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袁熙坐鎮廣陵,通過步騭做了幾件事情。
一是清理徐州反叛事件的殘黨,通過這次機會,將潛伏的不安定因素徹底剷除,同時藉此為步騭立威。
這效果算是立竿見影,步騭短短之間內,就背靠袁熙組建了自己的班底,將徐州士族的反叛勢頭至少是明面上打壓下去。
二是接著沒收犯事士族的土地,在徐州施行土地政策,將不願意從軍的流民重新整頓安置。
徐州這地方和北地不同,北地的土地開荒困難,且只能用於種植糧食,但相比之下,徐州有著得天獨厚的平原和水系,不僅能種植糧食,還能有漁業等副業產出,相同大小的土地能養活的人口,是高於北地的。
尤其是經過了戰亂,人口下降,很多地產也空了出來,之前這些地產很多都被士族地主私自侵吞,這次接著分地的當口,袁熙將這些土地重新收了回來,讓流民和失地農民重新有了安身之所。
先前徐州地主能有造反的膽子,是因為袁熙連番大戰,需要徐州作為穩定的後方,多少有些縱容的意味在裡面,徐州士族於是越發囂張跋扈,不僅私自侵占土地,最後更是想要更換徐州的話事人。
袁熙正是求之不得,就此將大大小小數十個士族連根拔起,讓他們連本帶利將吃下去的都吐了出來,順帶還拿走了這些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的性命。
甚至連其族人袁熙都沒有放過,統統流放到朝鮮半島和倭奴國做苦工去了。
這是袁熙這些年來處罰最為嚴厲的一次,對於士族的懲罰不啻于于滅族,徐州到處都是哭嚎聲,很多人也紛紛托人來求情,有些家族藉此想要收買人心,於是使出了很多招數收買官員。
其中步騭也是不勝其擾,天天有人跑到他門口行賄,他對袁熙說起,袁熙冷笑道:「他們侵占百姓田地,行刺我的時候,怎麼沒人來求情?」
「徹查幾個打點關係最跳的家族,這些年給他們太多臉,如今給臉不要臉,以後要麼低頭做人證明自己,不然就去死吧。」
「告訴她們,徐州邊界沒有城牆,不滿的話就去魏國吳國,我不攔著。」
步騭聽了,當即聽命行事,在幾個家主被流放後,徐州士族徹底被震懾住了。
士族本來就是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如今他們見這次事情真的觸及到了袁熙底線,哪裡還敢出頭,當即都老老實實縮在家裡。
袁熙至此才放下心來,雖然有些人不死心,但起碼數年內是再也不敢搞事,接下來他終於能騰出手來對付曹操了。
他發現,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其實和當初曹操在兗州做的事情是一樣的,唯一的不同是,便是曹操當初動手的大義名分不夠,以至於兗州士族報團造反。
兗州士族當時能夠造反影響如此之大,也有找上了呂布這個代理人的緣故,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呂布才能夠起事成功,差點將曹操覆滅。
但如今的徐州,卻不再具備這種條件,其士族造反在先,周圍的敵對勢力又被袁熙清掃一空,以致於徐州士族根本找不到可以和袁熙對抗的人來幫他們。
當然,徐州有部分和豫州接壤,先前多少有曹操勢力滲透進來,但如今這條路也行不通了。
因為陸遜如今正在淮水之上,依靠水軍和陸路,擋住了曹軍來自豫州的攻勢。
這對袁熙的意外之喜,因為江淮地區,有相當一部分兵力是用於牽制吳國的,所以當初袁熙命令陸遜從壽春出兵時,出去留下防守城池的,其實能動用的兵力並不多,相比曹軍是有數目上的劣勢的。
但雙方交戰數月,曹真率領的曹軍被打得節節敗退,水路也就罷了,其陸路也被陸遜打敗了兩次。
袁熙收到陸遜傳信的時候,還頗為驚訝,因為江淮兵陸戰戰力,按道理說是不如曹軍的,這是陸遜練兵成功了?
後來他去看戰報細節,卻發現陸戰的兩次勝利,頗有些偶然的因素,但亮眼的是,陸遜剛任命的前鋒表現。
袁熙看到魏延這個名字的時候,心情頗為複雜,魏延的意外加入,代表自己在領軍主帥方面,終於不是那麼做捉襟見肘了。
俗話說千金易得,一將難求,但相比之下,主帥更是難找。
能作為一軍主帥的,無一不是統攬大局的天才,尤其是一流主帥,這個時代不超過十指之數,而這些人中大半都在袁熙麾下了。
諸葛亮,陸遜,魏延,張郃,魯肅,這幾個算是能勝任主帥職位的。
而剩下的包括趙雲張遼等大將在內,不是說他們不適合領軍,而是他們作為前鋒將領發揮的作用,遠遠大於坐鎮中軍,讓其作為主帥,反而可能不能發揮其特長。
劉備那邊,關羽算一個,劉備自己只能勉強算半個。
曹操那邊則是有曹操,司馬懿,荀攸三人,其他人都差著不少。
孫權在周瑜呂蒙死後,已經沒有可以鎮住場面的人,程普雖然資格老,但在謀略上和其他勢力謀士差距就很大了。
隨著戰爭規模變大,雙方動輒投入十幾萬兵力時,主帥的作用就異常重要了。
先前袁熙在徐州坐鎮,一方面是穩定局勢,其次便是觀望和冀州戰線的變化,他對諸葛亮和沮授田豐的組合很是放心,只等其打開突破口,就馬上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結果讓袁熙沒有想到的是,諸葛亮確實在局部在場將戰線推進了二百餘里,甚至到了魏郡邊境,但先打開突破口的,卻是陸遜這邊。
在魏延一次極為冒險的繞後突襲後,曹真脆弱的方向終於是全面崩潰,其被迫向汝南退去,陸遜趁機占領了淮水北岸的城鎮。
按道理說下一步曹軍肯定要增援了,但之後曹軍像是放棄了一樣,退回城中,袁熙不僅納悶,曹軍難道為了防守鄴城,連豫州都不要了?
隨後鄴城探子傳來的消息,讓袁熙心中恍然,曹操似乎身體確實是不行了,所以召曹丕曹植從許都敢來鄴城,半個月前兩人才趕到鄴城。
兩人一入城,其背後的勢力就開始了激烈的明爭暗鬥,畢竟是爭奪世子,勝者通吃,敗者食塵。
當然,曹營官員們還是有數的,畢竟大敵當前,最大的危機來自袁熙,所以其還算是比較收斂。
步騭將這一切報告完後,說道:「主公接下來要如何做?」
袁熙想了想,說道:「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正在倒茶的步練師聞言素手微微一抖。
袁熙說道:「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陰謀陽謀了。」
「我先去和陸遜回合,給豫州持續施加壓力,讓鄴城應對失措,同時北地幾方也該出場了。」
「這次曹營的世子之爭,一定會很有趣,我倒要看看,曹操能不能頂得住這一波壓力,他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
「我先去整兵,這徐州的一切,便有賴於子山了。」
步騭將袁熙送走後,回道屋內,打眼看到望著窗外默然不語的步練師,出聲道:「侄女是怎麼想的?」
步練師慌亂的啊了一聲,掩飾道:「叔父說的是什麼,妾不懂。」
步騭搖頭道:「侄女那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大王確實是不世出的奇才,你芳心暗許並不奇怪,但他身邊的女子,身份經歷一個比一個傳奇,這難度不小啊。」
步練師臉上發燙,說道:「叔父放心,妾不會妄想,何況大王並沒有對妾有絲毫意思,平日也沒有對妾多說過一句話,叔父怕是想多了。」
步騭搖頭道:「我倒不這麼認為。」
「我不是起了犧牲你而飛黃騰達的心思,如今這個位置,我坐著心裡都不安穩,也不願再往上走了。」
「你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如今我所思慮的事情,便是你的歸宿。」
步練師低聲道:「妾是步家女郎,當為步家出力,只要叔父覺得能對步家有所助力的,妾定當聽從。」
步騭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阿父生前將你託付給我,我總要給你找個好的歸宿,你要是願意做大王的妃子,我自然也會幫伱想辦法。」
「但如果你不想,我也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士子,讓你作為原配出嫁,以完成我對你阿父的承諾。」
「如今我在徐州也算是有些地位,多少能幫你找個好婆家。」
「但這裡面的關節,還是在於你的想法。」
「我還是希望你將來嫁人後,能夠不後悔就好了。」
步練師心中感動,低頭道:「叔父的話,妾永當銘記,還請叔父給妾些時間好好想想。」
然而還沒等步練師作出決定,次日袁熙就匆匆帶領軍離開了。
其從廣陵邗河北上,然後西進淮水,去和陸遜會合,他走的如此之急,以至於步練師得到消息趕到碼頭時,船隊早已經啟程半個時辰了。
步練師望著空蕩蕩的河面,心中悵然若失。
步騭卻是從碼頭下來,見到步練師,便遞過一封帛書,說道:「這是使君給你的。」
步練師驚訝地接過,展開帛書,上面只有幾行字,但等步練師看完,其嘴角不由自出浮現出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轉過頭,不露聲色的擦了擦眼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