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真兒子知易行難,假兒子如雨得水

  第527章 真兒子知易行難,假兒子如雨得水

  鋪設劉禪「靈柩」的地方位於白帝城的正南,是一座恢弘闊綽的行宮。

  一圈高大的圍牆將其與外面的城區隔開,城牆全部由四指厚的青磚築成,異常厚實。

  府外連接著城內所有主要的衢道,因為祭奠者身份的特殊,四角四棟十丈高的哨塔時刻都有衛士監控,負責調度這些守衛正是蜀漢的將軍趙雲趙子龍。

  此刻,正直夜半更闌,整個行宮就宛若一隻蟄伏的巨獸。

  巨大的倦意,仿佛籠罩在其中…許多在靈堂為劉禪守靈的大臣武將,已經睡下…再不濟,也是把腦袋移到一邊,閉著眼睛假寐。

  事實上,死人是看不到這麼多人守靈的,但這些文臣武將總要做一些事兒讓活著的人看到。

  人情世故,自古亦然。

  可哪怕如此,幾日的駕馬,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如今一來了就守夜…就算身子骨能扛得住,可精神上早已是渙散。

  劉禪躡手躡腳的走到靈堂的後門處,耳中已經聽到「呼呼」的睡覺時的打鼾聲。

  他悄咪咪的探出腦袋往裡去看,果不其然,一個個平素里龍精虎猛的文臣武將,如今都如蔫了的黃瓜一般。

  他一個個悄聲念著名字,細數著,「李嚴、黃權、劉封、吳懿、馬謖、楊儀…張苞哥也來了…」

  來為劉禪守靈的人,的確很多…

  多了好!

  人越多,劉禪倒是越有把握。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師傅,你就看我如何把那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心念於此,劉禪的小跟班魚豢來了,劉禪看到他,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大魚可露出馬腳了?」

  劉禪刻意的壓低聲調,可言語間難掩其興奮之情。

  只是,與劉禪的興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魚豢那黯默的神情,「沒…沒有…什麼都沒有!」

  啊…

  啊…

  這下,劉禪一驚,他有些錯愕的再問魚豢,「你說啥?怎麼會沒有呢?我讓你重點盯的那幾個人…他們…他們…」

  不等劉禪把話講出,魚豢一臉無辜,「我…我盯了呀,李嚴、劉封從入夜起就呼呼大睡,哪裡有半點興奮、緊張的模樣,唯獨吳懿,也只是睡得稍晚了一些,像是懷揣著什麼心思,可我聽人講,是她妹妹近來懷了伱爹的子嗣,如此這般…吳懿多想一些…似乎…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其它人…更…更是吊信後,跪坐在地上就睡下了…完全…完全不像是公子想的那樣…根本沒有人緊張、興奮到難以入眠,甚至大家都太累了,連中途都沒有人醒來…」

  這…

  也直到這時候,劉禪才恍然意識到了什麼,詐死,引蛇出洞…

  這等雲旗師傅玩爛的把戲,他劉禪本以為他也行,可事實上他錯了。

  雲旗師傅行是因為那是雲旗師傅,比起雲旗師傅,他劉禪還差的遠呢!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同樣的局,截然不同的效果,劉禪的一腔熱情…如今是被潑下了一盆冷冰冰的水…這讓他短暫的陷入了迷茫。

  哪至於有那麼一個瞬間,劉禪的眼前浮現出一句話:

  ——我這是詐死了個寂寞啊!

  ——詐死都死不好?我真是給雲旗師傅丟人!

  ——可我哪裡疏落了呢?是被人看出來了麼?

  這邊,劉禪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那邊…月入眉梢,此刻的幕後黑手劉封,他哪裡又睡得著?

  古人都是信奉鬼神的,明明是他派人殺的劉禪,如今在這樣一個靈柩前,他十分惶恐…

  化成鬼的劉禪會不會在知曉這一切的真相後,伸出雙手將他給掐死。

  應該不會吧,那可是他那怯懦、軟弱的弟弟啊!

  左右睡不著,他本想睜開眼睛,去瞟向那靈柩一眼,面對恐懼最好的方式就是直面它,只是…眼皮子才剛剛的挑動。

  「咚咚」細微的聲音,自地板處傳出,原來是劉封的身側有人扣動這青石地板。

  劉封知道,是馬謖…能時刻在假寐的狀態下觀察著他一舉一動,不時提醒他的除了馬謖,還能有誰?

  也正是因為馬謖這扣動石板的提醒,讓劉封恍然想起昔日,他趕來這白帝城的路上,在那馬車內,馬謖縝密細緻、嚴絲合縫的一番分析。

  那時馬謖當先提及『防人之心不可無…』,然後以血盟誓,敬告天地…他認劉封為主後,詢問劉封有關刺殺的一切。

  劉封自無分毫隱瞞,將所有刺殺的細節娓娓道出。

  這細節不說也就罷了,當即馬謖就察覺到不對勁兒,因為在這個刺殺的行動,有一個巨大的漏洞,或者說是趙雲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那便是刺客!

  最後活下來一名刺客,但趙雲竟然沒有擒住帶往白帝城交給劉備審問,反倒是輕描淡寫的留在地方,由地方官府去嚴刑審問。

  這點——極其古怪。

  馬謖把他的想法告訴劉封,劉封好奇的問:「哪裡古怪?」

  「若你是趙子龍…」馬謖一本正經的張口,「如此…你護主不利,讓刺客成功刺殺公子,你豈會不拿兇手去做辯解?非但一定要把刺客交到主公手裡,就算是死的都不行!必須讓主公親自審問,如此…才能撇清自己的嫌疑!」

  這…馬謖的話對於劉封而言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這才醒悟,原來這件事兒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這是一失足就要陷入萬劫不復深淵的既視感哪!

  話說回來…

  馬謖作為馬氏五常之一,諸葛亮唯一收為弟子,示若親生、示若後繼之人培養的才俊,他的確是有一些真才實學的,也是三國中少有的幾個懂人心,擅窺人心之人。

  呼…

  呼…

  在劉封連番的呼氣聲過後,他一把抓住馬謖的手,「你的意思是?那劉禪有可能是詐死…有可能這次刺殺根本就沒有成功!」

  「是,但我並不確定。」馬謖昂著頭,一如既往展現出的是他那始終驕傲的氣場,「所以我才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那我應該怎麼做!」劉封一時間慌了。

  馬謖卻是氣定神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務之急的第一件事,那便是不能在吊信的過程中露出一絲一毫的馬腳,就比如…守夜——」

  於是,馬謖為劉封制定出一個完美的守夜方略,其中的第一步,那就是隨波逐流,別人怎麼做,他們便怎麼做,不逾禮制,不冒尖,不冒進…

  ——靜觀其變!觀時待變!

  也正是因此,在整個吊信的過程中,劉封並沒有因為兄長的身份就哭的格外慘烈;

  也沒有因為劉備義子的身份就參與主持整個吊信;

  在馬謖時刻的提醒下,他小心、謹慎的把握著自己的分寸,乃至於到這自發留下來的守夜時,劉封也隨著眾人一道留下,見眾人睡去,他也做出睡狀。

  他像是用自己的行動,雲淡風輕化解了他這「尷尬身份」所帶來的最大懷疑。

  倒是…

  一夜的風平浪靜,讓劉封有些放鬆警惕,好在馬謖就跪坐在他身邊,時時刻刻的在提醒他,這次也一樣。

  ——『呼…』

  心頭一聲粗重的呼氣,劉封憋得難受,他依舊在扮做睡相,可這種假睡極其痛苦…他不由得會想。

  ——『現在都沒什麼動靜,會不會是幼常想太多了,這本就沒不會有什麼動靜。』

  劉封才剛想到這兒…

  「公子,你…」

  先是一道清脆的聲音,然後「噗通」一聲,一個奴僕直接摔倒在地上。「公子,你…你…你不是在棺材裡麼?鬼…鬼啊…」

  儼然,月色朦溟總有破曉的一刻,換班的奴僕趕來,正看到劉禪站在後門外…一臉的長吁短嘆。

  他起初沒覺得怎樣,可後來恍然醒悟,劉禪…阿…阿斗公子他,他在棺材裡邊呢?

  那眼前這個…這個是…鬼?

  當即,這奴僕出於恐懼大喊大叫了起來。

  ——『糟了!』

  劉禪一拍腦門,心裡嘀咕著,只是讓子龍叔交代給那一班的僕役,倒是忘記還有換班了。

  那麼…這不暴漏了麼?

  不過,這似乎本無所謂,因為他的計劃本也沒有揪出幕後黑手…

  「公子…活的公子?」

  「你…你是阿斗麼?」

  「你能聽到我們的說話聲嘛?」

  劉禪身邊的人越圍越多,議論聲、譁然聲一片,劉禪只覺得耳朵都要炸開了…

  「好了,好了,好了…」劉禪猴急般的大聲吼道:「都別說話了…別說話了…」

  這下,周圍才安靜了下來。

  也直到這時,劉禪方才「唉」的一聲嘆出口氣,「我本就是與諸位開個玩笑,想看看哪位叔伯真正關心我,不曾想…這麼多叔伯關心我呀…阿斗這邊心裡歡喜著呢,歡喜著呢!」

  還能怎麼說…

  這事兒,劉禪知道,是他自己搞砸了。

  也直到這時,劉禪才體會到關麟教授他的一句話——「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要成為像雲旗師傅那樣的人,立下雲旗師傅那樣的功,知易行難…

  知易行難啊——

  心裡頭這麼想,劉禪表面上表現出樂天的一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個勁兒的傻笑了起來。

  倒是一干文臣武將在聽過劉禪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解釋後,一個個彼此互視,儘管嘴上不說,心裡頭懷揣著的無疑兩個字——荒誕!

  唯獨馬謖與劉封,他們沒有湊過去…

  劉封是覺得有些後怕,整個後背都是涼的,馬謖眯著眼,低聲朝劉封道:「公子,怎樣…我說的沒錯吧,這是如履薄冰的一步!」

  劉封用無限讚許的眼光回望馬謖,「我得你馬幼常,如魚得水…你是我的諸葛孔明啊——」

  …

  如魚得水,這個成語。

  真正的兩位主角劉備與諸葛亮,如今正在這行宮的一間廂房內議論著什麼。

  阿斗詐死這種事兒,劉備是不會瞞著諸葛亮的,何況好基友法正並沒有在白帝城,劉備擔心他的身體,故而命令他留在蜀中鎮守。

  也正因為如此,劉備能商量的人唯獨諸葛亮了。

  「孔明覺得,阿斗這件事兒能做成麼?」

  「就事論事…」諸葛亮一邊輕揮羽扇,一邊用搖頭來表明他的觀點,「詐死這件事兒遠沒有這般簡單,阿斗的心性、子龍的耿直也註定…這詐死只會是照貓畫虎,邯鄲學步,被那真正的幕後黑手窺探出些許端倪,自然也就不在話下…」

  言及此處,諸葛亮的羽扇停了,他開始稱讚劉禪:「不過,阿斗能想到這一步,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也足以證明他思考了,成長了,這是主公與我都喜聞樂見的事情啊,何況,阿斗說的那些話有道理啊,敵在明,他在暗,反倒是更容易查明真相!這權且作為阿斗一次的歷練吧!」

  諸葛亮的話,劉備深以為然。

  就在這時。

  「主公,軍師…」

  是趙雲。

  「子龍快進來…」劉備與諸葛亮對趙雲都頗為熱情。

  趙雲則是連忙稟報,「公子方才在行宮後門探查被人發現了,公子詐死的事暴漏了…」

  唔…

  趙雲的話讓劉備微微吃驚。

  ——『這麼快?』

  劉備眼珠子轉動,連忙問:「那阿斗可找出了那幕後之人?」

  「沒有!」趙雲搖頭,「我已經派人暗中觀察,並沒有一人因為興奮、擔憂而睡不著,一路的勞頓下,都扛不住,所有文武悉數睡下了。」

  隨著趙雲的話,劉備與諸葛亮對視了一眼,像是透過眼神,已經完成了一番交流…

  ——『果然如此!』

  「沒有發現興許就不是蜀中的人呢?也罷…子龍也是遠途勞頓,先下去休息吧…」劉備關切的吩咐趙雲。

  「喏…」趙雲本要離開,卻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轉身再度稟報導:「方才末將見到了公子,公子說他暴漏了也好,這樣…就會讓那幕後之人有所忌憚,從而再一次出手,公子放出豪言,下一次一定要揪出這幕後黑手。」

  這…

  別說,趙雲最後留下的這句話讓劉備與諸葛亮心裡一陣激盪。

  乃至於同時生出一個相同的念頭。

  ——『阿斗變了呀!變得要強了!』

  要強,這很重要…

  因為所有人都不會天生強大,可天生要強的人,註定會變得強大,這點是以往的劉禪身上最缺乏的東西。

  竟不曾想,一次赴荊州…一次病急亂投醫下的拜師…竟連這個劉備、諸葛亮最憂心的大難替也解決了。

  「踏踏——」

  隨著趙雲的腳步聲走遠。

  「哈哈…」

  劉備與諸葛亮異口同聲的笑了出來。

  諸葛亮捋著鬍鬚,「阿斗精進的程度,還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啊…」

  劉備沒好意思去夸兒子,他的眼珠子一定,繼續拋出一個新的疑問:「孔明,你覺得這次刺殺阿斗的會是誰呢?」

  「那得看對誰最有好處了!」諸葛亮略略陷入沉吟。

  劉備也思索了下,然後張口,「真說是好處,那只能是…吳懿、劉…」

  劉備想說是吳懿與劉封。

  吳懿自是因為,孫尚香走後,吳懿的妹妹,雖尚未行正宮迎娶之禮,但倘若懷有劉備的子嗣,除掉劉禪後,將是劉備唯一的親生之子。

  至於劉封,則是荊州的那幾年,劉備苦於無子,沮喪之餘,話里話外均提出對劉封的器重。

  或許…劉備是得子無望,聊以慰藉,說者無心,可架不住聽者有意啊!

  只是…

  劉封的「封」字還未脫口,諸葛亮當先截下了他的話,「主公再說下去就事關儲位,這是主公的家事,主公可以說於臣,但於情於理,臣不該聽…這些事,只憑主公做主…無論是誰,亮都會衷心輔佐。」

  說著話,諸葛亮起身,莊重的朝劉備拱手告辭。

  他與劉備的關係就像是師長與弟子,毫無保留,傾囊以授…

  但他始終銘記著彼此的身份,對劉備的禮數,對大漢禮法不曾貽誤分毫。

  ——家事就是家事,外人參與主公的家事,那便是有違臣子之道,有違君臣之禮。

  當然,說是這麼說,可這世上…能如諸葛孔明般一心為公者?又有幾人?

  這時,楊儀急沖沖的闖入此間廂房…

  「軍師…噢,主公也在…」

  楊儀看到劉備,像是見怪不怪,連忙呈上剛剛收到的戰報。

  「…廬江攻破了,濡須口也攻破了,糜芳率糜家軍、關家軍已經朝著東吳進發了。」

  隨著楊儀的話脫口…

  劉備已經看過戰報,立刻遞給了諸葛亮,諸葛亮也是一目十行的掃過。

  他有些吃驚。「雲長被換下後,這廬江攻的這麼輕鬆麼?」

  「廬江是獻城投降的!」楊儀連忙解釋,「濡須則是抵抗後潰敗…如今,荊州已經能摸到東吳…東吳距離覆滅不遠了——」

  因為高興,楊儀的聲音頗為激盪…

  劉備與諸葛亮也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

  兩人彼此互視,像是在說:

  ——『這關雲旗?究竟還能帶給巴蜀多少驚喜?』

  …

  …

  黃昏,殘陽如血。

  野鴨盤旋,繞於濡須,悽厲的鴉鳴聲和火焰焚燒這港口產生的「噼啪」聲交織在一起,更顯得此地一片破敗。

  誰又知曉,就在幾日前,這裡還是吳軍的堡壘,是曾經無數次阻隔淮南曹魏兵馬南下的英雄之地,無數的英雄冢就埋藏於此。

  可是現在,除了破敗外,象徵著東吳的大旗悉數落在地上,被任意踩踏…漸漸開始有「糜」字大旗高高揚起。

  這裡,已然被糜芳占領。

  「殺——」

  「奪回濡須——」

  就在這時,三艘艨艟戰船靠岸,緊隨而至的,千名吳軍兵勇奮勇的殺向那些駐守在陣地上的糜家軍。

  而回應他們的,自然是糜家軍的萬箭齊發。

  只是…

  有著蹶張弩、連弩的糜家軍,這次的箭法匪夷所思的…就是不准,甚至…一箭都沒有射中。

  可偏偏,吳軍的兵勇…一個個胸口處的衣甲不知道怎麼就都變得殷紅,然後一片一片的倒下。

  然後,又是幾艘船上岸…

  又是數百吳軍奮勇衝殺妄圖奪回濡須,可又遇到了「不准」的箭矢以及…胸口殷紅成片倒下的吳軍兵士。

  原來…

  這裡都是在演戲,演給曹魏與東吳的密探去看。

  展現出的是東吳周循的這支兵馬悍然無畏,哪怕已經丟了濡須,可無數次的反攻,無數次的犧牲,但他們依然在反攻,在犧牲…

  「殺賊!殺賊!殺賊——」

  「奪回濡須,奪回濡須——」

  場面愈發宏達,也愈發逼真。

  就連周循也親自參與其中,他的鎧甲上也是無數鮮血,但這鮮血都不是他的血,準確的說…這根本不是人血,是豬血!

  「濡須在,我周循在,濡須亡,我周循亡…父親在上,孩兒追隨你去了——」

  說著話,周循奮力的衝鋒…

  當然,那些完美避開他們的箭矢,並不能提供一點點的威脅。

  「將軍撤吧…」

  終於,一條來自建業的小船也抵達了這邊,在船上文吏的吩咐下,一干副將將周循活脫脫的給架了回來。

  周循望著這些自己的家將,憤怒的咆哮,「你們綁我作甚?隨我去奪回濡須啊…人在濡須在!」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高亢…

  只是,到這時候…聲音已經無比沙啞。

  「唉…」文吏無奈的搖頭,他走到周循的面前,「周將軍…吳侯派我來傳你回去…吳侯聽聞將軍屢次奪寨,不顧生死,感嘆將軍忠肝義膽,長虹貫日…特命令我,就是綁…也得把將軍給綁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周循瘋了似的要衝出一干副將的攔住,去與那些自己的同袍兄弟一般殺往戰場…

  那文吏發聲:「東吳不能再死忠臣了,有勞諸位將軍將這周循給帶上船…撤…撤——」

  這邊廂,這場「動口不動手」的「默契」表演,終於以周循被強行帶走宣告終結。

  那邊廂,糜芳站在這濡須口一個破敗的高處,目睹著東吳水軍的撤離…

  身旁的關平還是耿直。「將軍要追麼?再不追可就跑遠了…」

  糜芳吧唧了下嘴巴,感慨道:「要的就是他們跑遠再追——」

  呃…

  關平登時懂了,演…接著演唄,關平還尋思著把孫權派來的那幾艘船給鑿沉呢。

  這時候,糜芳輕輕的攆了下鬍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傳我軍令,水軍要嚴陣以待,東吳倒是無所謂,可魏軍的動向卻要密切關注!」

  「此外…先休整幾日,接下來就要取江東咯!」

  其實這最後的話,還有另一層解讀:

  『總算到了發財的日子了,江東啊…這麼多地啊,我糜芳是等你等的很辛苦啊——』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