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他不是要殺人,而是誅心——
大街上香車寶馬絡繹不絕,人聲依舊鼎沸。
那對諸葛恪的嘲弄與譏笑聲還在繼續。
只是,自打諸葛瑾從馬車中走下,諸葛恪的注意力就全都撲在了父親的身上。
話說回來,過繼之後,諸葛恪還沒有見過諸葛亮這位名義上的「父親」,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見到了生父。
每一次,還都是在這般特殊的環境下,還真是世事無常。
隨著諸葛恪的一聲,「爹,你怎麼在這兒?」
仿佛,這一對冥冥天意中註定難以割捨的「父子」,他們的對話即將開始。
哪曾想…
當一名騎著馬兒的富貴公子經過馬車時,那馬兒驟然驚了,撒開前蹄嘶鳴一聲,繼而又跑又跳。
人流驚呼著慌忙讓開,已經有人被撞倒,場上頓時大亂…
那富貴公子一驚,努力控制著韁繩,但眼看這馬兒就要撞向諸葛瑾這邊,情勢危急。
諸葛恪縱身一躍上了發狂的馬,用力勒緊韁繩,勒得馬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子,最後…那富貴公子拍著馬頸輕輕安撫,這才讓它平靜下來。
諸葛恪翻身下馬…
諸葛瑾長長的吁出口氣。
就在這時,匆匆遠處,一名武人打扮的少年將軍快步跑來。
「魏兄?無恙吧?」
他喊的魏兄,自然是這富貴公子,只見這富貴公子回了一聲,「我無恙…」
他也顧不上去清理衣服上的塵灰,恭恭敬敬的行至諸葛恪的身前,「若非公子伸出援手,怕是這馬就不好控制了,閣下好身手,在下相國府西曹掾魏諷,敢問公子大名。」
——魏諷,沛國人。
古籍文獻中的記載是:口才出眾,頗有智謀。
因為在鄴城有極佳的名聲,被相國鍾繇看重,徵辟為相國府西曹掾。
當然,這中間還有個小插曲。
有一次劉曄赴相國府,見到了這個年輕人,寥寥幾句交談,劉曄轉身就小聲告訴鍾繇,此人有惑眾之才,傾動鄴城日後必定謀反。
而這麼說的,不止是劉曄一個。
傅巽,就是那位將龐統評為「不完全的英雄」,評裴潛為「品行清風亮節名揚四方」的曹魏內部大評論家。
他也曾評魏諷為「謀反為早晚之事」!
諸葛恪並不知道這些,他只覺得眼前的這位公子頗為彬彬有禮。
只不過,在得知他是「魏諷」之後,諸葛恪猛地抬了下頭,像是特別的注視了下眼前的公子,不過…這表情只發生在旦夕之間。
很快,諸葛恪就收斂起心神,鄭重的拱手回禮,「在下,琅琊諸葛氏諸葛恪,字元遜,方才不過是舉手之勞,閣下無需放在心上…」
這話說的不遠不近,不急不躁。
哪怕諸葛恪內心中是有什麼目的,但至少,他的言語間…沒有表露出分毫。
「噢,原來是諸葛元遜,近來…元遜兄在許都城可是赫赫有名啊!在下…長樂衛尉陳禕多謝諸葛兄弟救我魏兄!」
這次說話的是魏諷身旁的武人,名喚陳禕。
按理說,兩人都是在魏都鄴城當差。
此番…是奉命帶鄴城兵馬來支援許都城。
當然他們帶的只有三千人,是所有支援部隊中的一小支。
「若是沒有其它的事兒,那…在下還有要事,就失禮,先行告辭。」諸葛恪並不過多與兩人交談,說話間,他把目光再度望回了馬車處的父親諸葛瑾。
魏諷、陳禕這才注意到了諸葛瑾…
這位東吳出使許都的使者,他倆自然不陌生。
兩人交換過眼神,當即…向這一對諸葛父子,這一對隸屬於不同陣營的使者拱手拜別。
似乎,這就像是一個小插曲,諸葛恪無意結識魏諷、陳禕。
魏諷、陳禕自也犯不上熱臉去貼冷屁股。
雙方均保持著他們特有的默契與平和。
直到…
諸葛恪上了馬車,魏諷與陳禕驅馬走遠。
陳禕突然停住了馬兒,他先是環視周遭,確定附近無人後,方才轉頭望向魏諷,「魏兄?方才…我聽你話的意思,是有意結識那位琅琊諸葛氏的年輕公子,若我猜想不錯,這與魏兄的占誅賊的計劃有關吧?」
「還是被你聽出來了。」魏諷並不隱瞞,事實上,在他的意識里,長樂衛尉陳禕早就與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當然…
魏諷哪裡知道。
歷史上,在建安二十四年,也就是兩年後,就是因為陳禕…這個他篤信,這個他以為是一條船上之人的出賣,才讓他謀襲魏都鄴城的計劃泄露,最終被殺,連坐數千人——
毫不誇張的說,魏諷的這次謀反,已經是漢庭在曹魏內部最後…
也是最有希望、最雄渾壯闊的一次反抗了!
唯——可惜!
當然,這些都是歷史的記載…
如今,命運的天平已經發生了轉折。
聽過魏諷的話,陳禕提醒道,「近來許都城的坊間,可都是這位諸葛公子大言不慚的話!他可是受盡譏笑與嘲諷了吧!」
魏諷似乎對這些坊間的話語絲毫不介意,他只淡淡的說,「諸葛恪是從荊州來的,他的背後…就是那詐死的關麟,我們的計劃…離不開這位關家子!」
說到這兒…
魏諷轉過頭,瑤瑤望向那徐徐走遠的諸葛瑾的馬車。
一時間,一抹濃重的心思躍然心頭。
『還是得想別的辦法與這位諸葛公子結識啊——』
這邊,魏諷與陳禕已經走遠。
那邊,諸葛恪上了諸葛瑾的馬車。
作為父親的諸葛瑾輕輕拍了拍諸葛恪的肩膀,「身手不錯呀,看來…在荊州,一番歷練,除了賺到了不小的功勳外,膽氣與功夫也拔高了不少,這才是璞玉應有的樣子!」
儼然…
作為親生兒子,還是長子,諸葛瑾對諸葛恪的情,是遠遠超脫東吳與荊州立場的。
他很欣慰能看到如今的兒子…
看到這個成長、成熟了不少的兒子。
哪怕這個兒子,名義上,已經不再是他的兒子。
「父親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諸葛恪抬眼,很明顯,他對立場看的比親情要重一些,他亦是很執著於如今的時局。
東吳的使者…似乎,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還有馬車、僕從!
這等與他諸葛恪截然不同的待遇,意味深長啊!
諸葛瑾當然能聽懂兒子的話。
他沉吟了一下,卻是反問:「那我問你?荊州…明明知道甘興霸是東吳的國賊?可為何甘興霸會出現在荊州?包庇國賊…那關家父子將孫劉聯盟置於何地?」
這…無疑諸葛瑾用另一種方式回答了諸葛恪的話。
意思是…一些事情就莫要挑明了,今時今日的孫劉聯盟,還是昔時昔日的孫劉聯盟麼?
呼…
諸葛恪長長的吁出口氣,他又豈會不知道…孫劉聯盟從來都很脆弱。
如今的聯盟,更是一張一捅就破的窗戶紙。
這是時局決定,再也回不去了。
心念於此…
諸葛恪輕咳一聲,道「「既如此,我不該上父親的車…」
諸葛瑾的聲音顯得有些蒼老,「你該喚我伯父!或者…喚我東吳使者。」
「是…倒是晚輩疏忽了。」諸葛恪恭敬的拱手,「伯父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晚輩就先離開了…畢竟在這許都,一個荊州使者,一個東吳使者,我們的會面…難免惹人非議!」
仿佛,諸葛恪只用了一席話…就成功的拉開了他與生父之間的距離。
「停車——」
不等諸葛瑾回應,諸葛恪大呼一聲,馬夫急忙勒停了馬兒。
諸葛恪最後望了一眼生父,然後毅然決然的下了馬車。
卻就在他下車的一瞬間,諸葛瑾開口了。
「留步…」
唔…諸葛恪沒有回頭,腳步卻是定住了,他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東吳使者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話語,讓諸葛瑾微微怔了一下。
然後,他「唉」的一聲嘆出口氣,旋即輕聲道:「元遜,你作為荊州使者與魏王談判的事兒,我略有耳聞…我不知道,你為何會開出那等匪夷所思且大言不慚的條件…我更不知道,這是你的即興發揮,還是那關麟授意的,但我想提醒你…」
說到這兒,諸葛瑾頓了一下,「荊州即將大禍臨頭了,收回你的那些條件,否則…無論是你還是那關家四郎,都將淪為天下的笑柄!」
呼…
諸葛瑾的話帶著狠厲,可莫名的…狠厲中又像是…貼著一團一團如雲朵似的慈祥。
就像是往昔,作為父親對兒子的尊尊教導,或者說是嚴厲的訓斥…
這一番話,讓諸葛恪微微張開嘴唇,他似乎也有話要說。
可最終,他還是強忍住心頭的悸動,強忍住…那心裡藏匿著的雲旗交給他的任務。
他只淡淡的留下兩個字:「多謝!」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遠。
就在諸葛恪走遠之時,一名諸葛瑾的隨從踏步走到諸葛瑾的身邊,「先生…先生切莫因此煩心勞神…孩子嘛,過繼出去,立場變了…心也就遠了!」
諸葛瑾搖了搖頭,語氣也變得生硬了幾分:「我豈會因為他…煩心勞力!」
這…
隨從靜默了一下,然後也跟著諸葛瑾一起,望著諸葛恪漸行漸遠的身影,他淡淡的提醒道:「似乎…按照約定的日子,明日就是呂蒙將軍突襲荊州…也是那關家父子真正意義上腹背受敵的時候!」
「唉…」
幽幽的一聲長嘆,諸葛瑾豈會忘記這些,可…他更擔心的是恪兒啊。
他要曹操割讓許都以南的疆域,如今…已經受到了無數的嘲諷與譏笑。
呵呵…真等到荊州腹背受敵的明日!
那…
恪兒才將徹底淪為一個笑話呢!
淪為一個大漢十三州的笑話!」
…
…
平魯城,這座罾口川、鏖戰崗、余家崗、團山鋪,連同唐河、白河、小清河及西北的普沱溝、黃龍溝、黑龍溝都會通向的城池。
這也是歷史上,關羽水淹七軍,擒獲龐德、于禁的城池。
說起來,這裡不像是樊城那麼堅固,離漢水很近,大水來了…很輕易的就能衝垮城牆。
可因為這裡距離曹魏挖掘的「蓄水池」太近了,這蓄水池就是這一仗的關鍵。
故而,哪怕城池極度的危險,徐晃毅然決然的帶了三萬人駐守此間。
整個城池的內部,悉數用沙袋堆滿…
幾乎是用沙袋圍城了一個新的城牆。
只是…
徐晃做夢也沒想到,大水沒來…可外圍卻像是在狂轟亂炸。
「將軍…你看…」
一名守城的副將,在城頭指著外圍的大火。
這已經是徐晃一夜之間走過的第四個城頭。
因為…城池內部並沒有引燃,故而徐晃是有時間與空間指揮兵士搬開沙袋,趕至城樓之上,可目之所及,可謂是——觸目驚心!
天哪…
天哪!
哪怕是徐晃第四次登上城頭,東、西、南、北四門他看到的是如出一轍的大火,大火幾乎貼著城池…外圍的城牆有薄弱處,都已經被燒垮。
徐晃每一次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心頭驚呼。
「天哪——」
這種情況下,外圍的大火幾乎將整個平魯城與外界隔絕,徐晃不知道樊城與郾城如何,但他知道…他一定是出不去了。
「將軍…末將不懂,敵人這般厲害的空襲火攻,又是突襲…為何不…不直接往平魯城裡縱火呢?何必…何必在外圍?是…是敵人仁慈不成?」
面對副將的話…徐晃坡口大罵:「仁慈個屁…」
他與關麟對壘過,也經歷過荊州的戰事,經歷過差一點就將關羽擒拿…
他太熟悉關麟…這小子骨子裡壞得很。
死在他手上…不…是死在他火攻、死在他箭雨下的,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
他怎麼可能仁慈,他仁慈個錘子!
那麼…為何,他不對平魯城狂轟亂炸,而是將外圍焚毀,最大程度的打擊此間的士氣,讓此間兵士絕望呢?
徐晃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他篤定,關麟這臭小子就沒憋著一個好屁!
恰恰,未知的才是最恐懼的。
「將軍,那…那我們…我們就在這城裡,任人宰割麼?」
副將們話音帶著無限的泄氣。
他們無比渴望的望著徐晃,徐晃則是凝著眉,他重重的沉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還有的選麼?除了投身那煉獄火海,我們還…還有的選麼?」
一句話中,飽含著的是無奈、茫然、彷徨、失落、挫敗…
總總的情緒加身,徐晃整個人幾欲崩潰,他打了半輩子仗…就沒打過這麼憋屈的,就沒打過這種束手無策,任人宰割的。
「將軍…」
「閉你娘的臭嘴——」
面對副將的質疑,徐晃的回應無比的凌厲。
就宛若要將他此刻的憤怒與痛處,悉數釋放出來…
「將…」
「你阿婆的臭嘴也給我閉上——」
徐晃那淒冷的聲調、如冰霜般的面頰,與這炙熱的溫度,一時間形成最鮮明的對比,這表情就宛如死了老爹一般。
還是幼年…喪父,孤苦無依、形單影隻、風餐露宿的那種!
…
晨曦微明,距離平魯城,曹魏四個月挖掘的那條蓄水池…
當夜…
從天而降的荊州兵,猶如餓虎撲狼一般,衝殺到此間。
蓄水池裡曹魏的守軍,方才聽得探馬來報,平魯城四州都是火…整個平魯城與這邊蓄水池完全隔斷。
正在這些魏軍驚愕之際。
一條更勁爆的情報傳來…
是樊城、郾城被天降火海,整個城池大火引燃,所有魏軍兵士都困於其中,無法脫逃。
這…
這…
這下,這些駐守蓄水池的魏軍徹底傻了,他們約莫就三千多人,如今要怎麼辦?關鍵是…哪怕現在開閘放水,水位也不夠救下平魯城的啊,更別說是郾城與樊城。
更何況,沒有曹仁、徐晃兩位將軍的命令…誰敢開閘放水?
正當他們一臉懵逼的時候…
正當他們擔心,那天降大火,會不會燃燒到他們這裡的時候。
突然…
一支磨刀霍霍的荊州軍團,瘋了似的提刀亂砍,摧古拉朽。
他們完全沒想到…
這個時候,竟會有敵人的突襲!
似乎…借著大火,這個突襲也很合理吧?
可為什麼?沒有人想到,沒有人防備呢?
是…關心則亂麼?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些眼睛裡泛著綠光的荊州兵勇,便已經到了近前…摧古拉朽,開膛破肚!
一張張殺戮的臉,沒有一絲憐憫。
當破曉的光照射下來,在天蒙蒙亮之際,此間蓄水池已經悉數被荊州軍占領。
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個少年,緩緩從人群中走出。
中年男子是陸遜,少年則是他的兒子陸延…
「爹…已經成功攻下這蓄水池,倒是…我有些不懂,雲旗公子有意放過平魯城的三位魏軍,這種時候,咱們不應該帶著陸家軍圍了那平魯城麼?萬一那火散去了,他們逃走了,又當如何?」
說話的是陸延,儼然,他還有那麼一丟丟的擔憂。
陸遜看了兒子一眼,然後向他解釋道:「平魯城跑不了,且不說那平魯城的外圍會被燒成什麼模樣,單單那殘餘下來的毒煙,沒有十天半月根本散不去,這種時候,平魯城但凡有人逃出,無異於送死…」
「反倒是這蓄水池,曹仁、徐晃以為設立了哨塔,就能窺探到天穹中的熱氣球,殊不知…熱氣球的高度能越過雲層,從下面…哪裡能看到呢?正因為如此,其實從一開始起,魏軍的所有部署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原來如此…
陸延算是聽懂了,如今…掌握了制空權的荊州軍是無敵的,而唯一能破解的,只有水…水能滅火!
故而,他們要當先奪下這蓄水池…
按照關麟說的,這蓄水池開鑿那便是引水倒灌,可若是不開鑿,那是有防洪作用的!
相當於…
一早…關麟就篤定襄樊最後的歸屬一定是他這邊,所以白白的讓魏軍給他做了四個月的苦力,完成了這項防洪之舉!
——『高明啊!』
想到這兒,陸延不由得吧唧了下嘴巴!
不過,陸延是一個愛思考的人,父親這麼說,他想到了「魏軍做苦力」,繼而…他又產生了全新的疑問。
他連忙問出聲來,「爹…其實,我還有個問題,你覺得…雲旗公子用這麼費心勞力的,又是詐死,又是用二將軍挖蓄水池去掩護…這…何必呢?」
說出「何必呢」三個字時,陸延的表情上充滿了疑惑。
陸遜望向他,示意他繼續說。
陸延則把心頭的疑問悉數表達了出來,「飛球漫天、煉獄火海、烽火連城…這幾乎是碾壓了吧?直接明著、亮出來…飛球在前,大軍在後,大舉壓上,莫說是一個小小的樊城,就是許都,就是洛陽,就是鄴城也不咋話下吧?古往今來,無論是秦皇,還是漢武皇帝,無論是列侯衛青,還是冠軍侯霍去病,亦或者是殺人如麻的白起?他們…又有誰能對付的了這熱氣球?能防範得住這煉獄火海…所以…」
說到最後,陸延抬眸,「我在想…雲旗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明明…大軍壓境即可呀!」
聽完兒子的一番見解…
陸遜先是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你能想到這些證明是動腦子了,思考了…但,你只想到這些,證明你的眼界還不夠,為父且問你?你覺得這熱氣球是無敵的麼?單憑這飛球漫天,就能將許都、洛陽收復麼?」
「難道不能麼?」陸延連忙問。
「這熱氣球是有弱點的。」無疑,陸遜的眼界與閱歷是要遠遠勝過兒子陸延的。
此刻,他鄭重其事的望著兒子,然後問他,「如果,你事先知曉,有人用熱氣球,用這煉獄火海來對付我們陸家軍?你會如何?」
「我…」陸延第一次往這方面去想,他琢磨了片刻,然後緩緩道:「我會讓兵士們散開…密切關注的天穹,一旦看到飛球,即刻分散隊形,化整為零,如此這般…那飛球的煉獄火海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燒到陸家軍…」
「這不就回答上來了。」陸遜欣欣然的看著兒子,語氣一改:「所以…你以為雲旗遮掩的只是飛球漫天,只是沔水山莊大量生產熱氣球的事實麼?不…」
陸遜的話變得鄭重其事,「你都知道化整為零,就可破解熱氣球的攻勢,難道曹操會不知道?曹仁會不知道!事實上…雲旗是為曹操,為曹仁編制了一張網,一步步的將他們網住,誘入牢籠中,然後將整個荊襄所有的魏軍悉數的收攏於這籠中…」
說到這兒,陸遜的話變得頗為凌厲,「退一萬步說,飛球能焚燒樊城,是因為這裡沒有百姓,可你覺得雲旗能讓飛球焚燒許昌麼?焚燒洛陽麼?焚燒鄴城麼?要知道…那裡除了曹軍,還有百萬生靈…他就是不顧身後的罵名,執意做個嗜殺成性的魔王,可關雲長會不顧兒子的名聲麼?雲旗能過得了劉玄德那仁德的一關麼?」
「曹操、孫權、劉備…三足鼎立,劉備賴以生存的是仁德啊,是對百姓的仁德啊!」
陸遜的聲音越來越大。
陸延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終於,極致的情緒過後,陸遜的聲音放緩,他淡淡的說,「所以,這也是為何關麟要留下徐晃與這三萬魏軍的原因,他是把難題拋給曹操,用許昌換這三萬魏軍…壓力、軍心、民望的壓力,就全都在曹操這邊了!」
「而這才是雲旗計劃最終的一部分,他不是要殺人,他是要誅心——」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