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亂世中存活,需實力,更需運氣

  第299章 亂世中存活,需實力,更需運氣

  血色殘陽布滿長空,染紅了這片血腥殺戮的戰場。

  雞鳴山的戰鬥,不…準確的說,是雞鳴山谷中,那場單方面的屠戮總算結束了。

  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橫!

  一隻只烏鴉盤旋在上空,仿佛看到了新的食物。

  對那一具具屍體望眼欲穿。

  在它們飽餐一頓之前,敗者…也就是這些永遠把靈魂與軀幹葬送在雞鳴山的這些人,他們還要先接受「勝利者」的「盤剝」。

  他們的鎧甲,他們身上的錢幣,他們身上家人的信物,這些…統統都歸於勝利者。

  已經陸續開始有南陽兵與陸家軍的兵士清理戰場。

  連弩的弩矢收集起來,洗洗曬乾了,還能接著用。

  誰的口袋裡,沒有藏著些值錢的物件。

  曹軍的鎧甲,似乎比他們原本穿著的更加硬實,還有武器,這些都是寶貴的財富。

  戰場,本就是殘忍的。

  倒是陸遜與侯音,兩個人依舊站在山頭,任憑這殘陽如血,他倆頗有興致的在聊著什麼。

  陸遜驚呼出聲。

  「你的意思是?按照雲旗公子寫給你的信箋中提到的,無論結束這亂世的是曹操,是劉備,還是孫權,這個世道一定會再度出現上層、中層和底層這樣分布的階級是麼?」

  陸遜之所以一句話中,特地引入了侯音方才解釋過的「階級」這次辭藻…

  就在剛剛,侯音提到,他與關麟的幾十封互相往來的信箋中,有一半,都在議論這個所謂的「階級劃分」!

  這也讓侯音深刻的理解,這個世道的構成…

  理解這個世道矛盾的由來,大漢叛亂的由來。

  此刻,他深深的吁出一口氣,淡淡的解釋道:「沒錯,階級是永恆存在的,光武中興不過是推翻了一個階級,建立起了以光武為統治者的全新的階級…」

  說到這兒,侯音把劍劃在腳底上的石階中,隨著劍鋒的磨礪,他繪製出了一個三角形…

  他將這三角形一分為三。

  「這便是雲旗公子書信中提及的階級分布,最多的人待在底層,最少得人呆在頂層,頂層者負責制定這個世道的規則,而中層…也就是那些豪門世家,他們依附頂層統治者,卻又為他們與底層之間,建立了一條深深的護城河,隨時防止底層的黎庶跨越階層,去搶占他們中層的位置…」

  聽到這兒,陸遜只覺得太新穎了,這是他從小長到大,從未聽說過的道理,也從未感受到的概念。

  但…作為吳郡的大家族,陸遜又能深切感受到,的確如此。

  侯音的話還在繼續,「按照雲旗公子的理論,這個階級是會始終存在的,究是劉皇叔一統了這紛亂的山河,那麼也會出現一些全新的中層,一如既往的建立起深深的護城河,去防止底層的百姓跨越這個階層!」

  「…整個光武中興後,不就是一直在重複這個故事麼?特別是桓靈二帝時期,底層的治理徹底的失序、失范、失調…造成這些的,不就是高層與中層勾結在一起,底層的百姓被壓迫到極致,根本看不到希望麼?」

  希望…

  其實還是存在的,特別是在漢末這個時期,想要屌絲逆襲,必不可少的一個條件,那就是貴人相助!

  察舉制的官職選拔之下,沒有名士的品評,沒有上級官員的提攜,一個白身想要闖出來太難了。

  但,也不是沒有絲毫辦法。

  要麼展示出才華後,要麼撞了狗屎運,因緣際會得到了一個好名聲後,被大家族看重,娶了大家族的女兒,或者做了名士的弟子,然後通過聯姻與師徒的關係扶搖直上。

  這是唯一的途徑!

  再牛逼點兒,可以學董卓,認袁家當大哥,然後帶兵入京後,將大哥一把推開!

  總而言之…

  這個年代,單純的想靠個人打拼,呵呵,還是洗洗睡吧!

  「那麼…」陸遜反問:「雲旗公子,他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如何摧毀這條中層向底層建立起的深深的護城河?」

  「考試!」侯音望著那山谷中殷紅的血跡,他感慨道:「就是考試!比這戰場更殘酷百倍的考試!」

  陸遜還沒反應過來,他喃喃道:「考?考試?」

  他並非不懂什麼是考試,在私塾中,在官學中,往往階段性的也會有考試…

  可區區一個考試,如何就能化解這階級的矛盾呢?

  「當初我也是這麼在信箋中反問雲旗公子的。」侯音看著此刻的陸遜,一如看到了昔日與關麟書信往來時的自己,他繼續解釋道:「底層為何會叛亂?為何會爆發黃巾起義?是他們寒不敢衣,飢不敢食麼?是,但不完全,我作宛城太守這麼多年,他看透了…這也是為何我在反叛曹操時,一呼百應!」

  「這是因為他們看不到希望啊…他們的一生,這些黎庶的一生,他們一眼就看到頭了,只要成為佃農,就是一輩子的佃農,毫無晉升的希望…雲旗公子說,底層最怕的不是飢餓與寒冷,而是喪失了希望!」

  「所以,如果通過公平的考試的方式,允許一些底層的百姓魚躍龍門呢?允許他們通過這一步,展現出他們的才華,被高層看重,從而成為官員,成為氏族,進入中層這個階級呢?如果這封考試的公平,能夠…讓那些末位的中層,因為子女無法通過這場考試,漸漸地,一代的官銜不如一代,漸漸地失去中層的光芒,淪為底層…如此這般,中層與底層就流動起來了,底層的黎庶就多出了希望…而希望,才是最容易讓底層不動亂的方式與方法!」

  「不是希望!」聽到這兒,陸遜咬著牙,他感覺他好像聽懂了,也有了深層次的感悟,「是公平…是底層百姓的孩子能夠與中層的子女站在同一條線上,用公平的方式去角逐這官員的位置,如此這般,中層會有壓迫感,會降為底層,底層也多出了希望…多出了哪怕是百里挑一,能夠成為中層的希望…」

  說到這兒,陸遜又想到了什麼,他連忙搖了搖頭,「其實,這也不是公平的,因為底層的百姓哪裡有那麼多的機會讀書?可中層的子女,他們可以很輕鬆的進入私塾…這通過考試的方式去選拔官員,本質上也是不公平的!」

  「不愧是伯言…」侯音欣慰的,深深的凝望了眼陸遜,他越來越發現,陸遜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陸遜現在提出的問題,就是當初他向關麟提出的問題啊。

  「所以,我也把這個問題拋給了雲旗公子,可他…向我寄送來了兩個圖譜,一個是改良過後的,成本極其低廉的造紙術的圖譜,一個是能夠大肆將書本印刷出來的圖譜,按照這些圖譜,文獻是可以批量制出來的,同樣按照他的想法…當務之急是解決填飽肚子、穿上衣服的問題,之後要解決的就是書籍的普及,是字的普及,是人人能讀書的問題…」

  這…

  陸遜宛若被震懾住了。

  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南陽宛城的一個太守,一個手握重兵的太守,一個被曹操委以重任的太守。

  竟會因為與關麟的書信,就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曹操的對立面,堅定的站在了關麟的這邊。

  天哪…

  關麟向他描繪的是一個怎樣的畫面?

  倒不是說悲天憫人,或者假惺惺的說,讓萬千黎庶都能過上好日子。

  這根本就不現實…

  人家荊州龐、馬、向、習跟著劉備走南闖北,浴血奮戰,人家都沒過上好日子,憑什麼底層的黎庶就能過上?

  關麟描繪的是一個更現實的,也更穩定的、足夠理想的世道了。

  百姓不用交人頭稅;

  繁重的賦稅全部都攤到田畝中;

  人人能讀書,讀書能考試,考試能做官;

  底層的百姓通過努力,是有機會鯉魚跨龍門的,也是有跨越階級的希望;

  中層階級是有壓迫感的,不是護城河的包裹下,享受一切資源的…

  那條看不見的護城河還在,但是已經被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高層並不是與中層一丘之貉,高層制定的規則,是讓底層的百姓能活得下去,看得見希望的!

  甚至,底層的百姓這一代做不了官,跨越不了階層。

  無妨…

  因為還有下一代,下下一代,只要「還算公平」的考試一直存在,每一年就都會有鯉魚躍龍門的存在,就會有平步青雲者…

  這區別於過往高層,也就是統治階級與中層氏族勾搭在一起,不給底層活路。

  一個考試,一個讀書…一個希望!

  已經足夠能讓這世道,讓這金字塔穩住了。

  「我…我懂了…」

  終於,良久的沉吟後,陸遜懂了,陸遜徹底悟了…

  他知道跨越階級很難,可只要這個希望存在,每年有那麼一波人能通過考試跨越出去,那就足夠了。

  那希望就會一直存在。

  底層百姓不會抱怨!

  因為考試是公平的,沒考上,沒做官,那是他們學業不精,是他們爭不過別人,他們不會把一切的仇恨都轉移到高層的身上,他們只會覺得是自己能力不行!

  如此…就足夠了!

  事實上,坦白的說,考試…或者說是科舉這種東西,對於高層而言,無所謂…簡直是毛毛雨。

  他們本就是制定規則的存在,他們自身本不在規則的束縛之中!

  皇帝、三公九卿、七十二大夫,各大將軍,他們會為自己子女的前程擔憂麼?

  不…

  他們子女的前程,早在很小的時候,路就已經鋪的無比坦蕩了。

  考試…

  不過是制衡「中層氏族」與「底層百姓」的一種方式,一種能讓整個世道變得穩定的方式罷了!

  「這一番話,真知灼見,勝過我去讀二十年、三十年的書了…」

  陸遜再度感慨…

  侯音頷首道:「是啊,我第一次看到雲旗的這番話時,亦是驚為天人…這就是為何?我對雲旗公子心悅誠服,衷心效忠,不瞞你說,他的那一封封信箋,我知道十分危險,可哪怕是如今,我都捨不得燒掉,我都貼身藏在身上,奉為治世之言!」

  呼…

  此刻的陸遜,他長長的吁出口氣。

  再沒有一刻比現在…

  更讓他陸遜醍醐灌頂,更讓他陸遜慶幸…

  何其幸運?他的主人不再是那孫仲謀!

  何其幸運?他的主人是荊州的關雲旗啊!

  單論這份格局,這份眼界,陸遜表面上依舊站的筆挺,可他的心中已經跪了。

  深深的、徹底的、蟄伏的、由衷的跪了——

  …

  …

  通往安陸城南城門的小徑上。

  這本是一條不常有人走過的小路,平素里寂靜的很…

  可今日,因為于禁兩萬大軍從中走過,而顯得嘈雜、紛亂了起來。

  走過一條小道,前面是一處寬闊的叢林…因為冬季的緣故,這裡枯草橫生。

  倒是有些水,因為距離安陸城西城門不遠,這裡是極其難得的補給、休整的位置,從這裡休整過後,就該直接殺往西城門,然後佯攻西城門…繼而,轉道突襲南城門。

  于禁是個謹慎的人,哪怕是十倍於敵的兵力。

  哪怕是輕易可下的攻城,他也會選擇用更聰明的方法。

  「停,全軍休整片刻…」

  就在這時,于禁一聲令下。

  一干將士紛紛放水的放水,喝水的喝水,再不濟的,急行這麼久,用湖泊里的水抹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大戰就要來臨了…

  倒是于禁,他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謹慎,他環望著這周遭,他的觀察力素來驚人,儘管附近有矮山,可往往這種冬季里光禿禿的山巒上,敵軍的埋伏很容易被發現。

  人能藏得住,可武器是藏不住的…

  數以萬計埋伏者的武器,是不可能完全遮掩,特別是弓弩…很難一點兒也不暴露出來的。

  于禁再三觀察過地形,他篤定這附近的山巒上沒有埋伏…

  或者,更精準點兒說,是沒有超過幾千人的埋伏!

  他總算是把眼眸收了回來,輕輕的吁出口氣。

  在他的心目中,若是幾百人的埋伏,在兩萬汝南軍看來,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不過…

  自從進入這小徑起,他的右眼始終在跳,就好像是有某種感覺,預感到會有某件大事兒要發生。

  這時…

  周圍的將士們正一邊洗臉,一邊交談。

  「征寡令怎麼說來著?到何種條件才能再獎勵一房妾室?」

  「別想了,這安陸城就千餘人,再立功還能立多大的功?何況,南城門到那兒就開了,也輪不到去先登啊?」

  「我聽說陸家軍把出使東吳的司馬使者給抓了,那他夫人,是不是也算活人妻呢?那娘們…年輕時可是遠近聞名的『春小太歲』啊!若是能摸一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出,「你要能把那關家四郎給抓咯,保不齊…那司馬懿的妻子,就成你妻子咯!」

  「不,不,不…這我可不敢!」

  那提到司馬懿妻子的兵士連連擺手,露出了一副慫像,「那司馬家族也是河內望族,這等望族的媳婦,丞相怎麼會不自己留著呢?懿妻子…丞相養之啊…哈哈哈哈…」

  似乎是讓心情更放鬆一些,將士們開著玩笑,彼此大笑了起來。

  正常而言,儘管汝南軍軍紀嚴明,可于禁還是允許在戰前,暢所欲言的。

  輕鬆點兒…更容易打出他理想中的戰力。

  不過…

  別人很輕鬆,可于禁的右眼皮跳的愈發厲害。

  有那麼一瞬間,他生出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可這預感到底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但…那也僅僅是預感,總不能憑著這預感就…

  就退兵吧?

  「董將軍何在?」于禁輕呼一聲…

  「末將在!」董超大步走了過來,他也是剛放了放水,然後又洗了把臉,整個人顯得很精神。

  于禁眯著眼,他輕吟道:「我突然想到,若是我軍從南城門攻入,那關麟會如何?」

  這…

  這眼瞅著要攻城了,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董超撓撓頭,可剎那間,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於將軍,我知道了…若是我軍從南城門殺入,那關麟會跑…會往北城門跑!」

  董超還不算榆木腦袋…

  西城門距離南城門太近,來不及逃竄,東城門又是面朝河流,往哪逃?而北城門以北…便是安陸城的主力兵馬,關麟一定會往那兒逃!

  「不錯!」于禁故意重重的頷首,「所以…我打算派你帶兵去北城門埋伏,若是那關麟從北城門而出,你即刻將其擒拿…這就算是立下了頭功!」

  于禁的眼眸信誓旦旦。

  可董超卻難免想到了別的什麼。

  ——『于禁將軍不會是要與我搶功勞吧?這麼多人,那關麟能跑得了麼?』

  是啊…

  若是埋伏於北城門,那早就該部署了,怎麼會到最後,眼瞅著要破城了,突然就部署起來呢?

  這不符合于禁將軍一貫的作風啊!

  登時,董超露出一臉的為難像,這到嘴邊的功勞,他真的不想讓!

  而這…

  正是于禁意料之中,他意識到,董超是誤會他了。

  而這誤會來的剛剛好。

  「這樣吧,那本將軍帶一支兵馬去北城門埋伏,董將軍即刻趕赴南城門,朱術將軍早就在那裡等候著了…」

  此言一出,董超如奉大赦,連忙驚喜的答應。

  「諾——」

  「多謝上將軍成全!」

  說話間,于禁已經點了兩千兵撤出了這小徑。

  哪怕撤出時,他還是感覺不對勁兒,右眼皮跳的更厲害了…他很確定,有某種無法解釋的東西在暗示著他什麼。

  又或者是…空氣中的氣味…似乎又沒有什麼氣味。

  總而言之,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偏偏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有時候,不得不相信,一些名將能夠在亂世中存活下來,不僅僅是憑著實力!

  一定程度上,隨著經歷的戰場越多,閱歷越豐富。

  就會出現,這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感覺…

  在一些時候,會發揮出重要的作用。

  乃至於能救下他的命!

  或許,這就叫做運氣!

  果然…

  就在于禁帶兵車撤離這戰場不久…

  終於有機會執掌一場攻城戰的董超,他站到一處石階上,他躍躍欲試的拔起刀,他扯開嗓門…

  他感覺功勳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

  「弟兄們…」董超正打算喊出那聲「隨我直衝南城門…」

  卻聽得「哐啷」一聲響動…

  是一個陶罐從頭頂的山巒上墜落了下來。

  伴隨著「啪嗒」一聲,陶罐與地面碰撞,登時碎裂,一股莫名的白色粉末瞬間散出,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個個雞蛋殼,正將乳白色的液體從中向外流淌…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汝南兵士一怔。

  可很快…

  「哐當…哐當——」

  「哐噹噹噹噹…」

  連續不斷地陶罐從天空中拋落,紛紛砸在這片汝南軍的休整之地。

  隨著陶罐的碎裂…隨著那一個個雞蛋殼的碎裂。

  隨著那白色的粉末漫天而起…

  終於,有兵士意識到不對勁了,他驚呼道:「是油…這雞蛋中的不是蛋清,是油——」

  油…

  特別是這種小徑處碰到油,特別是在這種格外乾燥的天氣里,特別是經歷過赤壁戰場的洗禮。

  任憑任何一個曹軍將士,都會將油與「火」聯繫在一起。

  所有汝南兵下意識的抬頭…

  隔著層層白色粉末煙塵,他們隱隱看到那山巒上,那矮坡上正站立著幾百人…正連續不斷的將陶罐拋下…

  而正中間還有一個人,一個身材並不高大…也完全不魁梧,甚至有些書生氣的人。

  是蔣干…

  蔣干看著一個個陶罐墜落,砸碎,火石粉末散開…魚油散滿一地。

  這個過程很快,幾乎是一蹴而就,似乎是意識到陶罐拋的差不多了,終於,蔣干勉力的拉起了一張弓,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拉滿弦,待得手下將士將箭矢的鋒矢處點燃後。

  「嗖」的一聲…

  一枚火矢離弦而出。

  蔣干卻仿佛脫力了一般,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然後,就是在那一個個曹軍將士的眼眸中,那漫天白色的煙塵,突然變成了一條條絢爛、奪萃的火龍——

  這些火龍迅速的變大,變得遮天蔽日,變得從天而降…

  溫度也剎那間飆升至極點!

  這一刻,仿佛無數流星火雨從天空中迅捷如閃電般的砸下。

  火…到處都是火。

  墜落的火,沖天的火…場面…分外的壯觀!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