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漢中的路就是難走,基本上全是山路。【Google搜索】
在一片山林之中歇息之時,張三就湊了上來,對許攸道:「將軍,這主公到底是何意啊,封你為南鄭屯田尉,怎麼不封你為漢中屯田尉,據在下所知,漢中也是有糧的啊。」
許攸咬了咬牙,心想他妹的,有沒有老子,糧食不一樣都收了嗎?這一回派老子去南鄭,分明就是把老子支遠了,讓老子離開中央政權啊,這也就說明自己已經涼了。
關鍵是張遼這時也湊了上來,很神秘的問許攸:「子遠,主公這一回用意何在,在下就完全不懂了,按理說你這樣的人才,絕不會派到南鄭去督促秋收的,這完全就是大材小用啊。」
聽張遼這一說,許攸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妹的,自己辛苦數月,拿下了襄陽,拿下了樊城,不但沒封自己襄陽太守,也沒封自己樊城太守,弄到最後,封了一個屯田校尉,打發到南鄭負責秋收,這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啊。
但是許攸心裡難過歸難過,表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非但不能表現出難過之色,還得裝作一副樂滋滋,美洋洋的模樣,對張遼道:「哈哈,你弄不懂主公的心思,就對了,如果主公的心思,能讓你猜透了,這漢中的位置,就可以讓你來當了。」
張遼看到許攸得意洋洋的樣子,便嘆息一聲,只覺得自己腦袋長得太小了,如果再大點兒,就能猜透劉備的用意何在了。
許攸這一回,總算是體會到什麼是打腫臉充胖子,反正無論如何,打腫臉充胖子的滋味兒,確實不好受,臉上強顏歡笑,心裡跟吃了一斤苦瓜似的,許攸發誓,再也不打腫臉充胖子了。
吃飯的時候,許攸只隨便吃了一點兒,因為他根本就吃不下飯,如果誰他娘的被貶了之後,飯量還大增的話,那一定是有毛病,要麼就是他自己想被貶,因為某種原因,被貶的地方,剛剛是自己想去的地方,這樣就會比較開心。
但是,現在的許攸,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能夠勉強吃下去一些飯,都算是不錯了。
平時吃三碗的,現在只能吃一碗,張三還非常懂事的又給許攸打了一碗過來,然後就被許攸數落了一頓:「我說三兒啊,平時不見你也沒這麼勤快,你今天怎麼這麼勤快啊,我吃的話,自己會打,用得著你給打?滾蛋!」
看到許攸氣得都要踹人了,張三灰溜溜端著一碗飯走了,到了張遼的身邊,就又開始嚼舌根子了:「文遠將軍,許將軍這是怎麼了,這一路上,心情好像都不怎麼好啊。」
張遼這時也猜出來了,許攸這一回,很可能是被貶了,之前他還瞪眼說瞎話,說是劉備另有安排,分明是他自己不受待見了,被支到別的地方去了,如果是劉備身邊的紅人,劉備是一刻也離不開的,像趙雲,像諸葛亮,或者像關羽跟張飛一樣,可以安穩的鎮守一座城。
而許攸這情況,劉備一沒有分城池給他,二沒有留在身邊重用,反倒是把他打發到南鄭去當屯田校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被貶了。
現在無論許攸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張遼都不可能相信他的鬼話了,還什麼劉備有劉備的安排,還在別人面前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果然是官場的油滑子,把自己被貶都說得很神秘,想讓別人摸不透,那是不可能的,你整日板著的臉,就說明了一切。
之前把劉備誇得如何如何的好,把劉備誇得跟你自己的親兄弟一樣,現在我跟老合投過來,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你這分明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一個地方混不下去了,另一個地方就會好混嗎?其實只要你上面有主子,只要你有上級,在哪裡,你都不好混的,一個地方混不下去了,妄想在另一個地方好混,絕對不可能的,反倒是你投降過來之後,讓人家更加的瞧不起你,要投降,你就得讓主子求著你降,讓主子跟你跪下,如果你主動來投的話,註定是要掉價的,不但掉價,你的價還很賤。
張遼這幾天,在心裡把許攸數落了一通,總覺得又上了許攸的賊船,跑到劉備這裡,果然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好混,現在不也跟著許攸,來屯田了嗎?
好在是屯田也有好處啊,山高皇帝遠,可以跟當地的官員打好交道,然後撈一些油水,但是升官就不要想了,你是從上貶到下面的,除非上面極度缺人,不然你回去基本不可能,光是本地的那些士族們,那些豪強們,都把那些職位占得死死得,並且他們還可以世襲職位,兒子,孫子都在後面等著呢,輪以你,只怕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張遼想到這裡,比許攸的心還要涼,曾幾何時,張遼也是夢想著要當大將軍的人,是那種掌管全國兵馬的大將軍。
現在一切夢想都破滅了,屯田,種地,望望頭頂像火球一樣的日頭,張遼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吃過午飯,許攸命令隊伍接著前進,路上摸魚,絕不是許攸這種人能幹得出來的,既然答應去當屯田校尉了,那就把事情干好,要麼你就別來,答應來就好好干,哪怕將來讓自己當一個火頭軍將軍,也一定把每一鍋肉給燉好了,當然了,是在有肉燉的情況下。
許攸自問是一個敬業的人,自己的前半生,名聲都不好,後半生一定要腳踏實地,穩紮穩打,做一個踏踏實實的打工人,哪怕是漢中一塊磚,也要發揮其重要的作用,這就是一個打工人的職業素養。
剛翻過了一座山頭,就已經烏雲密布了,沒辦法,山區就是這樣,有時候太陽還在頭頂呢,說不定哪一片雲彩過來,就落下一陣雨,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說的就是山裡的天氣。
這一陣雨下得很急,像有人拿盆往下倒一樣,軍隊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準備,就一下被淋成了落湯雞了。
全軍包括許攸在內,無一例外,儘管說許攸躲在了馬車裡,但完全無濟於事,雨下得實在太大了,雨水順著縫隙往裡面滲,這一片山路,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軍士強撐起帳篷,這才算好了一點兒,但是如果雨再繼續下下去的話,帳篷也沒用了。
終於,在下了半個時辰後,雨停了,太陽出來了,並且太陽還是像沒下雨的時候一樣毒辣,跟個火球一樣,把地上的雨水曬得不斷蒸發,人的身體瞬間就像蒸桑拿一樣,渾身不住的往下滴水,汗水混著水蒸汽,渾身黏糊糊的,許攸真想找條河,跳進去洗個澡,但是他不能這麼做,自己一帶這個頭兒,估計都亂了套了,只能拿毛巾一遍一遍的擦著身體。
大山的腰上出現了一條彩虹,士兵不住的觀望著,其實彩虹大家都見過,但你在經歷過一些風雨的時候,看到彩虹,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都他娘的快點兒!把衣服擰乾了,接著趕路,就我們這個速度,等到了,糧食就全壞地里啦!」
雖然許攸知道,自己去不去南鄭,那裡的官員都一樣會把糧食收好的,但是他就是想喊兩句,多日以來,憋在心裡的煩悶心情,需要發泄。
下過雨的路,自然是沒那麼好走的,這時候的山路可不像後世,後世海拔再高的山,都已經鋪上了水泥路,哪怕你住到山頂,水泥路也鋪到你的家門口,許攸在後世貴州那一帶,算是見識了鋪路的水平,凡是有人的地方,就必須是水泥路,只這樣,才能保證通行方便,才能保證車子進去。
有車的地方,就有錢賺,這就是一種投資。
許攸放棄了馬車,改騎馬了,無論如何,泥濘且不是太寬的山路,騎馬至少保險一點兒,前面好幾處,馬車輪子一滑,險些翻入萬丈深淵,得虧是張遼跟張三給力,死命拉著,要不然自己就跟著馬車一塊兒,摔得連骨頭都找不到了。
所以許攸就放棄了馬車,改騎馬了,坐馬車也就是不被曬,山裡的太陽曬得人產在難守,海拔高的地方,紫外線就強,被紫外線曬著的感覺,可想而知,但沒辦法,被紫外線曬,總比翻下山摔個粉身碎骨要強得多。
又翻過了一個山頭,就有探子來報,前面發現一小波人馬,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唯一確定的就是跟這邊穿一樣的衣服。
許攸看了看地圖,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到南鄭了,這裡會碰到誰呢?該不會是負責修路的輔兵吧?
許攸下令先不鳥他們,一會兒路過之後,打個招呼就行了,反正不是敵人。
下過令後,三軍接著趕路。
等許攸到達那些兵面前時,便愣住了,原來他們的馬車陷進泥坑裡了,而一個羽扇綸巾的人,正在遠處站著,等待著士兵把馬車推出來。
「諸葛村夫?」
許攸這時的心情,悲喜交加,激動得說不出一句話,在這裡能碰到諸葛亮,說明什麼?
說明諸葛亮也被派來督促秋收了,別忘了,諸葛亮可是種田高手啊,出師表是怎麼寫的?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
看到沒有,人家諸葛亮本來就是農夫出身,叫他來督促秋收,再合適不過。
只是這劉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派了諸葛亮來,居然是悄無聲息的,把自己派來,也是悄無聲息的,並且是一前一後,這回的人員調動,就非常的有意思。
總之在這裡見到諸葛亮,許攸覺得比見到親人還高興,如果有音響的話,他都想跳一段廣場舞了,心情太激動了。
「軍師!」
許攸跳下馬車,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泥坑,摔倒就再爬起來,完全不顧身上的泥,到了諸葛亮身邊後,便道:「軍師,你因何會在這裡啊?」
諸葛亮在前面走著,一路都關注著許攸的行程,早知道他在後面了,這時也並不意外,搖了搖扇子,道:「子遠,在下跟你一樣,是來南鄭督促秋收的。」
聽到這裡,許攸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看來自己還沒有涼,如果自己涼了的話,那諸葛亮也是先涼的,他可是比自己先被派出來。
現在確定了是同道中人,許攸心情好得跟吃了蜂蜜一樣,:「哦,這麼說,軍師早就知道在下要來南鄭?」
諸葛亮道:「是啊,比主公知道的還要早。」
許攸一聽,有些發愣,諸葛亮這話是何意?命令是劉備下的,你比劉備知道的還早?你不是扯幾把蛋嗎?
「軍師說笑了,你怎麼可能比主公知道得還早呢,這絕對不可能嘛。」
諸葛亮朗聲笑道:「確實如此啊,實不相瞞,你來南鄭,也是在下的建議,所以在下比主公知道的還要早一些的。」
你妹呀諸葛村夫,我說怎麼老子無緣無故的,被派到南鄭來搞秋收,原來是你小子搞的鬼。
許攸心裡暗罵,仔細想想,諸葛亮心思縝密,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於是又問道:「軍師啊,不知為何要讓在下來南鄭呢?」
諸葛亮搖著扇子道:「南鄭離雍州最近,以後他處的糧食,要慢慢往此處集結,子遠是聰明人,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在下多說了吧?」
許攸聽到這裡,恍然大悟,原來諸葛村夫這是高瞻遠矚,為北伐準備糧食呢,只不過現在荊州還在劉備手裡,幹什麼要從蜀中北伐,不從荊州北伐呢,並且現在襄樊二地皆在手裡,已經過了漢水了,直接派兵往許昌打就是了,為什麼要在這裡備糧呢?
許攸對劉備與諸葛亮這一部署,完全摸不著頭腦。
看了看四周,全是士兵,雖然說都是自己人吧,難免人多嘴雜,還是不要當著眾人的面,談論過多政治方面的事情,不然很可能會被泄露出去。
諸葛亮馬車上裝的全是箱子,也不知道箱子裡是什麼,估摸著,應該是日常用品,眾所周知,文人雅士,都是很講究的,出一趟遠門,大多都帶上很多東西,尤其是衣服,帶好幾箱子,他們這群人最愛乾淨了。
許攸就隨便帶了一箱,去干農活的,有幾件換洗的就得了,你不可能見到什麼高官達貴的,也就用不著那麼體面的衣服了。
馬車推了進來,兩波兵合到了一處行進,又翻過一座山之後,路就好走多了,明顯的沒有下雨,但是沒下雨的問題也有,那就是前面的馬車和人走過,就會捲起漫天的塵土,有時候許攸真希望天空下點兒毛毛雨,一可以繼續趕路,二沒有灰塵,一舉兩得,可是賊老天,好像永遠都不從人願的,一下就來猛的,不下雨就一點也不給你下。
許攸受不了沙塵的時候,就坐回馬車裡避一會兒,但是在馬車裡又把人熱得喘不過氣,反正這地方趕路,就跟唐僧過火焰山一樣,怎麼招都他娘的不對。
張遼這時已經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想法,什麼許攸被貶,許攸被劉備派出去,永遠不讓他回漢中的話,張遼又吞回了肚子裡,自己到底還是格局小了,到底還是沒能弄明白主子的想法,上面的安排很多都是出人意料的,絕不是普通人腦子能想得通的。
許攸之前發火,之前心情不好,可能就是單純的怪天氣不好吧,也沒別的原因,從看到諸葛亮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許攸沒有涼,非但沒有涼,劉備還對他很熱乎,讓他跟著軍師諸葛亮一塊兒來督促秋收,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啊,多少人搶著想來,就是沒這個機會,張遼有機會來,感到無比的榮幸,看來跟著許攸,絕不會有錯的,將來不說做大將軍吧,做個左將軍或者右將軍還是可以的。
張三看到許攸開心,他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至少許攸一開心,不用被罵,這一點是真的。
終於到達了南鄭,南鄭太守巴今,早早的就收到了軍師跟許攸要來的消息,出城三十里相迎,一見面,還沒有說話呢,就笑得見牙不見眼了,「下官恭迎諸葛軍師,恭迎許校尉。」
許校尉?
哦,對啊,老子現在可是屯田校尉啊,但是叫校尉,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嗯,巴今啊,以後別叫我校尉,叫我許將軍,或許先生就好了。」
許攸實在聽不慣別人稱自己校尉,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校尉這個官職,總是低人一等似的,雖然知道並不是低人一等。但就是聽不慣,所以讓巴今改口。
「遵命,許將軍,諸葛軍師,下官已經在城內擺好了酒宴,為二位接風洗塵,還是快快入城吧。」
許攸與諸葛亮,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這一路下來,最少得瘦十斤,血得少三斤,一路上蚊蟲叮咬就別說了,時不時碰到一些蠍子,雖說烤了能吃吧,但這東西在你晚上睡的時候,要是爬到你身上,那可是要命的,幸好許攸沒被蜇過,不然就要罵劉備他妹了。
入城之後,許攸與諸葛亮都不約而同的先洗澡,這一路下來,身上都已經發臭了,身上的泥,能挫出二兩來。
許攸連洗了三盆水,水才能看,頭一盆跟煤水差不多,第二盆稍好些,第三盆雖然仍看不清盆底,好歹能看到,這說明身體算是乾淨了。
在房裡用木桶洗澡的待遇,也就諸葛亮跟許攸有,還是單間,互相看不到的那種,但是說話能聽到聲音。
其實兩個大男人的,泡一個大木桶也是沒事的,在後世許攸沒少在澡堂裡面洗澡,都是男人,誰還沒長個鳥啊,有什麼好害羞的,關鍵是諸葛亮就是害羞。也不知道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怎麼回事,反正許攸對自己的身體非常的有信心,如果回到原始時代,他都想光屁股跑到外面去顯擺一番。
許攸洗完澡多大一會兒,諸葛亮才扭扭捏捏的出來了,要不怎麼說是白面書生呢,洗澡都比較講究。
二人相視一笑,然後來到酒宴之上,中間的位置,自然得由諸葛軍師去坐了。
巴今與許攸一左一右,坐在諸葛亮邊上,然後這邊還有一些大小官員,當然了,都是平時跟巴今混得不錯的才能來,半年不送一次禮的,誰他娘的記得你啊。
川蜀地區的酒席宴上,自然少不了蟲菜了,一盤油蜈蚣,一盤油炸蠍子,連金蟬都有,許攸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兒,諸葛亮之前聽說過,但這回是頭一次見,所以下不去口。
許攸把一盤金蟬吃了之後,把諸葛亮面前的一盤也吃了,這東西營養豐富著呢,許攸連皮都吃了,蟬殼還是一味中藥呢,鄉下有人專門收這個,幾百塊錢一斤呢。
吃飽喝足後,天色已晚,宴席也散了,路途多有勞頓,各自回房歇息。
美美的睡到了第二天清晨,許攸覺得渾身舒爽,關鍵是這山裡的天氣,後半夜就是涼,跟過冬似的,有人給許攸送毯子的時候,許攸還非常排斥,等到後半夜的時候,毯子就非常的暖心了,巴今到底還是想的很周到的。
許攸與諸葛亮坐在了同一輛馬車上,督促秋收嘛,這活兒看你怎麼幹了,不會幹的話,累死你,會幹的話,爽死你,每天在地頭轉一圈兒,等到巴今跟劉備上書的時候,只要他寫許將軍與諸葛軍師勤勞能幹,幾次累暈在田裡就行了。
「軍師啊,在下有一疑問,當下這情況,若討伐曹丕,自襄樊用兵,無非是一條好路,我們因何要在南鄭屯田?」許攸轉過臉來,輕聲問諸葛亮,這個疑問相信諸葛亮能解答,因為這一方案,估計就是他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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