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不想自重
袁熙心事重重地望著天花板,他對於陸遜和劉備女兒的婚事,其實很是猶豫,到底要不要讓陸遜和劉備建立如此親近的關係,這會不會影響到自己將來的戰略?
自己好不容易挖到一個潛力堪稱當世前三的人才,要是被劉備拐跑了,那不得哭死?
他感覺到身邊的呂玲綺動了一下,呼吸也粗重幾分,只道呂玲綺醒了,便出聲道:「劉備夫人提的那事,倒是有著落了。」
「公與先生提議選伯言。」
「但我很是猶豫。」
他感覺身邊的呂玲綺動了一下,似乎有些發抖,便伸出手去,說道:「你沒發燒吧?」
杜夫人頭腦一片空白。
自己睡得好好的,結果忽然醒來,感覺背後的床上躺了個人!
她聽到對方說話的聲音,才猛然醒覺對方是那凶虎,卻把自己當成了呂玲綺!
杜夫人慾哭無淚,你分不清呂玲綺和自己的體型差別嗎?
這也能認錯?
還是故意的?
她察覺對方自顧自說起話來,杜夫人漸漸發現對方可能是真的認錯了。
等她仔細打量自己面前的板壁,看其花紋模樣,才發現明顯不是自己的床!
眾人所在,乃是個三層小樓,每層皆有臥房,杜夫人平日裡面在底層一間臥房歇息,但絕對不是這一間!
杜夫人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先前留在呂玲綺二層臥房內收拾東西,不知不覺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呂玲綺扶著自己上榻,給自己蓋了被子,然後呂玲綺便上樓去了。
杜夫人此時已經頭腦完全清醒了,這十有八九是個誤會,但現在自己該怎麼辦?
裝睡?
出聲提醒?
但聽說凶虎好色,要是自己出聲,會不會反而適得其反?
杜夫人這一猶豫,就覺四肢僵硬,呼吸驟停。
她咬著嘴唇,只覺身體不聽使喚,話在口邊,又被咽了回去,她咬了下舌尖,終於鼓足勇氣想要開口,對方的手卻是猛然停了下來。
袁熙的聲音傳來,「你是.杜夫人?」
「你怎麼在玲綺榻上?」
杜夫人結結巴巴道:「我這.是個誤會」
她感覺袁熙的手緩緩鬆開,慢慢往回縮去,不由心中鬆了一口氣,心中不知怎麼,卻有些失落。
結果就聽袁熙說道:「反正已經做錯了,那便再錯一會吧。」
杜夫人臉上發燙,咬著嘴唇,這凶虎好生無恥!
兩人靜靜躺著不動。
徐州的天氣,顯然要比幽州要暖和不少,此時幽州可能偶然還有風雪,但徐州這邊卻是已經邁入初春了。
經過嚴冬的肆虐,園子裡面的花樹枝幹早已經乾枯,但隨著天氣變暖,樹根從土壤裡面汲取養分,皸裂的樹皮下重新煥發出生機,枝頭卻已經開始綻放出嫩綠的新芽。
又過了一會,杜夫人細如蚊訥,帶著幾分羞惱的聲音響起。
「公子請自重!」
袁熙低聲道:「我已經很自重了。」
杜夫人聞言,忍不住又拉了下裙子。
她感受到對方的鼻息在自己後頸上掠過,身體又忍不住顫抖起來,對方難道想在這裡把自己吃干抹淨?
呂玲綺可是在樓上,隨時都會醒來!
好在袁熙在最後一步停了下來,輕聲道:「玲綺在樓上?」
杜夫人點了點頭,感覺袁熙終於是把手抽開,然後她聽到背後袁熙坐起,蹬蹬瞪上樓去了。
她身體這才放鬆下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板壁,過了好久,才翻了個身,仰頭望著樓頂發起呆來。
袁熙上樓,卻見呂玲綺已經起來了,背對自己在窗前梳妝打扮。
他心裡咯噔一下,走上前去,從呂玲綺手裡接過玳瑁雕梳,幫其梳理起頭髮來。
呂玲綺透過銅鏡的反光,見背後袁熙一臉心虛的樣子,似笑非笑道:「有賊心做,沒賊膽認?」
袁熙心道完了,呂玲綺這耳朵也太靈了!
以後自己做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這還玩個寂寞啊?
咦,這麼一想,好像更加讓人興奮了?
呂玲綺見袁熙不說話,恨恨道:「算了,她要真能跟著你,倒不一定是壞事。」
「前幾日那一戰我算是看明白了很多,打仗本來就不需要講什麼道理公義,誰拳頭大,誰能活下來,誰做的自然就是對的。」
「我不想做那種任人魚肉的平民,但曹操這狗東西,做得也太過分了點。」
她語帶擔憂道:「他在朝中勢力很大,阿父會不會有事?」
袁熙開口道:「你放心,溫侯領兵去豫州攻打袁術去了。」
「不過曹操肯定會藉機搞事,我早已發了封急信過去,讓溫侯小心防備。」
「畢竟要是曹操在其攻打袁術時在後背偷襲,溫侯怕是很難應付。」
見呂玲綺神色更加擔憂,袁熙安慰道:「你且放心,陳公台多少有些辦法,曹操也不是隻手遮天的,天子對於想要覬覦他權力的人,還是很敏感的。」
「但是漢廷那邊的官員們,妖怪鬼怪怕是都要跳出來了。」
「咱們離得太遠,幫不上什麼忙,如今能做的,便是儘量整頓好廣陵郡的防務,然後以廣陵為跳板,想法圖謀壽春。」
「但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曹操袁譚孫策這三方,哪一邊都不好搞定啊。」
呂玲綺也知道袁熙擔負東西太多,藉機岔開話頭道:「劉備夫人要找的夫婿,夫君可有人選?」
袁熙聽了,便把陸遜的事情說了,呂玲綺道:「我覺得兩人很很合適啊,為什麼夫君會猶豫?」
袁熙心道我總不能說因為陸遜是劉備克星,所以自己是拿來當底牌的吧?
呂玲綺想了想,便道:「夫君在幽州算是打開了局面,但是徐州這地方,真的很難。」
「且不說曹操孫策,連袁譚只怕都很有問題,夫君陷入危難時他袖手旁邊,還趁機占據東海,比外人還過分。」
「這做的太過下作,還是兄弟呢,比之關將軍孤身沖陣,相助夫君,可是差得遠了。」
「要我說身為盟友,如今最靠得住的,也只有劉豫州這些人了吧?」
袁熙這才猛然醒悟過來。
是啊,以自己目前在徐州的形勢,還有資格挑挑揀揀嗎?
劉備確實喜歡收買人心不假,也有可能從中占些小便宜,但總的來說,他已經算是這亂世中的諸侯中,道德水平最高的寥寥數人之一了!
自己現在想要依託徐州打開局面,和劉備抱團取暖是最好的選擇,起碼的起碼,當前劉備不會背刺自己!
要是哪天自己要和劉備為敵,只怕已經是到了形勢極壞,且八成是自己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到時候單單依靠陸遜,只怕也起不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了。
雖有周親,不如仁人,百姓有過,在予一人。
打鐵還是要自身硬啊。
只要行事做的正,自己怕什麼?
想到這裡,他笑起來,「在這個時候有劉備這種盟友,確實應該謝天謝地了。」
「一會我便傳令廣陵,讓各方搜尋劉豫州的下落。」
隨著一道道密令的發出,廣陵開始緊鑼密鼓的地籌划起來,但在這之前,劉備夫人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在徵得其同意後,袁熙為陸遜和劉氏做媒下聘,令其兩人成親。
然後劉備夫人在兩人成親的第二日,便去世了。
袁熙又只能操持了劉備夫人的葬禮,依照其遺言,先行下葬,等將來尋到劉備,是否重新起出棺槨,送回其涿郡,便是日後的事情了。
而在此其間,卻仍沒有劉備的消息傳來,而袁熙要求和袁譚見面的信,如同石沉大海,也沒有收到回信。
袁熙望著淮水對面破敗的朐城,心道袁譚做的如此明顯,不顧雙方面子,怕不是真的開始因為男嗣之事,開始猜忌防範自己了?
袁譚軍占據了大半東海郡,唯獨留下了朐城,糜芳出逃時,其被曹軍假扮的賊寇入城荼毒,已經幾乎成為廢墟。
袁熙派人去城內幫糜貞查看糜家宅邸的情況,發現幾乎已經被劫掠一空,糜家唯一有價值的,就是碼頭那些被破壞的船隻了。
彼時因為事態緊急,內奸只破壞了船舵,所以在修理之後,大部分糜家商隊的船便能夠再度投入數用,只不過糜家主事的糜芳都已經逃走,更沒有貨物可以運送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極為關鍵的那一箱棉種,大部分已經安全送去了幽州,開始嘗試播種了。
袁熙發現自己頗有些進退不得,南下攻打壽春的陸地通道,只能從下邳走,如今卻在曹操手裡。
他明白曹操比自己更急,因為自己盯著曹操後方。
眼下就是比拼耐心的時候,誰先撐不住氣,誰就輸了一半,所以袁熙只得耐下性子,一邊整備練兵,一邊恢復當地生產。
直到有一天,漢廷的詔書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