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先機
袁熙之前也聽到過關於糜芳的傳言，說因為糜泰先前是糜家下人，糜芳因為面子，不想和其共事，所以到達倭奴國後就順著群島北上，之後就幾乎沒有消息再傳來。
直到從朝鮮半島最南端的海港出發的袁熙商隊，走對馬島路線到達倭奴國後，在當地開展貿易打探消息時，袁熙才得知糜芳跑到了北海道一帶落腳，還在當地建立了營地和海港。
起初袁熙還以為糜芳覺得倭奴國太窮，當地人太麻煩，所以北上白令海峽去美洲大陸了，畢竟自己離開的時候，曾經和糜芳提過大致的方向和路線，所以之後就沒怎麼再關注糜芳的消息。
如今再次從諸葛亮口中聽到後，袁熙才得知糜芳竟然還在倭奴國，還和邪馬台國起了衝突，不過若是和這最大的地頭蛇起了衝突，只怕之後在那邊也不好混了吧。
他想起糜貞如今在漁陽一帶調遣朝鮮到倭奴國的海上商隊，心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寫信給她，讓其提醒下糜芳？
隨即袁熙就把這個念頭拋諸腦後，糜貞既然有商隊路線，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糜芳做的事情，大敵當前，自己還是不要摻和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他轉向諸葛亮道：「曹操這一個月內必有動作。」
「而且他要是動起手來，後續的招數肯定會源源不斷，到時候我們這邊便會陷入被動。」
「所以我同意軍師的看法，先發制人為上。」
「雖然準備並不充分，但曹操也是一樣，軍師以為，從哪裡著手更好一些？」
諸葛亮指著地圖上某處地方，說道：「這裡。」
袁熙聽了，啞然失笑道：「軍師果然還是系細百姓啊，不過和我想的一樣，現在動手，總比兩個月到了汛期動手損失小得多。」
「何時出兵？」
諸葛亮毫不猶豫道：「越快越好。」
袁熙笑了起來，「好！」
「我現在就發信給青州邊境，讓先前隱藏待命的戰船集結，立刻西進！」
當天晚上，易京城就派人發出急信，信使一路南下，經過河間渤海之間的通道，數日內就趕到了青州境內，然後在平原郡的黃河碼頭找到了袁熙軍水軍大營。
密信被送到魯肅岸上，他拆開看完這封寫著具體戰略的長信，領會了袁熙想法後，當即站起身來去找蔣欽。
等蔣欽看完信，失聲道：「收到信之日起，即可出兵？」
「戰事還沒有爆發，有些太急了吧？」
魯肅說道：「這正符合主公的用兵習慣，出其不意，搶占先機。」
說道這裡他頓了一下，蔣欽和他兩人因為吳夫人的份上投靠了袁熙，但兩人至今心裡怪怪的，畢竟一年前兩邊還打生打死，如今袁熙卻交給了他們一支規模不小的船隊，足見對兩人的信任，這也有些太心大了吧？
魯肅繼續道：「若是等一個月後曹軍掘河，咱們這船隊便是形同虛設，想參與到戰場也有心無力了。」
「現在突襲西進，雖然曹軍最後還會選擇掘河，但能將掘河地點儘量往西壓縮，給下游造成的損失也小得多，畢竟泄洪區域擴大了。」
「這個舉措雖然初期會給船隊帶來些損失，但挽救的百姓可能是數十倍之多，足見主公是關係百姓的。」
蔣欽默然，他最初投靠袁熙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情不願，但他和魯肅來到青州之後，卻發現袁熙在當地的威望極高。
等兩人詳細了解了袁熙的做法，不由感嘆，分地這種行為在江東那邊是不可想像的，這種顛覆性的舉動，只有大一統王朝才能做到，而對於正在打天下的諸侯來說，是極為敏感危險的，稍有不慎便會讓地主士族離心離德，屬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這事偏偏讓袁熙辦成了，這說明袁熙有著超乎其他人的眼光和魄力，當然，最重要的是，這說明袁熙陣營有著極強的執行能力。
魯肅和蔣欽來青州訓練水軍時候就發現，袁熙軍不僅軍紀極嚴，而且上下官員辦事效率很高，背後還有一套極為迅速的消息傳遞體系，加上改良數代的軍器盔甲，戰船器械，皆是遠超江東。
兩人了解過後，只能相對苦笑，晉軍從各方面都碾壓江東軍，兩邊仿佛不是一個朝代的，江東能打贏就怪了。
魯肅出聲道：「公奕，不管怎麼說，既然主公給了如此賞識我們，也沒讓我們去打江東，對面是曹軍，這一戰是難得能大展拳腳的機會。」
「就算報答不殺之恩也好，看在夫人情面上也好，咱們都要證明江淮人士，也不輸於人。」
蔣欽聽了，出聲道：「我明白。」
他是壽春出身，而魯肅是臨淮人，兩人嚴格說來都是豫州出身，是江淮出身而不是江東背景，這也是袁熙能夠將水軍交給他們的原因之一。
要是這一戰能打敗曹操，就可以趁勢吞併兗州豫州，徹底占據中原到江淮地區這塊腹地，天下大事可定！
蔣欽當即發出急令，讓黃河下游各碼頭待命的戰北上集結，同時按照密信要求，發信給河間郡駐守的淳于瓊，請求其配合出兵。
不出兩日，數百戰船便已經紛紛抵達，蔣欽魯肅也不耽擱，當即發出號令，全軍全速西進，目標則是兗州境內的黃河沿岸碼頭！
與此同時，淳于瓊也同時從河間發兵，帶領兩萬軍馬攻入清河郡，配合響應魯肅船隊的攻勢。
這裡兩路奇出，一時間打了個駐守在清河郡的曹洪措手不及，他雖然全力抵擋淳于瓊，但一是兵力不占優勢，二是袁熙水軍咄咄逼人，控制了黃河河道，隨時準備抄李典軍後路。
曹洪見大勢不妙，趕緊發信向鄴城求救，同時他也是有苦說不出，因為曹操的戰略，是讓張繡主動攻入青州，李典趁機順著黃河東進，進入青州掘開河堤。
所以曹洪現在手下很多都是工程兵，而張繡還沒有趕到，正是最為脆弱的時候，就被掌握了曹軍情報的袁熙軍出其不意突襲搶先動手，陷入了極大的被動。
曹洪帶著兵士沿著黃河往西退卻，他收到了探子報信，說黃河水軍正在後面幾十里，全速追趕過來。
曹洪知道自己是來不及等鄴城回信了，一來一去十幾天，等信到了，說不定兗州都丟了，他望著前面已經提前開掘開處的河岸，只稍一猶豫，便發出號令，兵士立刻去掘開河岸，放出黃河水阻敵！
蔣欽和魯肅站在船頭，心急如焚地號令兵士加快行船。
因為他們一路過來，在黃河河堤沿岸發現了多處已經有挖掘的跡象，兩人立刻醒悟過來，只怕曹軍對突襲早有應對，只不過兩人水軍來的太快，打散了駐守河堤的曹軍，才讓其無法及時掘開河岸。
但既然下游有挖開的河堤，上游肯定也有，這樣順流而上的話，遲早會趕不上曹軍的速度，若讓其在上游成功掘開河岸，可能會對水軍戰船造成不小的損傷。
這最初讓魯肅和蔣欽產生了猶豫，畢竟萬一河岸掘開，黃河水漫開，船隊擱淺還是輕的，更有可能會被洪水沖走損毀，到時候這支水軍就等於廢了。
蔣欽嘆道：「到時候我們生死難料不說，主公交給我們的船隊也會被葬送，即使逃回去，又如何向主公交代？」
魯肅思忖一會，斷然道：「主公給我發令時，肯定考慮過這種可能，打草驚蛇，本來只是減小損失，而不是完全避免損失。」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爭取時間，能前進一步是一步！」
蔣欽聽了，點頭道：「子敬說的有理！」
「從現在起全速前進，風力人力全用上！」
船上兵士聽令後，紛紛下入船艙搖動木漿，船隊速度再度加快。
但逆水行舟本來就不快，而先前袁熙軍發明的所謂蒸汽機都被挖走了，所以即使兩人拼命行船，但進入兗州境內百十里處，還是得到了消息，說前方十幾里的河堤已經完全被掘開了，眼下河水正肆虐而出。
蔣欽聽了，當機立斷，在船頭下令道：「趁著河道還有水，不要管船隻損傷，全力衝過去！」
「能過多少是多少，後面擱淺先辦法退回，動不了的就地下錨，以應對洪水！」
隨著命令發出，數百船隻再度加速，兵士們輪番搖著船槳，就聽轟轟的水聲逐漸接近。
他們看不到甲板上的景象，如今船隊在前方，是狂暴肆虐，四下奔流的決堤之水，在落差的作用下，在決堤口附近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旋渦。
猛然間最前面的船隻一震，撞入到了旋渦之中，搖槳的兵士們手臂一震，船槳被水流沖刷的力量反震回來，讓他們瞬間東倒西歪。
甲板上的舵手拼命操舵，防止船隻被沖離航道，戰船歪歪斜斜，努力保持正確的方向，但還是有數艘船隻被沖的打橫，失去了控制，然後和後面的船隻相撞。
巨響爆出，木屑紛飛，船隻碎片四散出去，有的船隻被撞了大洞，河水灌了進去，有的船隻被撞的幾乎斷成兩截，阻礙了後面的行軍路線。
蔣欽看到有兵士慘叫著飛出甲板，隨即被泛著白沫的狂暴水流吞沒，絲毫沒有時間哀悼，而是急促的發出一道道號令，讓受損船隻駛向河岸，讓開中央航道。
魯肅也是面色凝重，這時候婦人之仁是沒用的，損失最小的選擇，就是儘快衝過缺口。
當然，他能猜得到，前面的曹軍，還在不斷掘開河堤，自己這支船隊能將曹軍逼到哪裡，還要看來源的淳于瓊步軍的表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