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偷偷相見
袁紹其實不知道,這正是袁熙精心尋找的時間點。
後世歷史,袁譚打下了青州後,被任命為青州都督,袁紹為了避免其和袁尚相爭,便讓其過繼給了去世的袁基。
如今袁熙要做的的,就是代替袁譚這個位置。
雖然過繼之後,受袁家支持會少上不少,而且名義上還是要服從袁紹這個家主,但是大義名分上,卻少了很多限制!
所以袁熙覺得,現在半年前後,便是自己過繼的最佳機會。
後世袁譚被過繼的時候,正是袁家占有北方四州,形勢一片大好,所以袁譚即使被過繼,北方形式也不會發生大變,事實證明也是如此,只要有袁紹壓制,袁譚也掀不起什麼浪花。
但千算萬算,袁氏官渡兵敗,兩年後袁紹又提早去世,導致袁家兩子相爭,局面失控。
而現在的局面,是袁氏只占據兩州,尚且離不開袁譚,還需要他其領兵攻伐。
此時曹操也並沒有占據五州,還在苦苦對抗呂布,尚未對袁家造成威脅。
所以當前的時機窗口,對袁熙來說是非常理想的。
於是在袁熙的授意下,袁譚的親信開始散播各種流言,其中不僅有抬高袁熙名望的,還隱隱夾雜著一個袁氏非常忌諱的傳言。
當年袁基之死,袁紹到底有沒有嫌疑?
這謠言在鄴城越傳越烈,袁紹很快坐不住了。
他必須要做些事情來澄清。
如今座上,袁紹看著袁熙,心中舉棋不定。
袁熙有可能進來成就遠不止於此,這時候把他推離袁家,到底是好是壞?
過繼的藉口也有了,袁尚收集了袁熙在北新城拿袁家發誓的言論。
這已經算是不孝,但事情可大可小,其實追究起來,也根本不算嚴重。
畢竟士族都明白,這東西都是表面功夫,雖然說得好聽,沒幾個人能做得到的。
主公需要的是屬下的忠義,而不是孝道,士族要是光顧著家族,自然對主公不能完全盡忠。
後世姜維棄魏投蜀,魏國拿他母親要挾投降,姜維直接回信說不能盡孝,也未見當時士族敢說什麼。
說到底,士族也不過是表里不一,見風使舵罷了。
但袁紹顧慮不止於此。
因為袁熙的身份經歷和袁紹太過相似,袁紹對袁氏家族造成了多少傷害,自己心知肚明。
袁熙真要是應驗讖語之人,怎麼辦?
所以袁紹遲遲難以下定決心。
袁譚和袁熙低頭伏在地上,見袁紹一直不發一言,心想這是怎麼回事?
袁紹回過神來,出聲道:「你們先起來吧。」
袁熙鬆了口氣,這才抬起頭來。
袁紹轉向沮授道:「公與,如今青州情況如何?」
沮授側過身來,將青州數戰的情況說了,最後道:「眼下除了青徐之間的泰山賊,青州大部已經平定。」
「泰山賊輕易不出他們的地盤,只要我們不去招惹他們,應該暫時不會對北海等郡不利。」
一眾謀士聽了,紛紛恭賀袁紹。
數年前公孫瓚還是北地四州霸主,如今冀州青州都已經占下,公孫瓚大半江山已經沒了!
袁紹滿意地點點頭:「好!」
「我準備來年開春,調動冀州全部兵馬攻打易京,和公孫瓚決一死戰!」
「但在這之前,對於曹操呂布在兗州相爭之事,我想聽聽諸位的意見。」
逄紀首先開口道:「曹操怕是支撐不住了。」
「我聽說他派遣程昱去了東阿,將數城的人殺死,製成肉乾充作軍糧。」
這話一出,在場諸人皆是露出不豫之色。
尤其是程昱,他本身就是東阿人,在自己家鄉做這種事情,顯然已經是根本不在乎什麼人倫綱常了。
田豐沉聲道:「曹操此人凶毒,不得不防。」
審配不以為然道:「都淪落到吃人了,有什麼可怕的?」
「倒是呂布頗讓我驚訝,據說其提前屯了糧,幾乎沒怎麼受蝗災影響,雖然被曹操擊敗了幾次,但糧草尚足,反而是曹操快支持不住了。」
郭圖出聲道:「吃人肉的事情,極為影響袁氏聲名,他要這樣下去,我冀州也不好交代。」
許攸出聲道:「曹操不能滅,呂布和主公有隙,若其擊敗曹操,必然威脅冀州!」
「還望主公援助曹操兵員錢糧,讓其對抗呂布,我軍來年才能放心攻打公孫瓚。」
辛評冷笑道:「主公早已經提過,只要他將家眷懂送來鄴城,便送兵過去,但是其冥頑不靈,寧願吃人肉也不答應。」
眾人都沉默了,把家眷送入鄴城,就等於是做人質,曹操不願意,也是人之常情。
眾人紛紛議論,袁紹也是拿不定主意,他當初按照袁熙所說,曾派人去找曹操,說其送一半家眷來鄴城。
曹操困難時,曾經也心動了,但其後數次擊敗呂布,讓其看到了曙光,所以此事又擱置了下來。
他看向袁熙,說道:「顯弈有什麼想法?」
這一下人人側目,袁紹沒有問袁尚,也沒有問袁譚,而是直接問了袁熙!
袁熙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出聲道:「我願意去鄄城一趟,想法說服曹操。」
這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袁紹環視一眾謀士:「顯弈膽子倒是很大,你們誰願意和其一起去啊?」
一時間席上都有些沉默,最後一個聲音道:「老夫願意。」
眾人一看,竟然是田豐。
田豐因為最近和袁紹意見不合,屢屢頂撞,導致袁紹很不喜歡,眾人心道田豐這是要急於立功,挽回地位?
袁紹想了想,說道:「此事過幾日再提,此次青州大捷,乃是值得慶賀的大事。」
「來人,設宴!」
接風宴一直喝到天色漸晚,袁熙被人頻頻敬酒,無法推脫,被迫喝了不少酒。
雖然米酒不容易醉,但是架不住過量,他好不容易撐到酒宴散席,暈暈乎乎起身往回走。
兩名侍女扶著他,剛轉出了長廊,就見吳昭帶著另外一名侍女等在外面。
先前兩名侍女知道吳昭是袁熙貼身侍女,只得一臉遺憾地將袁熙交給對方,轉身離開。
袁熙暈乎乎看著吳昭,笑道:「你來了?」
他腳步一踉蹌,差點摔倒,吳昭和那名女子連忙將其扶住。
吳昭心疼道:「伱怎么喝這麼多?」
袁熙擺擺手道:「沒辦法,你扶我到那條活水旁。」
兩女扶著袁熙,袁熙跪在小溪旁,用力一扣嗓子,把胃裡的酒連帶不少食物都吐了出來。
他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嘆道:「真是浪費糧食。」
吳昭嘆道:「你又何必如此,回去休息一晚上不就行了?」
袁熙搖頭道:「喝多了腦子會麻木,我還要放著很多事情。」
他感到扶著自己手臂的那名侍女手一緊,扭頭看了看,發現其臉上畫了很重的妝,其眉目有些熟悉,疑惑道:「你……?」
吳昭趕緊道:「回屋再說。」
回屋袁熙洗了幾把臉,又喝了兩杯熱茶,腦子這才完全清醒過來,驚訝地盯著甄宓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甄宓一邊把臉上塗得亂七八糟的濃妝擦掉,露出那令人驚艷的容顏來,一邊小聲道:「我就是想來看看,公子是不是還活著。」
等袁熙聽甄宓說,做了好幾次自己死掉的噩夢,啞然失笑,「女郎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
「不過老夫人要是知道你在這裡,只怕又要怪罪我了。」
甄宓低頭輕笑:「公子不是說人人都可以追求自由嗎,我想見你,就來了呀。」
袁熙見甄宓跪在蓆子上,身材窈窕修長,笑靨如花,即使穿著粗麻的僕婦衣服也掩蓋不了功人風華,猶如白雪天地中含苞欲放的紅梅一般。
他微笑道:「女郎倒是還記得我的話。」
甄宓面上微有得意之色,「公子說的每一句話,妾都記得呢。」
「就像那次公子做的糖糕一樣,讓人回味,不過我回去做了好幾次,也總找不到那種味道了。」
袁熙微笑:「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做給你吃的。」
甄宓臉上一紅:「公子的話我記住了,哎呀。」
她突然反應過來:「我聽著公子進城,想來見公子一面就回去,結果等了許久,只怕阿母一經發現了,正發脾氣呢。」
「我要走啦!」
袁熙也笑了起來,叫屋外的吳昭進來,說道:「你送甄家女郎回去。」
吳昭點了點頭,見甄宓依依不捨和袁熙告別,便送其到了後門,那邊甄家馬車已經在那裡等著。
吳昭道:「女郎稍等,我再去叫一輛馬車來。」
甄宓笑道:「哪有那麼麻煩,姐姐陪我一起坐車回去,我再讓人送你回來,不就行了?」
吳昭聽了,覺得這倒是方便,便跟著甄宓上了馬車。
馬蹄在鄴城街道上得得做聲,甄宓突然轉過臉來,說道:「姐姐,你到底和公子什麼關係啊?」
吳昭被甄宓突然一問,頓時心裡一慌,說道:「我只是公子婢女而已。」
甄宓上上下下打量著吳昭,懷疑道:「你騙人。」
「我雖然足不出戶,但是並不傻呢。」
吳昭心道年輕真好啊,曾幾何時,自己年輕時,對喜歡的事物,也有著獨占的欲望。
她低聲道:「無論我怎麼樣,也是不過是一個外人,公子是屬於你的。」
甄宓聽了,輕笑出聲:「姐姐會錯意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將來即使是嫁給公子,我也很可能不能跟著他回幽州,只能呆在鄴城,日復一日等著他歸來,經過短暫的聚首,然後再次分別,就像我四姐那樣。」
「所以我很羨慕,姐姐能跟在他身邊,我只是想聽聽,和他在一起時的開心事情。」
「這樣如同我變成了姐姐,和公子一起度過了那些時光,也能分享到同樣的喜悅呢。」
吳昭不禁動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