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城,夜裡的孫家府邸,吳國太房舍的房門外。
一盞未熄的燈籠搖曳著,朦朧燈影中映著步練師那雙眉緊鎖的神情。
她像是還在做最後的努力,為了她的夫君,為了她孩子的父親,為了這個家。
她十分清楚,憑著吳國太在江東的威望,若是她出面公然說一些什麼,或者為兒子孫權辯解一分,那輿論的導向…是有可能翻轉的,公投的結果,定會截然不同。
可惜,換回的是吳國太借服侍她的老嬤嬤冰冷的回話。
「回去吧,老夫人說了,仲謀是她的兒子,可伯符、叔弼(孫翊)也是他的兒子啊!老二害死了老大和老三,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自處,回去吧,老夫人讓夫人回去吧!」
這…
步練師牙齒咬著嘴唇,眉頭緊鎖,面對這老嬤嬤的話,她想要去辯解。
可千般思慮,萬般思索,她如何去辯解呢?
那老嬤嬤見步練師始終跪在地上,於是上前一步扶起了她,「老婆子我也算是過來人,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嬤嬤請講…」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老人家最忌諱的,便是一碗水無法端平…」老嬤嬤轉過身,感慨道:「夫人的目的,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呢?可若她老二說了假話,她九泉之下如何面對老大和老三呢?還有…還有孫文台將軍!」
呼…隨著這一番話吟出,這老嬤嬤轉身回去了,空氣陡然變冷。
步練師懷揣著萬般無奈與不甘,她在孫魯班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這時候,孫魯育也面色通紅的回來,她看到母親與姐姐,這一刻,心中積蓄的淚痕再也克制不住,「啪嗒」、「啪嗒」的淚水就往外涌。
看到女兒如此模樣,步練師與孫魯班急了…
她連忙問:「你爹怎麼樣?是不是出事兒了?出事了?」
孫魯班性子更急一些,她握緊拳頭,大聲道:「那關麟若傷到我爹爹,我…我跟他拼了!」
只是,這話方才脫口,孫魯班的拳頭就鬆開了,語氣…也從那份信誓旦旦中走出,瞬間轉為蔫了的黃瓜一般。
是啊?
嘴上說說容易,可真要去拼?拿什麼拼?拿粉嫩的拳頭麼?
反觀孫魯育,伴隨著母親步練師焦急的話語,伴隨著姐姐孫魯班那複雜的表情,她只能哭腔著說:「爹,爹求我,讓我…讓我殺了他?他說…他說他再也承受不住那萬人唾棄下…那心中的痛處了,痛,爹實在是太痛了!」
「啊…」
「咚——」
伴隨著孫魯育話音的傳出,步練師手中的燈籠徹底的掉落了,那若隱若現、未熄的燭火…也總算在這一刻歸於一片虛無。
終於,這如磐黑夜中,最後一抹光束也熄滅了,熄滅了——
…
…
日頭灑在九脊之上,重檐巍峨的建鄴城行宮中,一處書房內。
一方桌案,陸遜跪坐在桌案的一邊,關麟則手捧竹簡坐在另外一邊,他的目光始終盯著那竹簡之上,像是看的頗為入神。
終於,半刻鐘過去,關麟方才發聲感慨道:「果然,公投中…更多的人是要放了孫權的。」
誠如關麟所說,他手中展開的竹簡,正是這次江東六郡七十二縣公投中,具體投票的名目與數額。
按照戶籍與名冊,由官府安排亭長,亭長安排里長,一家家的詢問。
每一家每一個成年男女…親自選擇,然後簽字畫押,確保數據的真實有效。
除此之外,還有各地有名望的族老、名士參與其中,以亭為單位,每個亭都要公示出來,接受所有人的監督與審查。
正因為這樣,呈現在關麟手中的數目是無比精確的。
偏偏,這份精確與如今輿論的導向…
或者說其他人的認知上存在著巨大的偏差。
孫權並不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只是在少數人的眼裡,是不忠不孝不義的鼠輩、狗賊!
——而超過七成的百姓,是支持「放孫權」的。
不僅支持釋放孫權,他們還由衷的感激孫權,感激他這些年為江東做的一切。
「這個數字,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觸目驚心哪!」
關麟不由得感慨一聲。「果然,百姓中,大多數人不會關注兄弟相殘,不會關注忠臣屠戮…他們關注的只有自己的生活,是否富庶?是否悠然?是否安居而樂業?無疑,在這一些內容上,孫權聯合江東大族去征討山越,開採土地,發展農業,繁榮江東,他做的很好…哪怕是我大伯、諸葛軍師治理江東,怕至多也就如此了吧!」
陸遜沒有說話,只是跪坐在那邊,靜靜的望著關麟,過了良久,方才問:「雲旗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隨著陸遜的話吟出…只聽得「砰」的一聲,關麟直接將那記載著精準數字的竹簡按在桌案上,然後,他笑了,他的嘴角咧開,笑的十分篤定。
連帶著他的話語,接踵而出,「什麼也不用做,孫權會搶先崩潰,而他的家人則會替我們出手…」
說到這兒,關麟緩緩起身,走到窗子前,打開窗子,望向那日頭下滿是班駁的建鄴城。
他的感慨聲還在繼續,「再沒有比孫權被自己的親人毒死,更能讓各方都滿意的吧?他若不死,我反倒是不好向那些功勳之將交代!他若不這樣死,我又如何向那些感激他的臣子、百姓交代呢?」
這…
隨著關麟的話,陸遜深深的吁出口氣,果然…他陸遜的猜想全對!
這本就是一個局,一個逼死孫權的局。
一個孫權死了,能讓江東各方、能讓整個江東百姓都滿意,都接受的局!
…
…
「我主張…」
黃昏時刻的孫府內,孫尚香的聲音驚起了樹上幾隻本要休息的雀兒兒。
她的聲調還在抬高,無論是面頰,還是臉色,都十分的堅定且凝重,「我主張,聽我二哥的…讓他死在牢獄中,徹底的獲得解脫!」
啊…
當孫尚香的話吟出。
步練師、孫魯育、孫魯班俱是露出巨大的驚訝,她們哪裡能想到,眼前這位夫君(父親)的親妹妹,竟會說出這般冷若冰霜的話語。
「你瘋了?」步練師下意識的脫口。
「要不然呢?」孫尚香眼神篤定,她狠狠的說,「等公投的結果塵埃落定之日嗎,等我二哥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麼?還是等我二哥被數以萬計江東的百姓,這些曾經他手下的黎庶一刀刀給活刮?讓他連最後一分尊嚴也失去了,這些…這些就是你們堅持的目的嗎?」
這…
孫尚香的話直接讓步練師啞然,也讓孫魯育、孫魯班緊咬著牙關,情緒無比激動,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孫尚香接著說,「自古成王敗寇,更何況…那關麟麾下,有多少文臣武將與二哥結下的是不共戴天之仇,江東有多少氏族選擇落井下石,這種情況下,二哥哪裡還有命在?橫也是死,豎也是死…與其卑微的死去,不如…不如讓二哥像我大哥、像我父親一般死的壯烈一些!退一萬步說,這…這也是他現如今最渴望、最期盼的呀!」
呼…呼…
粗重的呼氣聲傳遍整個屋子。
儼然,孫尚香的話讓步練師,讓孫魯育、孫魯班都無法反駁,她們…她們哪裡還有其他的方法?
「只能…只能如此了麼?」
步練師口中喃喃。
孫尚香的語氣卻愈發的堅決、堅定,「你們下不了手,我去…我是他的妹妹,就讓我送她最後一程…最後一程好了…」
孫尚香作勢就要往門外走,可方才邁出一步,她的胳膊被一雙纖細的手給握住,她轉頭看到,是孫魯育…
「還是…還是我去吧…爹…爹不想讓他狼狽的一面被…被你們給看到。」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可孫魯育卻接連停頓了三次。
儼然,做出這個決定,她…她也很艱難。
但她知道,這已經是對於父親而言最好的歸宿…
同樣,也是這一番話脫口,整個孫家府邸的氣氛變得更冷冽,仿佛天空中就瀰漫著這麼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氣流,讓這一方府邸除了低聲的啜泣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就像是那四個字——噤若寒蟬!
…
…
當那杯清香純冽的酒端到孫權眼前時,他仿佛徹底解脫了一般,沒有任何遲疑地伸手接住,抬頭向遞給他酒的女兒孫魯育輕輕一笑。
孫魯育那保養得細膩白皙的指尖在空氣中不斷的游離,像是每一刻,都恨不得伸出手,將這杯酒給收回去。
「你小姑可還好?知道你大伯與你三叔的事兒,他一定恨透你爹了吧?」
孫權這是第一次關切的問家人,仿佛知道大限將至,他已經不用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內耗,不用去幻想,那被百姓公投決死時的恥辱,她能把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家人的身上。
作為東吳國主時,他對家人素來疼惜,更是恨不得把兩個女兒捧在手心上。
「你娘沒有太過傷感吧?她的身子不好,你們要多勸她…」
似乎是因為提到了步練師,孫權的眼前,仿佛一個傾國絕色的佳人正在翩躚起舞,紫羅鳳裙微微飄蕩,磬香的空氣中環佩輕響。
步練師是臨淮郡淮陰縣人,那是韓信的故鄉。
孫權極其寵愛步練師,每每就會在每一個細雨夜與她細細的聊起他故鄉的風物人情,她眼中那清漾著的微波,就好像永遠是二八少女的悠悠情懷。
似乎,是因為想到了這滿眸中傾國絕色的佳人,孫權那原本緊繃的神經還放鬆了許多。
「娘…一切都好。」孫魯育違心的說,她努力的克制著眼淚,父親不想讓太多人看到他臨終時的狼狽模樣,孫魯育也不想把哭泣的一面留給最後的父親。
「我事先找牢獄中的牢吏要來了紙筆,寫了一封罪己書,以往總是制衡於江東,小心的呵護維持著各方勢力,一些時候,為了一定的目的,不得以做了一些屠戮忠良的事兒,我原是不以為然,可這些時日,聽得罵聲多了,仔細想想,這些年…的確是有一些人不該殺!比如周郎,比如太史子義…」
「可我殺他們,是因為怕呀,怕周郎赴西川後自立,成為了我的敵人,怕太史子義在揚州擁兵自重,有朝一日…如同我大哥背棄袁術般,他也可舉兵背棄於我,將江東收為己有…但,你大伯不是我殺的,我只是被那些世家大族利用了而已!」
「我也沒想到…我總是惦記著背刺偷襲於荊州,可這些世家大族最終卻背棄、偷襲於我,讓我聲名狼藉,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呵呵…呵呵…我這輩子若有最大的罪,那便是沒有事先看透這些世家大族的嘴臉!」
孫權說了一大堆話,手中那純冽的酒樽因為激動而晃動的厲害。
孫魯育咬著唇問:「爹只說這些東吳的大族,可…可爹就不恨那關家父子麼?不恨將爹關起來的關麟麼?」
「不!」聽到這個句話時,孫權像是突然警惕了起來,也打起了精神,他鄭重的對孫魯育說:「當年始皇帝與燕太子丹在年少時對話,燕太子丹說,『政,你一定會當上秦王的,而我,將是未來的燕王,各自成就功業,屆時會盟互帝,豈不壯哉?』之後,他又問始皇帝,『政,你的志向是什麼?』始皇帝沒有回答他,可漸漸地,當秦掃六合,建立了我華夏第一個大一統之王朝時,爹便知道了他的志向,他的志向是要讓這四海萬方皆是秦土,他要這天下只有一個聲音,那便是秦的聲音!他的志向中從未有燕國的一席之地!」
這…
聽著父親的話,孫魯育像是突然懂了。
懂了!
為何父親要阻止周瑜的「西進巴蜀,二分天下」?
為何父親要摒棄魯肅的「聯劉抗曹」?
為何父親哪怕背上「鼠輩」之名,也要偷襲荊州,背刺荊南…
爹的志向一如那始皇帝一般,他要這四海萬方皆是東吳,他要這天下只有一個聲音,那便是東吳的聲音!
他的志向中,從未有過劉備、關羽、關麟的一席之地,也從未正視過所謂的「孫劉聯盟!」
孫權的話還在吟出。
「自古成王敗寇,這天下…終將有人一統!無論是我,是劉備,是曹操,都是奔著一統的目的去的…大家都在為那天下唯一的一個聲音而戰鬥!合眾連橫,陰謀算計,暗箭傷人…這場戰鬥中沒有正義,沒有仇恨,只有成王敗寇!直到角逐出那最後一個聲音,唯一的一個聲音,方才能停止…基於此,爹怎麼會恨那關麟呢?大家都是懷揣著同一樣的目的!只是,爹棋差一著,先…先一步出局了!」
說到這裡時,孫權以袖掩杯,仰首而盡。
見他酒液入喉,孫魯育的眸色中露出極大的哀色,可儼然,孫權眉宇間那抹尋死的堅定卻未嘗稍改。
儼然,這毒酒並不會即刻發作。
孫權也釋然般的從食盒中挑出一個橘子,一邊替女兒剝開遞給她,一邊輕輕的說道:「替我告訴所有家人,我的死是時事所迫,大家無需悲痛,更無需仇恨。那關麟雖是個可怕的敵人,旦夕間焚燒城郡,將數以萬計的生命燃燒殆盡,可他卻從未對百姓、對黎庶施以煉獄火海…否則,江東早就異主,也不會等到現在!」
「他是你爹一生遇到的最可怕的對手,卻也是最可敬的對手,你們在他治下的江東,必定可以安居樂業,百姓們在他治下的江東,也必定可以富庶而安康,能做到這點,爹總是可以瞑目了。」
說到這兒,孫權將桌案中被食盒壓著的那封信拿了出來,「這是我留給你小姑,你母親,還你阿婆的信,這種時候,也唯獨你能替我帶出去了…好了,該交代的爹已經都交代完了,小虎,你回去吧…你在關麟身邊,爹最是可以放心,日後,你也要庇護你的這些家人哪!好了,好了…走吧,走吧,你走了,你爹再無牽掛,也能安心的走了…走了…」
嗚…
終於,憋了一整晚的孫魯育,再也遏制不住心頭的情緒,「啪嗒、啪嗒」,他的眼淚頓時如泉涌,她一邊哭著,一邊起身往牢獄外走去,可剛走了幾步,她突然轉身,瘋了一般的撲向自己的父親。
「爹…爹…」她一邊哭,一邊道:「有一件事兒,女兒瞞著所有人…可女兒想告訴爹…」
…
…
建鄴城的行宮之中。
「當真喝了?」陸遜問出這一句話時,眼瞳不由得睜大,無比驚愕且不可置信的望著來稟報的校尉。
「是慢性毒藥,毒發的話會在三個時辰後…」校尉如實稟報導:「從孫尚香夫人購買這慢性毒藥到添加入酒中,均有我們的人親眼所見,孫魯育姑娘帶至牢獄,孫權飲下…整個過程中不曾掉包。」
哪怕這校尉說的信誓旦旦,無比篤定,每一個環節均有「線人」親眼目睹,但…陸遜還是不敢相信,曾經東吳的國主,那曹操口中「生子當如孫仲謀」的男人,他…他真的如此坦然、如此決然的飲下了這杯酒。
絕不把生命拖到公投的那一日…
這…
這…
陸遜整個覺得還是驚訝。
關麟倒是並不奇怪,在後世…這種輿論的壓力不知道壓死過多少人,是非、真假在流量,在一面倒的輿論面前,什麼都不是!
或許這等壓力,曹操憑著他的大氣與豪邁能扛得住,劉備憑著他的隱忍與藏心術也能扛得住,但…孫權,因為心怯,因為他成長的環境,因為他經歷過的種種,他一定抗不過去。
只是,關麟沒想到的是…
這位前東吳國主竟提出,要在臨死前見他一面?
也罷…
關麟其實也想與孫權聊聊,只有三個時辰…一些話…還是要講明白!
只是,哪怕是關麟也沒有想到,孫權這次喊他來此,是因為女兒的緣故,這才告訴他一個驚天的秘密。
準確的說,是一個有關曹魏內部讓人聞之驚愕,聽之毛骨悚然的秘密。
這事關曹魏的世子,乃至於曹丕、曹彰、曹植後的第三代繼承人之爭!
…
…
法正,這位歷史上終年四十五歲,死後讓劉備連哭數日,追諡為翼侯,成為劉備時代唯一一位有諡號的大臣!
儼然,他並沒有因為服用過「血府逐瘀湯」而立竿見影的好轉。
相反,他的身子更加的虛弱,更加的冰冷,咳嗽也更加的劇烈,乃至於咳出的血越來越多。
仿佛這一次次的咳嗽,都在劇烈消耗著他的生命一般,乃至他鼻息間的氣息都變得愈發虛弱。
劉備守在他的床邊。
說起來,劉備這輩子哭的夠多了,眼淚流的也夠多了,但…依舊比不上這幾日的泣淚如雨,他坐在床榻的一邊,可他的腳下,他的衣衫上早已布滿了淚痕。
再給他幾日,他怕是要哭出一條河來!
這一夜,劉備已經哭到極致,累到極致,不知不覺中,他趴在法正的身旁睡下了…
可迷離中,他仿佛聽到了什麼。
不,那是在睡夢中,法正在向他最後的留言。
「主…主公…」
「孝直,孝直…我不要在這裡見到你?」仿佛是預感到法正是在睡夢中做最後的囑咐…劉備大呼:「你醒過來,你醒過來,興漢大業少不了你,我…我也不能沒有你啊——」
夢境中的劉備嘶吼的聲嘶力竭。
「主公切莫傷懷,人…固有一死,我法正也不畏死,唯獨有些擔憂主公啊,擔憂你的身體,擔憂你興漢的大業,擔憂你將來這路上必定會遇到的重重荊棘…擔憂我走後,那荊棘傷到你可怎麼辦?」
「孝直,孝直…」
「主公,你聽我說,我若死了,你…你要更加相信,更加器重諸葛孔明,他是如姜子牙、張子良一般的大賢,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便如同主公的兄弟關雲長、張翼德般一片忠心付於漢,他是個完人哪!他能把一切都獻給主公,獻給大漢,但這樣的人…必定會疏忽家人…主公要顧慮到這些,替他照顧好家人,讓他無後顧之憂!但也千萬不可讓他太過操勞…」
「除此之外,還有那關家逆子,哈哈,這種時候,可不敢說是關家逆子了,該說是關家的麒麟兒…是咱們大漢的麒麟兒,主公若要北伐,必需得巴蜀、荊州、江東齊齊北上,有諸葛孔明的智計,有關雲長、張翼德、趙子龍的勇武,若再輔以此關雲旗的布局與謀算,那興漢大業近在眼前,必定成功!我法正一生嫉惡如仇,從不輕易讚譽他人,可人之將死,所言皆是肺腑,主公不可以年輕尚欠而忽視此關雲旗,有他相助,三興大漢指日可待!」
「我,我怕是活不成了,可我便是化身一坡黃土,亦當庇佑大漢,庇佑主公,也庇佑我法孝直一生中唯一志同道合的摯友…」
「主公啊…你北定中原之日,可否記得…在我那墓碑前親口告訴我一聲,我在九泉之下也當為我的摯友…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為你劉玄德大慶!」
這是睡夢中的:
——漢師北定中原日,國祭無忘告法正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