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冀州大變天
戰術既定,劉擎在軍營做好部署,再給張寧去了一封信後。
褚燕根據劉擎安排,直接帶著張牛角以及一眾黑山軍,返回黑山,或許要不了多久,黑山褚飛燕的名頭,便會在河內聲名鵲起。
劉擎駕馬回元氏,路上一人一騎,在即將到元氏城門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一個念頭突然冒出:等審配拿下安平郡之後,劉擎將事實性占據冀州九郡,為了鞏固這個成果,冀州必須統一行政,不能依照老樣子,由某位才幹突出的幕僚來帶領。
而且冀州一統,可以說完成了一個階段性的目標,下一個具體目標,劉擎依然模模糊糊的。
甚至連蔡琰都比自己清楚,她要做的事。
望著元氏城門,劉擎想著,下一個是什麼呢?
并州?青州?兗州?
袁氏?黃巾?群雄?
「唉,目標完成的太快,也是一種無奈啊!」劉擎嘆了聲,入城了。
這或許就是無敵的寂寞吧。
……
趙儼領兵在溪邊飲馬,一邊用手捋著軍馬的鬃毛,一邊抬頭望天,辨識方向。
「喂,那誰,咱沒跑錯路吧!」一名坐在草地上的壯漢,打趣道。
趙儼猛然轉身,望向坐地歇息的壯漢,嚴肅道:「我不叫喂,叫我趙將軍!」
趙儼仰著頭,拍著胸脯,煞有其事的樣子,只是趙儼本就年少,身子骨並未完全長開,在一眾強兵之中,他無疑是最矮的。
趙儼也很好奇,為什麼這一眾人,如此特別,荀師和戲志才,為何會百里挑一徵召一批以強壯著稱的兵呢?
難道是渤海王用作近衛?
那我便坐個近衛將軍!趙儼心想。
這時,強兵中認識不多的習揚突然跑了過來,很彆扭的稱呼了一聲:「趙先生!」
在習揚看來,趙儼是個讀書人,是荀氏的傳話人,他們這一眾人,在潁川時,可都是吃荀氏的糧的。
「何事?」
「林子外有一支軍隊路過,看著有數千人呢。」
數千人?趙儼頓時警覺了起來,若是遭遇敵軍,可麻煩了,他們這五百人,可都是未攜帶兵刃的。
「可見得軍旗名號?」
「橋!」
橋?難道是橋瑁?
趙儼對陳留會盟也多有關注,東郡太守橋瑁參與其中,這一帶出現「橋」字軍,多半就是他了。
「行軍方向呢?」
習揚不知如何表述,便用手指了指那個方向。
趙儼清秀的俊眉一皺,不是不相信習揚所言,而是橋瑁這個進兵,很奇怪。
那個方向是,是陳留。
此時關東聯軍應該進攻虎牢才對啊!
「橋瑁向陳留進兵,不會是想占領張邈的陳留吧?」趙儼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可惜習揚只是個識得一些字的糙漢子,什麼橋瑁張邈陳留的,他不知道。
「準備出發,繞道西邊,不要被其發現我們的蹤跡。」趙儼下達了啟程的命令。
以他「趙將軍」的敏銳直覺,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必須儘快報給渤海王!
數里之外,往南行進的兵馬,確實為橋瑁。
兵馬默然前行,看著士氣不高,而橋瑁身旁一人,身長八尺有餘,美須髯,只是眉色之間,神色複雜。
「仲德,你還在擔心此事?」橋瑁不以為意的問。
「府君,我軍擅自退兵,恐劉使君問罪。」
「儘管放心,我為兗州刺史時,姓劉的還不知在哪呢!此番我去陳留,乃是出於無奈,軍中糧草即將耗盡,新糧又不知何時送來,你說我當如何?」
功曹程昱無言以對,橋瑁所言,也是實情,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此簡單的道理,然而十八軍鎮看似聲勢浩大,糧草這一塊,卻一直是一筆爛帳。
先有孫堅糧草遲滯,後橋瑁領盟主命進兵敖倉,卻未分到糧草,橋瑁氣得立即領兵回陳留。
這一舉動在程昱看來,實在過於兒戲,但身為東郡功曹,他只能相隨。
從這一點上,程昱便看出了關東聯軍,貌合神離,討董無望。
東郡去年被黃巾禍害,程昱也是在這個時候嶄露頭角的,他在東阿縣率民眾力戰卜巳殘餘,略有名聲,後被郡府徵召,因才而得功曹之位。
東郡的情況,身為功曹的程昱再清楚不過了,郡北各縣存糧被卜巳洗劫一空,而且皇甫嵩大軍駐紮濮陽之時,消耗的也都是東郡之糧,加上去年土地拋荒,多地顆粒無收,各種因素綜合一起,讓橋瑁軍只能依靠陳留之糧。
而張邈被袁紹調往潁川之後,他的糧草,竟因此斷了……
「唉!」程昱嘆了一聲,「劉使君有糧,不知為何如此。」
他不理解。
「哼,怕我勢大唄,他巴不得我東郡兵馬餓散餓死!」橋瑁不悅道。
「府君慎言。」程昱提醒道。
「我有說錯麼,自從封他做了兗州牧,他便以兗州之主自居了,旁敲側擊的想將各郡之兵收為己有,你以為張邈為何願以糧草援我?」橋瑁道。
程昱清楚,東郡若糧盡兵散,那麼劉岱下一個目標,便是陳留郡張邈。
畢竟山陽郡的袁遺,和濟陰縣的丁原,他是動不了的,而濟北鮑信,依然兵敗得一無所有了。
橋瑁此舉雖是自保之法,卻也可見其人無能,程昱面無表情,心中卻想著,如今世道紛亂,想要自保求存,還需要尋一有實力的明主才行。
……
袁紹兵臨懷縣,看著空空如也的城池,手執馬鞭,指著城頭讚嘆道:「我大軍所至,賊兵望風而逃,誰人可知現今河內太守是誰?」
陳琳上前道:「盟主,是朱儁朱公偉。」
「朱儁?」袁紹當即有些詫異,「以朱儁的為人,不應該是貪生怕死之輩才對,如何會望風而逃呢?」
「呵呵,明公,必是董卓不得人心,朱公偉不願為之守城死戰。」郭圖道。
「公則言之有理,董卓悖逆之徒,朱公偉乃是大漢老將,必不願供其驅策。」袁紹道。
「盟主,朱儁頗有武略,且是善戰之將,不得不防。」逢紀提醒道。
「元圖所言,不無道理,傳令戒備,派人打探一番,這朱儁,去哪了?」袁紹說著下令,轉而望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王匡道:「公節,你為河內太守,眼前此景,真乃實至名歸,哈哈!」
袁紹豪聲郎氣的說道,王匡卻似笑非笑的望著這懷縣城樓,不知為何,這個實至名歸,他突然覺得有些諷刺。
名是袁氏給的,而眼下的實,竟也是袁紹帶來的。
兵馬開路,城門大開,袁紹領著眾將士前進。
袁紹邊走邊道:「公節,糧草渡河,運至此地尚有些路途,而且聽聞河內郡黑山軍異常猖獗,不如就由你這個河內太守來肅清賊寇,保障糧道暢通,如何?」
「謹遵盟主之令!」王匡道。
「那我便指揮大軍,直奔孟津!」袁紹突然勒住馬韁,止在原地,「顏良!」
後方一將,立即上前。
「顏良在!」
「命你為左先鋒,領兵五千,進兵平皋!」
「喏!」顏良道。
「文丑!」
文丑上前。
「命你為右先鋒,領兵五千,進兵州縣!」
「喏!」文丑領命。
顏良文丑領命,聲音鏗鏘,戰意滿滿,自袁紹渤海受辱,到盟軍初戰失利,這兩位可是一直憋著一股氣,終於,此戰,輪到他們上場了!
望著兩道身影絕塵而去,袁紹感慨一聲:「真乃無上猛將!」
袁紹又行幾步,突然有人前來通報。
「稟告盟主,朱儁行蹤已打探清楚,他們去了野王。」
「消息可靠麼?」
來人猶豫兩息,道:「應該可靠。」
野王?那是州縣東北,沁水再上游的城。
逢紀上前道:「盟主,朱儁陳兵在北,與南岸遙相呼應,若我大軍南攻,恐被其襲擾後方,不得不防!」
袁紹點點頭,當即喚道:「淳于瓊!命你領兵五千,屯於野王與州縣中間地帶,對朱儁進行嚴密監視!」
「喏!」淳于瓊領命道。
安排完畢,袁紹好似又想起了什麼,當即引馬回頭,撥開數人,來到了賈琮與姚貢兩人面前。
「賈使君,姚府君!」袁紹見禮。
「見過盟主!」兩人齊道。
「我聽聞魏郡厲溫急公好義,魏郡之兵平黃巾,拒外族,戰事豐富,就連黑山軍,也不敢犯境魏郡,何不請他相援?」袁紹道。
賈琮與姚貢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無奈。
正因為兩人都清楚厲溫為人,才斷然不會去邀請他,因為他們知道結果必然是拒絕。
如袁紹所言,厲溫確實是急公好義之人,可關東聯軍,能代表公與義嗎?
兩人心知肚明,參與會盟,不過是謀求名利,就如袁氏所為,也逃不出名利二字。
匡扶社稷?只不過天下人皆不願說破罷了。
社稷歷來都在雒陽,在宗廟,在朝堂,就是不在汝陽。
除非盟軍大勝,送劉辯還雒陽。
「我與厲太守歷來無交集。」姚貢率先婉拒。
賈琮猶豫一番,還是直言道:「老朽以為,此事難成!」
「不試試如何知道呢?」袁紹還是不肯放棄,「先前事出匆忙,我未一一拜訪,以袁氏號召,我以為厲太守應該願意為天下伸張正義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賈琮也不好再說不了。
「老朽願意一試。」賈琮道。
「還有鉅鹿太守郭典,常山太守沮授,皆是平黃巾的英雄,賈使君與這兩人可熟?」
賈琮一陣頭疼,這袁紹怎麼還得寸進尺了,他在冀州的憋屈經歷,賈琮可是有所耳聞的。
先是渤海太守,因為武州侯劉擎突然便成了渤海王,落魄離去,後在中山郡,明明袁氏望族天下敬仰,偏偏在中山,卻屢遭怠慢。
如今又想招攬鉅鹿太守和常山太守,賈琮覺得袁紹心太大了。
「老朽初任冀州刺史,對這兩人,亦不是很熟,只是與厲太守同居於鄴縣,故而相識多一些。」
言外之意,厲溫那,他願意一試,而郭典與沮授,還是放過他吧。
「那便謝過了!」袁紹道,他又望向姚貢,「只可惜安平相王基未參加會盟,我可是聽聞他聚上萬豪強之兵,於數十萬黃巾之中護安平國無虞的。」
姚貢心中冷笑,王基聚上萬豪強之兵不假,但護住安平國從何說起,安平王劉續在起義初便被張角擄走。
一國之王都被擄走了,還算護安平國無虞嗎?
若說是護了眾豪強的產業,免遭黃巾洗劫,使安平國在黃巾戰後成了冀州最富庶之郡國,這一點倒是對的。
而王基不肯參與會盟,恐怕也是為這些財富纏住了腳,這一舉動在姚貢看來,王基是愚蠢的。
因為劉宏遇刺,劉續被誅之後,安平國除,王基身為安平國相,本該連坐的,雖躲過一劫,但其如今身份,是有質疑的。
還不趁袁氏會盟之機,將自己身份扶正。
蠢,實在是蠢!
「盟主有所不知,博陵縣,如今雖劃入中山國內,不過其中第一望族博陵崔氏,一直亦是以安平崔氏自居的,故崔氏與王基關聯甚密,如今崔氏崔烈位居司徒,王基豈能隨盟主討伐雒陽。」姚貢介紹道。
袁紹點頭,做思索狀,恍然道:「原來如此!」
其實這些他早知道了!
……
安平郡,信都,前國相府邸。
王基坐於書房之中,面前案牘如山,各地的信報,求援信,以及問責信,紛繁而來。
自從常山郡都尉趙雲和魏郡郡丞聯合,以莫須有的原因攻入安平郡以來,已有數縣淪陷。
王基曾試過以兵抵禦,然後豪強之兵護甲不足,在趙雲騎兵衝擊之下,一觸即潰。
嚇得王基再也不敢出戰,收縮大軍於信都城內,打算死守。
然而趙雲卻不攻信都,而是一路向北,先攻下下博縣,再攻下安平縣,如今,竟然直衝博陵而去。
他手中拿著的,便是崔氏的加急求援信。
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常山的都尉,會和魏郡的郡丞聯合在一起,但王基還是本能的覺察到絲絲寒意。
因為近期的消息,實在詭異。
原常山郡的郡丞,田豐,突然成了中山郡太守。
而早早離任的前涼州漢陽郡太守傅燮,也就是平黃巾的冀州督軍,突然空降清河郡,成了清河郡太守。
王基還聽說,傅燮赴任之時,鉅鹿太守郭典,魏郡都尉張遼,皆率軍相送。
思來想去,嘆了一聲:「此番變故,過於蹊蹺!姚貢那蠢貨,還去參加陳留會盟,殊不知清河郡已然改姓!」
王基又拿起另一份書信,消息來自相鄰的河間國。
「原甘陵相崔琰赴任河間國相。」
這一系列的變故,涉及常山郡,魏郡,鉅鹿郡,中山郡,清河郡,河間國……而自己身處這數郡的中間——安平郡。
王基突然後脊一陣冰涼。
「上邪!冀州大變天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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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貢和王基互道傻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