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亂象

  第1136章 亂象

  聽了袁熙的話,孫禮遲疑道:「大哥…..王上,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徐州士族有叛亂千克,要是他們糾結兵士生亂,對王上不利,那…..」

  袁熙沉著臉道:「徐州若真亂成這樣,伯言早就出兵了。」

  「如今沒有大的異動,說徐州這些不成事的士族只敢暗戳戳搞事,真是扶都扶不起來。」

  「當然,我也不會偏聽偏信冤枉他們,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要親眼去看看。」

  呂玲綺聞言,轉了下手中短戟,笑道:「夫君此言,正合妾意,好久沒碰到這麼有趣的事情了。」

  孫禮聞言無法,只得聽從袁熙安排,離著廣陵港口二十多里的地方,找了個地方靠岸。

  他找了上百精銳侍衛扮做商隊,武器藏於車中,跟隨袁熙呂玲綺從陸路去廣陵,船隊則分散開來,繞過廣陵城外的江水,隱隱形成封鎖之勢。

  袁熙則是帶著呂玲綺喬裝打扮,扮成富家子弟模樣,帶著車隊施施然往廣陵城門而去。

  不出小半日,車隊邊到了廣陵城下,卻見門口亂糟糟的,不斷有人慌張地進進出出,守門兵士只有三五個人,皆是坐臥散亂,只是偶然盤查,對大部分人視而不見。

  袁熙坐在車裡,看他們盤查的,都是衣著一般,但帶著包袱的人,幾番問詢,都會逼得被盤查的百姓奉上財貨,不僅心中大怒,自己一直放心的後方徐州,怎麼亂成了這個樣子!

  步騭到底在搞什麼!

  他強壓怒火,令車隊走到近前,那幾個兵士見來了這麼多人,登時緊張起身,拿著長槍攔在車前,喝道:「什麼人!」

  駕車的孫禮見對方長槍離著自己臉頰只有數寸,忍不住就要喝罵,但身後袁熙沒有出聲,只得忍了下來,低頭不語。

  那領頭軍曹看這模樣,心下生疑,剛要去叫人,就見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來。

  那軍曹定睛看時,不由呸了一聲,這臉無關倒也端正,只是臉上塗著厚厚的粉,比女子的妝容還要更重幾倍。

  不過這軍曹倒是識貨的,知道這是如今典型的年輕士子間最喜歡的妝容,如今天下士族之中,流行起了一股風氣,便是塗脂抹粉,磕五石散,一個個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偏偏這種風氣在士族間還飽受稱道。

  軍曹看著年輕人眉宇印堂發黑,雙目眯縫,一副五石散吃多了樣子,其身旁奴婢打扮的女子眼神倒是很兇,一副刁奴模樣,便喝道:「你們是哪裡來的?」

  士子自然是袁熙化妝假扮的,他懶洋洋張口,「你是什麼東西,敢問我來歷?」

  「叫你們城守過來!」

  那兵曹聽了這囂張跋扈的回答,反而心裡猶豫起來,不自覺出聲道:「城守有事不在,讓我在這裡值守。」

  「未知……」他頓了下,「貴人從何而來?」

  袁熙看這軍曹穿戴,頂多是個什長,心裡更加怒火起來,廣陵作為一郡治所,城門守擅離職守,找個什長看守如此重要的門戶?

  他冷哼一聲,往軍曹手裡丟出一塊牌子,「甄家商隊,從青州過來採買貨物。」

  軍曹接住牌子一看,馬上就醒悟這個甄家,便是晉王正妻的娘家,當即不敢怠慢,連忙雙手恭恭敬敬把牌子送了回來,陪笑道:「原來是甄家貴人,小人有眼無珠,衝撞了貴人,還望恕罪。」

  他看著商隊這些人數眾多,總覺得不太放心,還想盤查幾句,但對方氣勢迫人,讓他難以張口。

  卻在此時,袁熙發話道:「怎麼城裡這麼亂?」

  「廣陵城一直是這樣嗎?」

  軍曹心道這怕不是甄家派出來歷練的雛鳥,當即老老實實答道:「啟稟貴人,平日不是這樣,是…..」

  他突然覺得說這話不合適,張了張口,面現為難之色,就聽對面冷哼一聲,「賞。」

  軍曹就見那婢女從袖子裡面掏出一塊東西,向著自己面門丟了過來,他趕緊一把接住,只覺入手沉甸甸的,定睛一看,不由驚呆了,這竟然是一顆綠豆大小,黃澄澄金燦燦的金子。

  他兀自不敢相信,如今天下金價極貴,這塊金子若是真的,至少值幾十匹絹,這甄家人出手這麼闊嗎?

  他不自覺把金子放到嘴裡咬了一下,看到那微小的印痕,他的心臟狂跳起來,這是真的!

  他不露聲色擋住自己身後兵士的視線,將金子藏在袖子裡,然後對袁熙諂笑著接近半步,湊過去低聲道,「稟貴人,城裡確實發生了些事情。」

  「小人聽說,刺史病重臥床,別駕做了些不好的事,如今被看管起來了。」

  「貴人若是進城行商,當注意安全,畢竟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袁熙聽了,眉間一沉,步騭就是徐州別駕,竟然有人敢公然囚禁他?

  想到這裡,他收斂神色,傲然道:「無妨,這青徐地界,誰不敢賣我甄家面子?」

  「賞,進城!」

  後面的侍衛拿過幾匹絹來,丟到軍曹手中,袁熙放下車簾,再也不看兵士們,車隊昂然入城。

  那軍曹和手下兵士滿臉堆笑站在一邊,看著車隊進了城,幾個人把絹分了,有個兵士道:「看看甄家,出手就是闊綽,比糜家商隊大方多了。」

  軍曹在他後腦上拍了一個巴掌,「你懂什麼,糜家是地頭蛇,用得著給我們面子?」

  「這甄家也就是出門擺闊而已,他要是……」他隨即醒悟過來,捏了捏袖子裡面的金豆,對一眾兵士道:「回去守門,不要管這些大家族的事情,惹怒了他們,咱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袁熙的車隊入城,看到道路上凌亂異常,路邊不時有丟棄的衣服雜物,這應該是逃難的人群丟下的,應是生怕城中發生變故,故而提前逃離。

  說來徐州雖然太平,但之前發生過數次動亂,尤其是被曹操屠城嚇怕了,百姓嗅覺很是靈敏,一有風吹草動就逃出城外,免得被兵災波及。

  這也說明城內形勢不好,連老百姓都看出來了,而且換做平日,這丟棄的衣物早就被人撿走了,根本不會落在地上。

  而這個時候袁熙這隊人還敢往城裡進,守門軍曹反而不會生疑,畢竟甄家背後站得可是晉王,而徐州再亂,斷不至於叛亂。

  這也是袁熙膽敢帶著百人進城的底氣所在,因為徐州雖然有背叛劉備的前車之鑑,但當時劉備只有徐州一塊地盤,徐州士族叛亂,馬上就可以投靠臨近勢力。

  而現在徐州周圍都是袁熙領地,從江淮到青州已經把徐州包了起來,徐州士族想要叛亂,肯定會被袁熙派兵鎮壓,死無葬身之地,這種虧本買賣,徐州士族應該是不會做的。

  所以袁熙猜測,徐州士族趁著陳登病重搞事,八成是盯上了陳登死後徐州的官位分贓,步騭出身貧寒,自然是擋了他們的路,所以徐州士族現在做的,就是給步騭扣上一口黑鍋。

  這才是袁熙憂慮的地方,這種誣陷其實漏洞很大,若是袁熙召集眾人對質,徐州士族的伎倆就會被揭破。

  所以站在徐州士族的角度,若是他們想把這個事情做成,就要做到死無對質,所以其中關鍵,就是陳登步騭都要死掉才行!

  陳登本來病重,步騭的處境就很危險了,只怕隨時都有性命之危,所以袁熙一進城,便命令車隊徑直往步騭宅邸趕去。

  車隊走了大半個廣陵城,沿途只遇到一隊兵士上來盤查,看到甄家商隊的牌子後,就放行離開。

  眼看車隊到了步騭宅邸所在街口,不出袁熙所料,步騭的宅邸,早就被百十名兵士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那些兵士見車隊接近,紛紛舉槍執刀,喝道:「什麼人!」

  「立刻停住!」

  「再往前一步,生死勿論!」

  袁熙讓呂玲綺打開城門,等呂玲綺下去,直接則是慢吞吞下了馬車。

  他下馬車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呂玲綺連忙扶住,惹得旁邊兵士臉現嘲諷之色。

  不過現在徐州承平數年,士族生活重新回到了以前那種奢靡景象,很多士子花天酒地,縱情享樂,很多都變成了這副模樣,這種做派在兵士眼裡,反而很是正常。

  袁熙眯縫著眼,冷冷道;「我奉家主之命,來探望主公舊交,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兵士哂笑道:「什麼家主主公的,你是哪裡來的?」

  袁熙拿出一塊牌子,淡淡道:「冀州甄家。」

  此話一出,領頭的百夫長面色大變,下層兵士可能不知道,但到了百夫侍奉士族的層次,自然要要熟知各家情況。

  他自然了解,冀州甄家,就是甄王后的娘家,而這家主,目前也是王后代掌的!

  這等於說面前的人,是晉王嫡系一派,自己這些人哪裡敢得罪得起?

  他趕緊滿臉賠笑,說道:「原來是甄家貴人,吾等只是奉命守衛,還望大人恕罪。」

  袁熙冷哼一聲,「那我能進了嗎?」

  那百夫長面現為難之色,「小人受命把守,不得閒雜人等進入,還請貴人恕罪。」

  袁熙冷笑道「哦?」

  「你們倒很膽大,王后之命都敢違背?」

  那百夫長冷汗涔涔而下,咬牙道:「小人身負軍令,還請貴人不要為難。」

  袁熙見這百夫長倒是盡忠職守,不由點了點頭,「那我問你,這步別駕犯了什麼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