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互挖牆角

  第249章 互挖牆角

  糜貞將甄宓和曹憲帶到屋裡,就要轉身出去,卻聽甄宓說道:「都是女子,女郎不必忌諱。」

  糜貞遲疑了一下,輕聲道:「這樣妾身太過失禮了。」

  甄宓笑道:「我都不在乎,女郎在乎什麼?」

  糜貞心道也是,她見甄宓自己把外服脫下,接過曹憲遞來的衣服,輕鬆利落便自己穿了上去。

  糜貞看得大奇,士族女子穿衣,往往都需要幾個侍女服侍,甄宓卻是自己穿衣,而且看著樣子輕車熟路,如同已經習慣了一般?

  她滿腹狐疑試探了幾句,甄宓聽了笑道:「我們家夫君啊,不太喜歡周圍有一大群人伺候著,所以有些事情妾能自己做的,便也不求人。」

  「糜家女郎是姐姐還是妹妹來著?」

  糜貞遲疑一下,低低說了生辰,甄宓聽了,哎呀一聲,「原來女郎還比我大著一兩歲,妾倒是要叫姐姐了。」

  糜貞連忙道:「不敢,妾位卑人賤,怎敢和夫人相提並論。」

  甄宓搖頭道:「姐姐謬讚了,妾之前的出身,也不比姐姐高多少呢。」

  糜貞輕聲道:「現使君現在是一州之主,夫人」

  甄宓擺擺手,「幽州那地方,和徐州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妾冒昧問一句,女郎對和劉豫州的婚事怎麼看?」

  糜貞一怔,遲疑道:「夫人如此問,倒讓妾難以回答。」

  「此事皆由父母兄長決定,妾身為女子,斷不能妄言。」

  糜貞心裡微微有些不快,她覺得甄宓這是有意無意地嘲笑自己。

  自己和甄宓同為商戶女,對方嫁了如意郎君,她卻是被家族所困,還出了意外,沒嫁出去。

  且不說那劉備年紀幾乎是自己兩倍,而且相貌家世也比不上袁熙,甄宓這麼說,是想想自己顯擺嗎?

  她微微低著頭,輕咬嘴唇,不知怎麼,心裡微微有些煩躁。

  甄宓聽糜貞語氣,知道她誤會了了,忙笑道:「妾說話不知輕重,姐姐勿怪。」

  「我只想問問,姐姐覺得妾之夫君,比之劉使君如何?」

  糜貞心道你還說這不是在炫耀?

  她不咸不淡道:「妾對顯奕公子並無他念,夫人勿憂。」

  甄宓苦笑道:「妾沒說清楚,讓姐姐產生了誤解,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壓低聲音,「姐姐可知道,夫君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糜貞聽出了些話里話外的含義,驚訝地抬起頭來。

  前廳里,郭嘉還在努力對糜竺陳述厲害,糜竺卻是面色不豫。

  糜竺在糾結,袁熙心中其實也在糾結。

  郭嘉這個計策,是把糜貞作為計劃的一個籌碼,代價是犧牲糜貞的幸福。

  糜竺現在不管想沒想明白,必然不會現在表態,然後去向劉備請示如何定奪。

  然而這正中郭嘉下懷。

  郭嘉認為,劉備雖也好女色,但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壞了大事。

  劉備妻子既然已經被被送回來,劉備已經無法拉下臉迎娶糜貞,偏偏還需要給糜家一個交代。

  而且劉備妻子算是被袁熙救回來的,為了換掉這個人情,劉備極有可能順水推舟為袁熙做媒。

  將糜竺這個得力手下的妹妹嫁給袁熙,一來能還了人情,二來能拉進和袁熙的盟友關係,代價只是一個糜家女郎,對劉備可以說是賺大了。

  只要劉備點了頭,糜竺斷無反對的道理,糜貞即使不情不願,為了糜家也只能答應。

  退一萬步,糜貞就是不答應,有用嗎?

  在這個計劃中,關鍵的不是糜家的態度,而是劉備的態度,劉備即使看穿了郭嘉用意,也不會公然反對,利害面前,他的選擇其實並不多。

  這就是郭嘉計謀的毒辣之處,明晃晃的陽謀,對方卻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

  袁熙突然覺得這情景隱隱約約有些熟悉,好像以前從哪裡見過,他抬起手,揉了揉發漲的額頭,猛然間醒悟過來。

  這不就是宋江把扈三娘嫁給矮腳虎王英麼!

  宋江許了扈三娘親事,自己又娶不了,所以兜兜轉轉將扈三娘收為義妹,將其嫁給了王英。

  壞了,我成王英那頭淫虎了!

  不過這件事情,自始至終全是算計,最大的犧牲者,可能就是糜貞了。

  就像扈三娘那樣,她被當做籌碼,作為袁劉關係的紐帶,而且劉備也不用擔心糜家的忠誠,畢竟只是一個女子而已,在整個家族面前什麼都不是,隨時都能被糜竺放棄掉。

  至於糜貞的想法,誰會在乎呢?

  將無辜的糜貞用作布局的手段,袁熙覺得自己很卑鄙,他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自己還是太矯情,但就是不舒服。

  他將目光再次投向場中的糜家兄弟,糜竺自始至終沒向這邊看過,糜芳倒是頻頻像自己舉杯,那臉上的模樣,仿佛已經和自己成了一家人一樣。

  袁熙更加頭痛,這位更是個重量級不穩定因素!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他是絕不會讓糜芳這種人在自己手下做事的,誰知道這坑貨哪天發癲,把自己賣了?

  糜府在設宴的同時,劉備府中也在設宴,座上只有一位客人。

  田豫。

  他本來是今晚過來,替袁熙給劉備送幽州土產的,劉備盛情挽留吃酒,田豫稍微猶豫一下,便答應了。

  見田豫坦然落座,關羽和張飛相視一眼,看田豫這樣子,怕是還念著昔日舊情?

  兩人心想田豫在劉備手下做事時間不短,如果想想辦法,讓其成為與袁熙那邊的眼線,甚至把他從袁熙那邊拉過來,也說不定!

  劉備命人奉上酒菜,舉杯對田豫道:「備略備薄酒,以謝國讓相救雲長之恩。」

  關羽也舉杯道:「廣陵城外羽身陷重圍,若非國讓,羽說不定已經死於陣中。」

  張飛見了,連忙也舉杯道:「俺也一樣!」

  田豫見了,舉杯回敬道:「豫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四人一飲而盡,劉備仰天長嘆道:「國讓當初離開青州,去投公孫將軍,備當時頗為失落,還以為自此之後再不能相見。」

  「沒想到兩年過去物是人非,公孫將軍已經變為埋骨黃土,你我卻從袁氏的敵人變為盟友,真是世事無常,讓人不勝唏噓。」

  田豫聽了,沉聲道:「豫本事平平,也只是隨波逐流罷了。」

  劉備聽了,搖頭道:「國讓太過謙虛了,你若是本事平平,天下還有幾人敢厚顏自稱有才?」

  他這話倒是發自肺腑,田豫悟性極高,做什麼事情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上手,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無論步戰馬戰,還是水戰,田豫都堪稱將才,前段時間作為探子首領,親身潛入廣陵,也是做的異常出色,為袁熙拿下廣陵立了首功。

  這樣的人從自己手裡溜走,劉備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今天他特地設宴,就是想要嘗試和田豫打好關係,看看能不能有機可趁。

  不過讓劉備心中沒底的是,當初田豫是主動離開自己的。

  田豫最初在公孫瓚手下,自幼就隨劉備從軍,頗得重視,但劉備被陶謙表做豫州刺史後,實際上已經脫離了公孫瓚,田豫以母親年老為名請求回鄉,實際上便是和劉備決裂了。

  這裡面的原因很複雜,田豫的族叔田楷是青州刺史,劉備也曾和其並肩抵抗袁軍。

  但劉備投奔陶謙後,田楷便只能獨守青州,雖然青州之戰劉備也去幫忙了,但結果不盡如人意,田楷還是被擊敗,因此丟了青州。

  之後田楷逃回易京,在袁紹攻打易京時,陪公孫瓚一起死難。

  劉備納悶的是,他離開公孫瓚,確實做的有些不厚道,公孫瓚最後覆滅,和自己也脫不開關係。

  但按道理說,田豫應該更加入痛恨袁熙才對啊?

  那袁熙身為袁氏前驅,可是親手擊敗田楷公孫瓚,是導致兩人死亡的直接元兇,怎麼田豫反而投了他呢?

  劉備滿腹疑惑,又不能直接問田豫,只得憋在心裡,暗暗尋機打探口風。

  酒過三巡,張飛先忍不住了,說道:「國讓,聽說你在廣陵打城,那袁熙只給你幾十個人潛入,這不是讓你去送死?」

  「你要是在大哥手下,怎麼也能混個別駕,少說也能帶幾千兵馬了!」

  「聽說那袁熙從廣陵打到現在,也就是一千多人,你在他手下混,什麼時候能出頭?」

  劉備關羽臉上一僵,張飛華說的也太直白了,這一開口,不都將目的寫在臉上了麼!

  不過有些話,也只能張飛說,既然說出口了,兩人也想知道,田豫如今的想法。

  田豫聽了,淡淡道:「公子眼光很準,他認為我是潛入廣陵最合適的人選,事實證明公子是對的。」

  張飛冷哼一聲:「公子公子,我聽說他在易京的時候,是最先打進城的,還逼死了田楷和公孫瓚?」

  田豫聽了,出聲道:「要真這麼說,也是對的。」

  劉關張三人發愣,田楷坦然承認,是不在乎此時,還是對袁熙尚有怨恨之心?

  要是後者.

  張飛喜道:「既有如此深仇,國讓為何不來幫助大哥?」

  田豫聽了,搖了搖頭:「將軍不要再說了,豫是不可能背主的。」

  張飛聽了,怒道:「你從公孫氏轉頭袁氏,就不算背主?」

  關羽喝道:「三弟!」

  田豫擺了擺手,「無妨,說實在,我倒挺喜歡張將軍有話直說的性格。」

  「不過我能坐在這裡,和三位坦然相談,必然是問心無愧。」

  「我自有我的想法。」

  劉備心中一嘆,田豫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一旦下了決心,誰也改變不了。

  但他也有些不甘心,田豫棄自己而投袁熙,難道在田豫心中,自己是不如袁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