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觀。【,無錯章節閱讀】
柳羽正襟危坐的跪坐在桌案前,提寫著「科舉制度」的一些章程,一些能夠加強皇權,防止氏族壟斷的注意事項。
劉備則在一旁參謀…
就在這時…
曹操匆匆的跑了進來。
「出大事兒了…」
柳羽抬頭…
看著曹操這副罕見慌亂的模樣,他眉頭微鎖。
「大哥莫慌,天塌不下來。」
「天還真要塌下來了。」曹操語氣急切,「方才在我府中,父親緊急被陛下傳喚,包括宮廷中人神色緊張無比,於是,我去打探了一番,原來是…是…」
曹操頓了一下,稍稍喘了口氣,方才繼續開口。
「原來是今日有人去洛陽官署揭舉…說…說那太平道要造反,大小三十六方,數以幾十萬人的造反,還…還要黃天取代蒼天!說什麼蒼天已經死了!」
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柳羽一怔。
也得虧是曹操,身為大司農的兒子,曾經又做過洛陽北部尉,在官署中有些故友…否則,怕是這消息傳入玉林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柳羽口中喃喃吟出…
「三弟怎麼知道這叛賊的口號?」曹操疑惑的問道:「司馬府君與洛陽四部尉查處了十處太平道在洛陽城的觀口,每一處都寫明了這『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他們…他們真的要造反哪!」
這…
柳羽的目光漸漸的眯起。
劉備也很驚訝。
太平道,他不陌生…在北境…特別是冀州發展的可謂是有聲有色。
若不是幽州,因為總總原因…導致天師道捷足先登,站穩了人心,怕是幽州也要遍布太平道的教會、壇口。
可…在劉備的印象中,這太平道只是一個尋常的道教啊,符水治病、符籙驅邪…這都是最基本的。
誰能想到,它…它竟能有這麼大的野心?
劉備的眼眸下移,望向正凝眉沉思的柳羽。
「三弟在想什麼?」
「早了點兒!」柳羽隨口回道。
「早了?」曹操與劉備異口同聲…
柳羽則是輕輕擺手,「沒什麼…」
其實,他思慮的是,歷史上的黃巾起義是在184年也就是甲子年,這才有了「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樣的口號。
如今才180年,這是早了三年哪…
當然,歷史上的黃巾起義也是起源於「告密」…
柳羽記得,那告密者名叫「唐周」,因為他的告密…使得原本負責司隸地區的神上使馬元義被擒拿、抓捕,最後施以車裂之刑,打亂了黃巾起義原本的部署…
這才有了後續官兵大力逮殺信奉太平道信徒,株連千餘人。
並且下令在冀州追捕張角。
由於事出突然,張角被迫提前一個月在二月發難…
因為起義者頭綁黃巾,所以被稱為「黃巾軍」,官兵們則願意稱呼他們為「蛾賊」,寓意為飛蛾撲火!
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張寶、張梁分別稱呼為「地公將軍」、「人公將軍」在北方冀州一帶起事…
接替馬元義負責司隸至南陽一代起義的則是馬元義的弟子「張曼成」!
一個月內,整個漢帝國,七州二十八郡都發生戰事,黃巾軍勢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動京都。
這些是歷史記載的。
可…
現在有點早啊!
柳羽琢磨著不對勁兒,可哪裡不對勁兒,他又說不準…
當然,他不至於去懷疑太平道的實力,就是再往前推五年,太平道的教眾也發展到幾十萬之多,足夠支撐這麼一場叛亂的!
只是…
這提前的起義多少打亂了柳羽原本的計劃。
在180年,也就是光和三年,柳羽原本最在意的是那場…最大規模的鮮卑寇邊,所有的部署也都是為這個冬天抵禦鮮卑、反攻鮮卑做準備…
黃巾軍的提前起義,出乎意料啊…這是也打亂了他原本的部署。
「大哥、二哥…此事事關重大…」
柳羽豁然起身,他的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還勞煩你二人多去打探,一旦這太平道叛亂,怕是我天師道…也會被殃及啊!」
「這個三弟放心。」劉備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內朝詢問下情況。」
曹操則是顯得很豁達,「三弟的天師道就沒有行那叛逆之事,怕什麼?咱們行得正、站的端…」
…
…
皇宮,千秋萬歲殿…
天子劉宏頭上冕旒垂下的絲繩不斷的搖曳,他的手輕輕的撫著額頭,顯得有些驚訝與不可置信。
太傅袁隗、太尉橋玄、司徒楊賜被小黃門帶進來,「拜見陛下。」
劉宏抬抬手,止住了他們再行禮。
而抬頭的功夫,三人才有些震動的發現,陛下的面色很差,乃至於罕見的有些慌亂。
劉宏微微抬手,三人才看到同樣身處大殿的司馬防。
「三位多半已經聽到了些許風聲,司馬府君查貨了不少太平道叛亂的罪證,想不到…朕這天下竟還埋藏著如此野心的一些人。」
講到這兒,劉宏眸光愈發的深沉。「朕已經下令讓尚書台發布詔書,各郡縣抓捕太平道徒,更是七百里加急傳往冀州急件,要冀州刺史擒拿張角、張寶、張梁三名賊寇!由司馬府君擒拿如今尚身處洛陽城的賊道上使馬元義!」
聽到這兒,楊賜當先拱手:「陛下聖明。」
袁隗則是眯著眼,拱手發問:「陛下,臣可聽說,司馬府君在搜到的太平道分壇作亂的罪證中,有一些與天師道勾結的信箋…不知…」
袁隗故意沒有把話講完…
可意思再明白不過。
這不是太平道的叛亂,而是整個道門的叛亂,如果有證據表明天師道也參與其中,那…決不能姑息。
當然,這話…就有點與天子針鋒相對的味道了。
劉宏面露不悅…
司馬防連忙勸道:「所有太平道的書信、罪證均放置在衙署之中,所有兩千石俸祿的官員也均招其進入皇宮,嚴加控制…若是陛下與袁太傅有所質疑,不妨由陛下選出幾人,一道去重新查閱、審理一番,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走一個壞人哪!」
此言一出…
劉宏緩緩起身,「好,袁太傅、橋太尉、楊司徒,你們三人一掌綱紀,一掌文書,一掌刑名,今日就有勞你們三位,將這些太平道的罪證悉數查閱一遍,有任何疑點,牽扯到任何官員,都要上報於朕!」
講到這兒,劉宏似乎還有些不放心,「衙署在皇宮之外,難免被人左右,勞煩司馬府君將所有罪證統統都搬入千秋萬歲殿,朕就在這兒看著你們審!」
橋玄與楊賜心中震驚…
如今,數百朝臣均傳喚入朝廷,明面上是傳喚,實際上…乃是幽禁。
太平道起義,又與多少人有關呢?
橋玄的眼眸凝起,他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袁隗既提出,太平道與天師道書信往來,想必…不是空穴來風啊!
關鍵是,如今的皇宮被封鎖,他就是想去告訴柳羽一聲,也沒有可能…只能,只能期望,虛驚一場吧!
「臣等遵命!」
「有勞幾位公卿!」
司馬防連忙派人去運送查獲的「罪證」,橋玄、楊賜、袁隗則分案坐下,閉目養神…今日,還有一番苦戰。
只是…
區別於橋玄與楊賜的緊張。
袁隗顯得成竹在胸…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多時…一封封案牘、書信呈送而來…
三人開始翻閱這一封封竹簡,千秋萬歲殿內很安靜,唯有竹簡輕微的聲響,不絕於耳!
…
…
袁府的密室內,馬元義緩緩走入其中,他看上去疲憊不堪。
待在密室中的袁逢,看到他後,連忙上前一把拉住。
馬元義拱手,語氣中帶著幾許哀婉:「袁公,原來…唐周是袁家的人!」
「哈哈哈…」袁逢笑道:「元義啊,人言『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跟隨你師傅張角有什麼前途?一群農民,能掀起什麼風浪?跟著我們汝南袁氏,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這話脫口…
「啪嗒」一聲,馬元義直接跪了。「在下見識到了袁公的手段,敢不效忠麼?」
他口中提及的手段…
乃是汝南袁氏,歷經這麼多年苦心扶持起「太平道」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又在預先商議好起義時間的前提下,並不告知張角,直接來了一處「唐周告密」…這幾乎一具讓太平道陷入了被動。
且…
不造反還不行了!
這不是造反,而是逼反…
汝南袁氏從來就沒有想讓「黃天」替代「蒼天」的想法,這一切,不過是他們倒逼漢庭解除黨錮,釋放黨人。
讓袁氏的聲望沖天…
然後,利用這聲望,領導當然將一手培育起來的太平道再度覆滅…
這已經不是「養寇自重」,這是「養寇自立」,汝南袁氏在下一盤大棋!
如今…
馬元義驚醒,他第一時間向袁逢投誠。
也得虧他投誠的及時,否則…如今的他怕是已經被官兵抓捕,五馬分屍,身首異處。
「元義啊…」袁逢拍拍馬元義的肩膀,「你手中還握有整個司隸、南陽一線的太平道徒,這些人用好了,可是莫大的功勳哪!」
袁逢的眼睛中閃爍著光芒…
不是這些人用好了,是這些「人頭」都是一紛紛天大的功勳,是這些人頭都是他汝南袁氏向上一步的階梯。
——一將功成萬骨枯。
「在下以袁公之命是從…」馬元義腦袋磕向地板…
在他眼裡,汝南袁氏太可怕了…
可怕到,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們的手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哈哈…」袁逢接著笑道:「元義啊,若不是你幫著老夫構陷他玉林觀一道,老夫又怎麼能看出你的忠心呢!好好干,這未來的天下,是咱們說了算!」
言及此處…
袁逢拉起馬元義,請他入內堂…
而此時的內堂早就坐滿了人,這些人一個個目光如炬,宛若…飢餓的許多年,就等著釋放一般。
其中,左邊席位第一席的乃是何進!
次席的正是董卓…董仲穎!
這些人對「天降的功勳」早就是望眼欲穿…
…
…
油燈已經殘了,灰白的晨光稍稍透進來。
楊賜、橋玄、袁隗經過一夜的奮戰,精神有些萎頓,司馬防還能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可這三位…年齡大了,已經熬不下去了。
再加上事不關己,楊賜索性用竹簡遮著眼睛假寐…
橋玄倒是不敢大意,他細細的找出那些「罪證」直指向「玉林觀」的信箋,一一解讀,試圖撇清玉林觀…
當然,許多信箋中也只是提及到「玉林觀」,並沒有最直接的證據證明,玉林觀就參與其中。
袁隗的年齡要小橋玄一些…
再加上這事兒他心裡有底,故而提著十二分的精神,一封封的比對,橋玄撇清一封,他就拿出另一封,一個夜晚…盡數是他二人的針鋒相對。
終於熬到了天明…
就是鐵打的人也要扛不住了。
在橋玄的一張巧嘴下,袁隗還真沒找出足夠的證據。
一時間,他竟顯得有些慌張…
這…
不對呀!
強撐著睡眼,又拿來一卷,竹簡被白娟包著,顯得很慎重,袁隗拉開白娟袋的絲絛,從裡面取出竹簡,看到纏繞的一層又一層白絲帶上的「神上使親啟」,精神稍微振作了下。
他解開仔細看,神情從不可思議到震驚,再到亢奮,再到胸有成竹…
就連握著這竹簡的手都在顫抖。
找到了…
找到了…
總算找到了。
天光已經微亮,袁隗還專門將等挪近,燈油燙了手,他也顧不得擦,只是抖了抖手,眼睛未離竹簡分毫。
袁隗的反常引起了司馬防、楊賜的注意,兩人均望向袁隗。
袁隗則不理會他們,大踏步往龍案上走去。
此時的天子劉宏在偏殿睡了一覺,剛剛趕回…方才坐下,就聽到袁隗無比激動的聲音。
「陛下,您看看這個…」
「玉林柳郎親筆所書…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能佐證其謀逆之罪行!」
似乎覺得說服力還不夠…
袁隗繼續道:「那柳羽乃是玉林觀主,沒少為人算過前程,半年來又這般風光,呵呵…找到他的字跡對比,似乎並不難!」
——「陛下,這封柳羽的親筆信,足夠誅他滿門,誅他九族了!」
九族…
這兩個字脫口,天子劉宏猛地哆嗦了一下。
特別是脖頸,他感覺涼颼颼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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