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誘惑
袁熙走進院子裡面的時候,見呂玲綺蔡昭姬幾位夫人手裡牽著孩子,正等在地上,見袁熙過來,齊齊俯身施禮。
袁熙出聲道:「諸位夫人不必多禮。」
他看到蔡昭姬曹憲牽著的幼子有男有女,大者五六歲,小的才一二歲,站都站不穩,不禁百感交集,走過去蹲下來,摸著他們的頭,對諸女道:「這幾年我一直在外面,對他們來說,我的面孔也很陌生吧。」
「在為人父母這點上,我實在是不稱職啊。」
諸女聽了,皆是安慰道:「陛下操勞國事,日理萬機,乃天下萬眾所期,妾等在內宅撫養兒女,實乃分內之事。」
袁熙聽了,便對呂玲綺笑道:「她們如此說也就罷了,你可是最為靈動跳脫,憋不住在家裡了,這幾年怎麼這麼老實了?」
呂玲綺如今已經二十多歲,前幾年臉上的稚氣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安靜之色,她微笑道:「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妾在撫養過程中,漸漸修心養性,確實不像之前那樣毛躁了。」
袁熙摸著下巴,調笑道:「可惜了,我總覺得當年的你也很可愛啊。」
呂玲綺忍不住笑了起來,「陛下只是喜歡年輕女郎吧?」
她眼睛不自覺瞟向一旁躲在曹憲身後的曹節,曹節接觸到她的目光,趕緊把身子縮了縮,袁熙似乎有所察覺,連忙岔開話頭,對呂玲綺道:「夫人變成什麼樣都很好。」
「我忙大半天公務,還沒吃上一口飯呢。」
諸女連忙應道:「早已經做好了,就等著陛下呢。」
她們連忙將袁熙引入屋中,說實在,袁熙這由舊宅改造的皇宮,有可能是三城之中最小最為寒酸的一個,很多房屋並不大,就像如今十幾個人進食的屋子,反而顯得有些擁擠不堪。
但在袁熙看來,這種有些紛亂嘈雜的場景,比之空蕩蕩的巨大廳堂,反而更加有煙火氣,更像是一個家。
席間諸幼子皆是上來敬酒道賀,袁熙這些年多少酒量好了一點,加上都是度數很低的清酒,於是在高興之下,便不自覺多喝了幾杯。
諸女見袁熙身體有些搖晃,也不敢再勸,袁熙確是興致愈高,乾脆拉著最放得開的呂玲綺和曹憲行起酒令來。
結果不知不覺間,他感覺頭腦有些昏沉,眼皮開始打架,便知道喝得多了,此時已經有些站不起來,諸女見了,忙將他扶到裡屋睡了。
彼時袁熙已經是天子形制,單獨寢住一室,諸女見袁熙昏睡,便選了人輪流值夜,之後便各自散去。
月上中天,袁熙卻是酒醒了過來,這些年他戎馬倥傯,睡得多了,便自然會醒,加上酒意讓腸胃有些翻湧,於是便起身坐了起來。
他這一動,倒把床邊值夜的馮夫人嚇了一跳,她趕緊起身點了盞燈,提起身邊水壺,倒了碗溫水給袁熙醒酒。
袁熙接過喝了,才感覺舒服了些,對馮夫人道:「難為你還記得我喜歡喝溫水解酒。」
馮夫人笑道:「陛下的事情,妾都記得很清楚呢。」
袁熙將茶碗放到一邊,「我其實沒什麼事情,不需要你們值夜。」
馮夫人道:「諸位夫人都很關心陛下身體,方才都在來著,只是妾看著她們都有孩子需要照顧,便勸他們回去了。」
袁熙方才醒悟過來,他的內眷如今大部分都在薊城,這些夫人之中,包括侯夫之內都生了袁熙的孩子,獨獨馮氏卻是因為一直和袁熙相見不多,故一直沒有說出。
想到這裡,袁熙心裡有些愧疚,伸手握住馮夫人的手道:「這些年來,你也很不容易。」
「要是當年我不攻滅袁術,也許你還是皇后吧。」
馮夫人搖頭道:「妾看得明白,當初那人和全天下為敵,沒有陛下,也會有其他人的。」
「而且當初天下說是二袁爭鋒,但其實那人卻是遠不如本初公,從曹孟德到孫伯符,再到劉玄德,幾乎都輸了個遍,更不用說是陛下了。」
「不過當時壽春被破的時候,妾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和陛下有如此緣分。」
袁熙笑道:「相比嫁給某個大將作正室,給朕做個夫人委屈了吧?」
馮夫人笑道:「正室那麼多事,妾可擔不起,還是現在清閒自在。」
「當初那人覆滅,妾尚且遭人記恨,要不是陛下相救,妾已經是死於非命了。」
「如今妾所求的,不過是安穩度過餘生,且陛下後宮極為安寧,沒有勾心鬥角,互相傾軋,實在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聽到馮氏如此說,袁熙忍不住笑了起來,「照你這麼說,我這內宅,還成了你避世的地方了?」
馮氏促狹一笑,「怎麼,陛下後悔找了我這麼個懶人了?」
袁熙將馮氏拉到懷裡,惡狠狠道:「我這邊不養閒人,得給你找個事情做。」
「別的夫人都有了孩子,獨獨你要置身事外,這可不行,這就給你送一個。」
馮氏眼波流轉,媚態橫生,「那就看陛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春風吹遍關外草原,萬物重新渙發生機,艱難度過嚴冬的鮮卑部族,抓緊時間開始恢復元氣,準備在接下來的草原爭鬥中搶得先機。
自柯比能被刺殺,百萬大軍潰散於代郡,幾十萬鮮卑人重新逃關外原,至今已經有一年多了,草原上的格局,再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些部族在食物不足,即將面臨覆滅的局面下,只得投靠了東西鮮卑,併入其部族,從而尋求保護。
也有不願意寄人籬下的,心氣尚高的部族,想要保持中鮮卑的傳統,甚至野心更大的,意圖接替柯比能的王位,於是這些部族在回到關外後,馬上便開始了你死我活的吞併和爭鬥。
不斷吸納無力反抗的小部族壯大自己,同時攻擊和自己不對付的敵對勢力,殘酷的搏殺,甚至大規模火併不時發生,草原上亂成了一團。
這些裡面,固然也有族長們的野心使然,也有包括袁熙在內的各方勢力推波助瀾,目的是讓鮮卑自相殘殺內耗。
這種想法並沒有問題,但袁熙和手下謀士們卻是忽略了部落吞併浪潮帶來的推動力,已經壯大的部落對於其他部落的威懾力。
隨著部族中幾個強大勢力的形成,這些部族擴張吞併的速度越發快了,而且他們的背後,則是有著極為有力的推手。
東西鮮卑的幾大勢力,也都參與其中,想要從中分一杯羹,甚至將食物連鍋一起帶走,而他們表面上看似是對抗,但實際上卻是精良避免衝突的情況下,培植著屬於自己的實力。
這種養蠱的殘酷環境,催生出的便是幾個威脅極大,背後有人暗地支持的部族,當然,他們相互之間並不知道對方的的真正底細,種種顧慮之下,草原上幾大勢力並沒有全面對抗開戰,甚至還有妥協合作的欲望。
這對於身處薊城的袁熙來說,卻不是一個理想的情況,他想要看到的,是部族間斗得兩敗俱傷,晉國方好進入草原,一錘定音。
其實在草原上面,某些部族背後,是晉國暗中支持的,中間倒了好幾次手,以至於這個部族的大部分人,始終都以為是宇文部在支持他。
而其他部族背後,也都站著鮮卑的強勁勢力,他們不僅得到了食物和物資的支持,甚至還得到了晉國部分淘汰下來的器械和武器。
但這裡袁熙出現了第二個誤判,鮮卑人拿著晉國奧已經淘汰的武器,卻取得了極為明顯的成效,很多部族連抵抗都沒有抵抗,就投降了。
草原兼併速度的大大加快,也讓袁熙察覺到事態脫離控制的危險,而且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拉攏東鮮卑吞併中鮮卑部族的事情,傳到步度根那邊,對方有什麼反應。
步度根這幾年被袁熙的糖衣炮彈腐蝕的很厲害,但他也是有著祖傳的志向的,不過西鮮卑先前吃過袁熙的虧,導致元氣大傷,眼見這次大好機會沒有抓住,所以步度根一下子就急了,趕緊派人來和晉國討論合作瓜分中鮮卑部族的事宜。
他根本沒有想到,袁熙這邊早就先一步布局了,眼見要國對自己提出的條件不為所動,只得忍痛割肉讓步。
但袁熙何許人也,他一開始目標就很明確,將來不僅草原上沒有中鮮卑,更沒有東西鮮卑,他們可以以部族的形勢加入晉國,但經過絕也不會給他們部族重新復興的機會。
袁熙千方百計,想要做的就是讓草原養蠱出來的幾方自相殘殺,然後再趁虛而入,將這個危險的苗頭掐滅。
這個過程中,袁熙要時刻防止自己玩脫,以免草原出現後世女真和後金那種尾大不掉,反過來威脅中原生存的的勢力。
於是種種思量之下,袁熙終於對著各個部族使出了撒手鐧。
宣告草原上可以誕生一位新的鮮卑王者,晉國以天子名義冊封藩王,並和之永為秦晉之好,同時給予大量的扶持和援助。
相比得到的好處,新王付出的東西卻異常簡單,便是往北開疆拓土,誰打的最遠,誰就更有資格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