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報復
袁熙之所以要對楊鳳心證，是因為在漢朝這個時候，屠城對大部分諸侯來說並不是個大問題，但對於現代人的袁熙來說，面對電車難題，因為現代道德的束縛，還是相當難以抉擇的。
所以他對楊鳳的解釋，也是對於自己的行為的證明，若是他不能找出足夠的理由，這說明他自己便沒有得到天下的覺悟。
楊鳳的出現，兩人關於龐德的議論便被打斷了，直到楊鳳走後，呂玲綺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繼續追問冀縣攻破的關鍵。
於是袁熙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龐德之兄，龐柔。
呂玲綺聽到龐德名字時，出聲道：「這龐德便是那個殺冀州百姓最起勁的那個？」
「聽說他帶著千餘騎兵，這幾個月殺了上萬村民？」
袁熙出聲道：「沒錯，龐德這人中心倒是忠心，但人品很差，且替西涼軍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屬於人見狗嫌，幾乎沒有了退路的，所以他只能抱緊馬超和曹操的大腿。」
「而且有件事情更是離譜，其真相要是暴露，只怕天下絕大大部分諸侯都不會容下他。」
呂玲綺奇道：「他做過什麼事情？」
袁熙出聲道：「殺嫂。」
呂玲綺一愣，「長嫂如母，他敢如此做，這其中有什麼緣故？」
袁熙道：「按照龐德本人的說法，是因為其嫂不賢，胖的喝醉了酒，一是怒上心頭，所以將其嫂用刀殺死。」
呂玲綺聽了，第一反應是大搖其頭，「這也太離譜了，長嫂即使不賢，也要稟明長兄處置，他有什麼資格殺人？」
袁熙笑道：「你看，連你都能明白這個道理，龐柔自然不會不明白，所以才和龐德大怒決裂，永不相見。」
「這事情本來就有很多疑點，喝醉酒發酒瘋有，但作為一名朝廷大將，直接將母親殺了的也可能有，但絕對是極為罕見的，因為做官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即使長輩不賢，也得受著。」
「所以龐德此舉極不合理。」
「龐柔自然也是這麼想，但他苦無證據，家醜有不可外揚，也只能憋在肚子裡面。」
「這件事情發生在三年前，那個時候我正和在并州打仗，因為這件事在冀縣頗為轟動，所以檢事府的人把情報交給我時，我便上了心，便派出精於驗屍的檢事府探子秘密趕赴冀縣，找到了龐柔，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動他開棺驗屍。」
「那探子是親傳華佗弟子，對於人體頗為了解，還好趕得及時，屍體尚未腐爛，一番驗查之下，終於是發現了真相。」
「死者是被姦殺的。」
呂玲綺這才明白過來，咬牙道：「這個無恥禽獸！」
她隨即感嘆道：「夫君真是心細如髮，相隔那麼遠，未見現場也能猜到真相，好厲害啊。」
袁熙說道：「只是蒙對了而已，畢竟龐德這人行事矛盾，又教出了個極為噁心的兒子」
呂玲綺奇道：「什麼兒子？」
袁熙這才發覺說漏了嘴，因笑道：「沒事，已經斷根了。」
他心想後世蜀國投降後，龐會不講道義殺了關羽後人全家，明明龐德被關羽抓住後是自己求死，龐會卻遷怒到關羽後人，可見龐德家教之差。
加上龐德無論如何也也不降，現在想來很可能是他自覺道德下限太低，蜀國不一定能容得下他吧？
不管怎麼說，龐德姦殺兄嫂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後，龐柔深恨龐德，為了報仇，便投靠了袁熙，暗地培植手下，待機而動，終於是在馬超龐德遠征時，抓住了這個時機，夜裡突襲打開城門，讓羌人入城。
之後的事情不需高順出手，和馬超龐德有滅族之仇的羌胡部族的瘋狂報復，他們曾經遭受過得手段，盡數奉還給了西涼軍家眷。
龐德作為馬超最為得力的幹將，平日就沒少殺人，自然是報仇的焦點，其家人如此下場，只能說是報應不爽。
要是袁熙知道龐德此時正在痛罵自己做事如同禽獸，只怕會當場笑出聲來，屠戮別人家眷的時候，就沒想過遲早有一天，迴旋鏢會打在自己身上？
不過報復西涼兵家人的舉動，雖然有可能徹底打垮西涼兵士氣，也有可能讓其更加瘋狂，畢竟瘋狂屠戮同類的人已經不算是人，而是野獸了。
袁熙知道自己的行為，並不算一個合格的成熟政治家，真正的政治家是曹操那種重才不重德額做法，天下能人，無論是否有道德瑕疵，皆能為我所用，就像敵軍將領即使手染己方兵士鮮血，一旦倒戈來迎，有幾個主公會拒絕？
至於心有不滿的百姓和兵士，他們的想法，又有誰在乎？
但袁熙卻不知怎麼，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想到後世所見所聞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心中就異常憋悶，憑什麼你打敗了仗，投了降就可以不受清算？
要是外族也就罷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兩邊有天然的對立性，但同根同源的還要虐殺自己同胞，然後被打敗仗跑掉，幾十年後跑回來裝沒事人，照樣做人上人，憑什麼？
你不是講傳統嗎，華夏講究的是血債血償，父債子償，這筆血債會一代代傳下去，遲早會到不得不還，卻還不起，進而徹底清算的地步。
所以無論如何，袁熙都不會接受馬超龐德這種人投降，想投也不行，跑也別想，就死在這裡好了。
他站起身，出去叫來掾屬，開始布置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他可以猜得出，馬超的反撲即將要來了。
果不其然，兩日後，馬超殘餘的上萬西涼騎兵以極為兇狠的姿態沖入袁熙領地，開始了無差別屠殺。
但情況出乎領軍的馬超龐德意料，以屠滅沿途所有村莊，直插薊城為目標的上萬騎兵，分成了十幾支隊伍，足足跑了兩天兩夜，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目標。
本來西涼兵尋找村鎮的方法很簡單，沿著道路河流尋找，只要不出半日，必然能找到百姓群居之地，這種方法屢試不爽，所以他們一無所獲後，終於是發現了事情有些不太對。
而且他們不僅沒有找到百姓，還遇到了數倍於己方的袁熙兵攔截，這不是一支兩支隊伍面臨的困境，而是所有隊伍皆是如此！
西涼軍本來就因為種種傳言人心渙散，如今遭逢截擊，當下損失不小，各隊將領只能暫且退走以保存實力。
遭遇到這種危機的各隊將領，只會覺得自己倒霉，恰好碰到了袁熙軍優勢兵力，是自己這邊語氣不好碰上了，然而他們想不到的是，其實每支隊伍的困境都差不多。
袁熙當然是不可能調動出這麼多騎兵的，之所以能造成今天這副局面，是因為經過幾個月的戰場磨合，袁熙軍終於在冀州建立起了相對完善的調度指揮系統。
每有一支西涼兵被發現，其行軍方向和人數就被摸清楚後，情報便送到了最近的情報中樞，隨即命令發出，最近的袁熙軍隊伍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佳的路線，完成對西涼軍的分割包圍。
若西涼軍進入攻擊範圍，幾隻伏擊的隊伍當即對其展開猛烈的伏擊，將其擊潰後，這幾隻隊伍也不深追，而是就近趕往下一個敵人最有可能出現的地點，迎接下一次伏擊。
而同是報警信息提前也會傳到最後可能被襲擊的村莊，村裡的人收到報信後，當即在派駐官吏的帶領去隱蔽的地方避難。
這種雙管其下的舉措，讓西涼軍找不到報複目標的同時，更是陷入了時刻被攻擊的困境。
整個西涼軍從進入袁熙領地的那一刻起，便如同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沼，很難再出來了。
自領一軍的馬超不是沒想到，屠冀縣是袁熙為了激怒自己而做的，但馬超卻自信沒人能抓住自己行蹤，因為西涼軍這麼多年依靠快速突進的戰法戰無不勝，哪是這麼容易防備的？
他也錯誤估計了袁熙消滅他的覺悟，所以他對其他隊伍的遭遇一無所知，如今馬超並沒有著眼於幾個村莊，而是從清河郡出發，直插安平郡和中山郡之間的州皆通道，直直北上而去。
他的目標不是冀州，而是安平郡北面的幽州涿郡！
既然冀州村裝滿足不了自己的胃口，那自己就往北面再走一點，讓袁熙的大後方徹底失火動亂！
馬超的運氣不錯，出於一些有意無意的原因，馬超帶的數千兵沒有受到阻攔，便到了安平北面，沿途還順手屠滅了一個百餘人的小村莊。
這顯然並不能滿足他的胃口，畢竟在馬超看來，幽冀邊境那數十萬的百姓聚居地，才是自己真正的目標。
然後按著地圖，他應該已經來到了幽并邊境最大的城池易京附近。
自公孫瓚覆滅，袁紹奪取易京後，對這座大城多次修繕，使其變成了一座用於中轉調兵的軍鎮。
雖然這幾年幽冀邊境並無戰事，但易京還是幾度進行改造，雖然馬超不知道其中布置，但他對此也是有所警覺，也沒有打算讓部隊接近易京，而是打算繞路過去。
然而事情當然不會這麼順利，他很快就得到了一個消息，前方龐德軍遭遇了易京的袁熙軍，被其包圍分割，正自苦戰不止。
馬超聽了這個消息，心內微微不快，你跑得比我快也就罷了，如今還引到了敵人，什麼忙都沒有幫到，自己還要去給龐德擦屁股！
但龐德作為馬超手下最為得力的大將，馬超自然不會坐視龐德去死，於是馬超只得下令全軍趕赴戰場，為龐德解圍。
馬超一路趕去，將將到達戰場邊緣，離著交戰地點還有十幾里地時，就被沿途的慘烈景象所震驚。
道路兩旁，橫七豎八倒斃著陣亡兵士的屍體，其中大部分都是西涼兵裝束，而他們的屍體，卻有著極為奇怪的死狀。
(本章完)