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膽戰心驚
審配被人從床上叫醒,急急忙忙趕到袁紹宅邸,等他進了屋,發現許攸已經提前到了。
兩人等了一會,袁紹便走了出來。
兩人有些發怔,馬上醒悟事情不同尋常,以至於都忘了恭維袁紹身體恢復。
因為袁紹出來,等於要找的人都到齊了,但如今鄴城可是有五大謀士,其他三人荀諶田豐辛毗卻沒有到來,這是為什麼?
等袁紹開口說話,兩人才明白髮生了何事,登時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袁熙千里馳援,卻被擋在了城門外面?
要知道,前番鄴城兵力不足,所以只先後派出了高覽帶三千兵馬守東武陽,淳于瓊帶五千兵馬出城襲擾,然而兩者卻被樂進于禁和夏侯淵曹純分別擊敗。
一戰之後,高覽退守東武陽,淳于瓊逃回鄴城,除去交戰損失,鄴城兵馬滿打滿算也有隻有六七千人。
如今袁熙帶兵來援,不管帶多少人,都是雪中送炭,然而其信使卻被擋在城外一天多,最後還是靠死士報信,袁紹材知道的!
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城門令沒有袁紹和幾大謀士點頭,確實不能擅自放人入城,但關鍵是,為什麼從袁紹到底下掾屬,都沒有得到消息通傳?
兩人都知道這才是最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也無暇問及為何袁熙在鄴城裡面安插死士的事情了,當下向袁紹道:「依使君之見,該當如何?」
袁紹冷哼一聲,「我找你們來便是如此,你們速去查清此事,同時讓人傳信給顯弈,讓其儘速帶兵入城。」
「同時調動城內兵馬接應,以防曹軍尾隨,突襲城門!」
兩人不敢怠慢,連忙領命趕了出去,各自坐馬車往城門趕去。
審配在車上思索起來,這次袁紹只叫了自己和許攸,這裡面肯定代表了袁紹的態度。
許攸年輕時就認識袁紹,雖然在袁紹謀士之中官職不是最高的,但一直是和袁紹關係最親密的,所以找許攸不足為奇。
關鍵剩下四人中,獨獨叫了自己?
田豐脾氣急躁,口無遮攔,容易得罪人,為袁紹所不喜,做事也太過鋼直,確實不適合處理當下這種有隱情的事務。
畢竟阻據袁熙入城,很可能有有勾結曹營之人在其中作梗。
荀諶則是荀家人,如今荀家兩大謀士都在曹營,兩邊開戰,在未查明荀諶是否有私下通敵的行為前,也不適合讓其參與此事。
但是辛毗是怎麼回事?
審配略略一想,一個念頭浮現在心頭。
袁紹怕不是在在猜忌袁譚?
難道袁紹認為,城外袁熙被阻一事,不是曹營的人幹的,也不是袁尚做的,而是袁譚一派乾的?
因為如今袁譚在袁氏三子之中,是兵力最強的,要是其得知袁紹病重,會不會動了其他心思?
畢竟只要袁紹一死,袁尚勢力未成,根本無法壓服住袁譚,到時候兩者相爭,袁譚是有優勢的!
而袁譚要做到這一點,就要搶先入城,同時控制瀕死的袁紹,假傳號令,並將袁尚袁熙擋在城外,便可以拿到袁氏家主之位!
袁熙態度未明,誰也不知道他支持誰,為了保險起見,不讓其進入鄴城,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辛毗荀諶都是當初偏向立長的,也就是袁譚一派的人,這樣一來,就說的通了!
而自己則是鄴城謀士之中,最為支持袁尚的,所以今晚袁紹才會獨獨將自己叫來!
審配想到這裡,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這才醒覺,袁譚的勢力,在鄴城如此之大,此時袁紹病重,要是處理不好,那城內的變數可就多了!
不過他隨即稍稍放下心來,從袁紹的態度來看,無疑還是堅持立袁尚的,自己只要不犯大的差錯,應該沒有大的問題。
他看著馬車往南門方向而去,下意識問駕駛馬車的從者道:「為什麼去南門?」
從者答道:「許謀主的從者過來說,問題是出在南門。」
審配心道這應是自己出來後,袁紹又和許攸交代了幾句,看來在其心目中,還是許攸地位更高啊。
他突然面色一白,南門的城門令,是自己侄子審榮!
審配馬上心慌起來,袁紹實在讓自己辦事,還是在試探自己態度?
想到許攸還帶了幾十刀斧手,審配的背心瞬間被冷汗浸濕。
他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和許攸兩人趕到了南門,將還在城頭巡查的審榮叫了過來,開口問了幾句,發現果然是審榮的主意,而且袁熙的斥候,至今還在城門外等著!
許攸又問審榮如何將此事上報的,發現審榮卻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便轉過頭笑道:「正南,你看怎麼辦?」
審配嘴裡發澀,指著審榮,揮手命令兵士道:「先將他綁了!」隨即他對許攸嘆息道:「為了避嫌,審問一事,還是交給子遠好了。」
「如今是不是讓城外信使趕緊回去,通知幽州軍儘快入城?」
許攸微微點頭,笑道:「正南放心,我會盡力周旋。」
審榮聽了,暗暗鬆了一口氣,心道對方倒是有心相救自己。
沒想到審配卻是大驚失色,連忙道:「正南,我絕無此意,還請秉公辦理!」
審榮把頭低了下來,暗暗咬牙切齒,同為審家子弟,審配這是不打算保自己了?
審配卻是不再搭理審榮,喝令兵士打開城門,城門一開,他便看到兩個探子正倚著門洞小憩,聽到城門響動,立刻站起身來。
鄴城南邊營寨,袁熙在營帳裡面走來走去,呂玲綺躺在稻草鋪上睜開眼睛,見袁熙還沒有睡,便出聲道:「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說不定便有消息了。」
袁熙聽了,對呂玲綺道:「倒是我把伱吵醒了,你先睡吧,我睡不著。」
呂玲綺聽了,將身上的麻布掀開,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沾的稻草,說道:「我也睡不著了,外面馬兒叫聲此起彼伏,兵士們怕是都沒睡吧?」
袁熙點點頭,「我讓兵士輪流休息,以免敵人來襲。」
「據探子情報推測,至少有一支曹軍萬人隊在五十里左右的距離,要是對方發動突襲,只兩個時辰便能到我們這裡。」
呂玲綺低聲道:「為什麼不提前到鄴城下面駐紮,那樣豈不是更加穩妥?」
「若城頭守軍看到我們和曹軍交戰,也會出來相助吧?」
袁熙聽了,輕嘆一聲,「這主意我也想過,但前提是城內本初公尚在主事。」
「要是其發生了什麼意外,城內肯定已經分成了兩派,而對哪一派來說,我們入城,都是個未知的變數。」
「如果他們認定我對家主相爭的威脅比曹軍還大,即使我們到了城門口,他們也不見得會開門。」
「我來解鄴城之圍,不是帶著兵士送死的,要是事不可為,也只能退走。」
呂玲綺聽了,有些氣悶,「搞不懂你們這些世家大族肚子裡面的彎彎繞,真是不爽利。」
「夫君是動用暗探送信了吧,萬一沒有消息傳回怎麼辦?」
袁熙出聲道:「如果沒有意外,信是一定會送到的。」
「其他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如果沒有消息傳回,那我只能認為城內已經不適合進入了。」
「再等一天,若還是還沒有消息,我們便先往幽州方向退走。」
兩人正說話間,陸遜揉著眼睛沖了進來,「鄴城的探子回來了!」
等袁熙問明兩名剛剛趕回來的探子情況,心中頓時一輕,能讓許攸審配親自開門,看來袁紹尚能主事!
他當下揮手道:「全部拔營,開往鄴城!」
不出半刻,袁熙軍便列隊出了營寨,趁著夜色趕往鄴城。
袁熙拔營不到半個時辰,幾名曹營的探子便沖入空空如也的營地,等查清情況,連忙往西邊縱馬疾奔,其奔行了一個時辰,便在西面密林里找到了潛伏的夏侯淵曹純軍。
夏侯淵聽到探子回報後,嘆息道:「還是晚了一步。」
他們在得知袁熙在鄴城南部紮營的消息之後,便日夜兼程趕了連日兩夜,趁夜潛伏到袁熙軍三十多里處,準備休息幾個時辰,便展開對袁熙軍的夜襲。
這是這兩年夏侯淵和曹純演練出來的奔襲戰法,從攻打呂布時成形,經過不斷地大戰,已經日漸純熟,精要就是利用敵人意料之外的速度,用時間差圍點打援。
如今袁熙軍卻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在他們準備發動突襲的前兩個時辰離開,讓曹純頗為鬱悶,出聲道:「只是湊巧而已?」
「如今我們要是跟著追過去,能不能在其趕到鄴城前將其堵住?」
夏侯淵活動著手腳,嘆道:「凶虎這人很是麻煩,常常有出人意料的反制招數,千萬不可輕敵,不然會吃大虧。」
「咱們只有在有把握的時候發動進攻,才能有贏過他的希望。」
曹純聽了,心下不以為然,心道這種奔襲戰法打的不就是出其不意嗎,打仗哪有不冒險的?
夏侯淵是不是兩次被凶虎打敗,已經失去了爭勝之心?
袁熙趕到鄴城下面時候,城頭上守軍人頭才攢動,見袁熙大軍前來,先是產生了微微騷動,直到審配出現在城頭,方才安靜下來。
審配對著袁熙軍道:「顯弈公子何在?」
袁熙打馬而出,來到城下,出聲道:「正南先生,好久不見。」
審配見果然是袁熙,鬆了一口氣,說道:「末下馬上開門,迎公子入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