曹操…他已經完全不在乎皇甫嵩的責怪。

  比起剛剛從軍,無疑,他已經釋然了。

  月色之下…

  曹操在後勤軍的糧車旁,立起了幾個靶子,他與幾個騎兵分別引弓射箭。

  「嗖…」

  「嗖…」

  「嗖…」

  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除了曹操外,其餘諸位騎兵均射出來了箭矢。

  只是…因為有些微微的逆風,八十步都沒有射到,而靶子是在一百步的位置。

  「力量,還是不行!」

  「要射准,也很難!」

  「唉…」

  一干騎兵抱怨道,「怪不得,皇甫將軍一再推遲出征,這騎射太難了…沒有成年累月的嘗試,怎麼可能熟練!」

  不止是這些後勤兵如此感慨…就是正規軍的騎兵也因為騎射而頗為犯愁。

  最能夠發揮騎兵機動力的便是騎射,可偏偏…騎射又是易學難精。

  曹操沒有說話…

  這段時間,他都是嚴格要求後勤軍在完成每日的任務後,添加騎術與射箭的訓練,他也能感受到這些騎士騎射的難度。

  人、馬、弓,三位一體,哪有那麼簡單?

  胯下的一個點,根本就不足夠支撐騎士在戰馬上的穩定馳騁,可若是用手拉住馬韁,那雙臂的力量就會受到折損…

  這也是為何,射的遠的射不准,而射的準的射不遠…這難題,沒有幾十年如一日的苦練,如何克服?

  「看我的!」

  就在這時,曹操大喝一聲,他也駕馬而去,「嗖嗖嗖」…一連射出三箭,隨著破空的聲響,其中兩箭正中靶心,而一箭脫靶。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箭的力量遠超八十步,甚至…哪怕在標靶的一百步處,尤自餘威不減。

  咻…

  一時間,其它的騎士愣住了。

  他們口中喃喃:「怎麼可能,這麼准…這麼穩?」

  不等他們去細細的思索…

  曹操又一次彎弓搭箭…

  「嗖嗖嗖」依舊是如滿月般的三箭,在火把的映照下,這次的三支箭均正中靶心…而曹操騎馬的位置卻後退了二十步,這是…一百二十步!

  這…

  眾人大驚失色。

  這…這是如何做到的?一個人在馬上射箭的極限也就一百步,能做到這個距離已經能夠勝任,成為一名軍營中人人羨慕的馬弓手。

  可…曹操卻…卻能做到一百二十步!

  而他們的驚訝還沒有結束…

  因為在一百三十步,一百四十步的位置,曹操又一次精準的命中了靶心!

  這…

  對於圍觀的眾人,這已經不是驚訝了,這是驚駭,是巨大的驚駭!

  人在馬上,怎麼能射出一百四十步的距離呢?除非…除非能像陸地上一樣,將全身的力量凝聚在手臂上,可那對平衡的要求太高了。

  直到這時,曹操才駕馬趕回。「看到了麼?多少步?」

  「一百四十步!」將士們齊呼。

  曹操卻接過一個火把,照射到了他腳上的位置,不是鐵馬蹬…因為急行軍似的趕路,鍛造的鐵馬蹬還未完成。

  這只不過是一條結實的麻繩罷了!

  麻繩的兩頭綁成了兩個圓圈…分別耷拉下來,而曹操的腳就踩在這麻繩之上。

  而曹操的聲音再度傳出。

  「誰說我們後勤軍比不上他弓箭營的馬弓手了!有這『神器』在,我後勤軍一樣可以殺敵立功!」

  別說,此情此景下,曹操的話…竟莫名的讓所有周圍的騎士無比信服!

  …

  …

  南陽,宛城之下。

  三百兵士潛伏在這邊…

  如今朱儁的兵馬被三面環山中的黃巾軍包圍,唯獨面前的宛城,是他們突圍的唯一機會。

  恰恰…這宛城也坐落在一處高坡之上,仰攻的話…難度極大!

  呼…

  粗重的呼吸聲打破了此間的寧靜。

  樹叢之中,黑影攢動,一列甲士已經來到了宛城北城門處。

  「文長,這一次要敗了,咱倆勢必受到朱儁將軍的軍法處置…私自出戰,這可是死罪!」

  黃忠那細微的聲音傳出。

  他身旁的自然是魏延,「管他呢,坐以待斃是死,兵行險著也是死,至少…那山民能說出『俯首玉林有柳郎』這句話,我就願意相信他!」

  「城頭是什麼旗?」黃忠眺望,卻看不清楚宛城北城門處的旗幟。

  「似乎是黃色的旗幟…」魏延凝眉道。

  「不對呀…」黃忠的眉頭也驟然凝起,「不是說好了…」

  話音剛落…

  「變了!」魏延連忙呼喊道:「變了…變成紅旗了!」

  念及此處…魏延振臂道:「弟兄們,像立功賺個漂亮婆娘的,跟老子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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